11、永不陨落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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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永不陨落的神
两人高考后去外地旅游了几天，便匆匆回家填报志愿。
江夏清那边倒是简单，江稻元只是在饭桌上了随口问了几句填报的大学后，这件事便被草草带过。
而另一边的陆靳年刚拉着行李箱到家，想去向叶真争取一下填报生物类的专业，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
以往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散落着衣物，男人的，女人的……
半掩的房门里传来的声声叫喊无一不在向陆靳年讲述着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声音的来源之一，是他的母亲。
而另一道声音却明显的不是陆盛。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喉咙。
玄关处的无火香薰还在不知疲倦地向外输送着那股曾经令人陆靳年感到心安的，淡淡的白茶香。
可陆靳年仿佛又回到了四月底自己和江夏清结伴去的礼品店，闻到了店里摆放的香薰的味道，耳边是陆曦不讲理的哭闹声。
……
他突然很想去见江夏清了，哪怕他们刚分离了不到两个小时。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门，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扇自己曾经欢喜地、沮丧地、疲倦地进入的大门。
月亮露出了尖牙，长椅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情动的男女还在依依不舍地分别。
终于，送走了情人的叶真无意一瞥，看见了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的陆靳年。
母子俩就这样尴尬又沉默地站在原地，都默契地没有提出要去屋里谈的方案。
“妈，”无言相望后，终于是陆靳年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我学生物。”
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害怕辜负叶真的期望，可现在，陆靳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毫不意外的，陆靳年看见叶真的眉头皱了皱，“陆靳年，你要知道，赌气是是没有用的，我让你学金融，是为了能够让你更好地接手陆氏，毕竟……”
“毕竟我爸还在外面养了一个私生子是吗？”陆靳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浸在了冬日的湖水里，声音也慢慢地带上了几丝沙哑，“所以……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爸对你的事也心知肚明，是吗？”他瞬间觉得这一切很好笑，是为了自己，“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多月来，陆靳年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人用力地切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想要找到叶真，告诉她陆盛的所作所为，告诉她陆盛对这段爱情的不忠……
另一半的他则害怕叶真会因为知道真相而崩溃。
所以他痛苦地挣扎着，终于成为了自己父亲的“帮凶”，而“受害者”，正是他的母亲。
知道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被困入迷境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他如同电影里的楚门一样被人规划着往既定的方向前行，按着别人写好的剧本演出，偏偏深陷戏中的只有他。
而他现在终于要在汹涌的大海里，撑着那只小小的船离开，哪怕前途尽是风暴。
听到他这样说，叶真也开始不耐烦，“陆靳年，我希望你明白，你所在的这个圈子里，彼此相爱的父母少之又少，谁不是为了利益在一起？你以后也会像我和你父亲一样走上这条道路。你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我和你父亲从来没把那些人带到你的面前来，在你的面前始终扮演着一对恩爱的模范夫妻，对吗？”
似乎是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这番话有多伤人，叶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
“所以，小年，”叶真又回到了那个平日里优雅的妇人，“别任性好吗？这样对你没好处，我不会害你的。妈妈毕竟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这都是为你好啊。”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母亲，陆靳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叶真要摸他脑袋的手，“不用了。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完，他提着行李箱准备离开，走之前，他感觉自己手机震了震。
是江夏清打来的电话。
按照他们在飞机上的计划，这个时候陆靳年应该已经把志愿填报好，要回到房间休息了。
陆靳年没有立刻接起，只是调成了静音，看着叶真露出了自己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妈，我的选择和你们不一样。”
就像是楚门在最后说的那句，"In case I don't see you, 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假如再也碰不见你，祝你中午好，晚上好，晚安。”
陆靳年在说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
可他和楚门又不一样，因为他还是难以自拔地眷恋着曾经与家人生活的过往。
陆靳年自知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怪自己的父母，毕竟哪怕他自以为是的幸福家庭是假的，但那些快乐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他不敢回头。
转过身走了一段距离后，陆靳年终于接通了电话。
“哥，”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泪水从眼眶滑落，“我没有家了。”
……
十几分钟后的一家便利店门外，江夏清慌慌张张地下了出租车，身上还穿着天蓝色的睡衣。
他看见便利店门外坐在行李箱上的陆靳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提起笑容走向他，开着玩笑道，“要跟我回家吗？小狗。”
陆靳年牵上了他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江夏清一听到陆靳年那句话便开始往外走，他不知道陆靳年经历了什么，但看他没有主动说出来，便也没多问，只是带他回到了那个曾经他们一起看过电影的小房子里。
“这次看什么呢？”
看着江夏清走到了电脑面前打开了视频网站，陆靳年刚洗完的头发笑着说。
电脑上出现那张熟悉的电影封面，他听见江夏清说，“《傲慢与偏见》。”
“为什么又是这一部？”陆靳年有些疑惑，没察觉到耳朵有点发烫，而江夏清这次却没有再回应他。
这次的江夏清没有睡着，两人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达西再次走到了伊丽莎白的面前，向她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江夏清突然看了陆靳年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
眼看陆靳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江夏清调笑着说，“小陆同学，你这次怎么没有亲我了？”
霎时间，陆靳年的耳朵爆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这个反应，江夏清直起身子，把视线重新放回到电脑屏幕上，从陆靳年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正当陆靳年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时，江夏清突然向他贴近。
下一秒，陆靳年的额头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江夏清揉了揉，听见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的江夏清温声说，“好啦小陆，可以不伤心了吗？”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电影也到了结尾，陆靳年清清楚楚地听见江夏清说——
“男朋友，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家。”
天空突然亮了一下，陆靳年向江夏清靠去，在雷声传来的那一刻轻轻吻住了江夏清。
陆靳年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像是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1）
而陆靳年的神，永不陨落。
昏暗的屋子里，陆靳年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他看着江夏清，轻轻说道，“哥，我爱你一辈子。”
我们也终将，冲破禁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永不陨落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