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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那袄衣终还是未找到,不管是后山还是陡壁下的树林里都派人仔细找过,仍是无果。赵元长不死心,让少府去查可有谁拿过与那件袄衣相同的料子花色。少府翻了最近进贡到宫里来的布料与发给后宫的俸禄,都未查到有同料同花的布匹。
      于是赵元长便带着庚延一在午膳过后偷偷溜出宫。
      这次出宫太后自然是知道,她让刘名扬与侯硕暗中跟着二人。本来是该项白川与常亭玉去的,可是太后派去的黄门到这二人府中通报,舍人们却说他们上朝未归。
      翯城大大小小的布匹绸缎店共有十余家,南城五家北城两家东城两家西城三家。他们一路问来都已不抱希望,可既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家店门口,总归是应当进去问问。老板一见二人穿着不凡骨子里又透着一股贵气,便比平常热情许多,专挑了最贵最好的介绍。
      赵元长看了几眼便摇头笑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找的。”
      “二位公子爷请稍等。”说罢他就钻进了一扇通往后院的小门。
      庚延一便打趣道:“他就留你我二人在此,也不怕东西丢了。”
      “你我这般慈眉善目,又岂是做黑事之人。”
      两人听后都笑了起来。就在他们一言一语闲聊之中,老板终于出来了,却站在小门口,笑嘻嘻地撩起垂下的门帘。
      他道:“二位公子爷里边请。”
      赵元长边往里走边道:“莫非这里面还藏着宝。”
      “您算是说对了。”老板领着二人来到一间小屋,屋里放着的全是只有皇宫才能用的贡锦。
      庚延一笑着望了赵元长一眼,拿起一匹布对老板笑道:“这些布料怕是只有皇帝才穿得起。”
      “这位公子爷真有眼光。这里的布料全是给宫里人的贡品。”
      “你这儿怎会有宫中贡品?”
      “这您就莫问了,不过您放心,这布料绝对是正当得来的。”老板见赵元长似乎比庚延一更对这些布料感兴趣,便又走到赵元长面前,道:“可有看得上眼的?”
      赵元长看着老板,片刻之后方才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来。纸上画着的正是赵元卿死时穿着的袄衣。他问:“老板你看,可有这种布料?”
      老板接过画纸看了看:“哎哟,真是不巧得很,这布前些日子被一位公子全买走了。”
      庚延一闻声,也走了过来:“那位公子姓什么?家住何方?”
      “我一个生意人,只要有生意做哪会问这么多。”老板将画纸还给赵元长:“要不二位再看看别的布料?”
      “不了。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老板打量了赵元长与庚延一,而后摇摇头:“记不清了。”
      赵元长拿出一定银子,笑道:“再好好想想。”
      一见到银子老板眼就发亮,伸出手边拿银子边笑道:“还就真想起来了。那人穿得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我起先只以为是名普通的剑客想买件袄衣过冬,没想到他出手倒是大方,店面上的布料都看不上眼……”
      赵元长打断他:“他身上可有容易辨认的地方没有,比如脸上有什么伤疤?”
      “没有,那公子爷长得十分俊俏,别说疤了,就连大点儿的痣斑都没有。”
      赵元长收好画纸对老板笑道:“那我们便先走了,若是再见到那位公子麻烦帮忙问问他家住何方。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二位公子爷慢走。”
      出了布匹店,庚延一又回头望了望招牌,鸿室绸缎庄。鸿室,皇室。他笑了笑,对赵元长道:“,这鸿室绸缎庄的老板可真能耐,能将你的东西拿到店铺里正大光明的做买卖。”
      “能耐的可不是他,是他背后那人。”说着赵元长拿出一样东西:“这扇坠你见着可觉得眼熟?”
      庚延一仔细看了看,扣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是有点。”
      “这是我御赐给少府卿的东西。”
      “原来那家绸缎庄……”
      “罢了。”赵元长收好扇坠换了个话题:“今日也算是弄清了的确有人买了与卿弟身那件袄衣一模一样的布料。只是我突然觉得有些纳闷,若是到鸿室绸缎庄买布料之人正是凶手,那他又是如何得知卿弟一定会穿着那件袄衣赴约?这定然不是巧合。”
      “如非巧合,那凶手想必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赵元卿不得不穿那件袄衣。”
      “褚韩替卿弟收拾衣物之时我见过,卿弟的衣物完好也并未有破损或是弄脏的地方。为何偏偏是这件?莫非凶手知道卿弟近日特别喜爱这件袄衣,于是下的赌注?只是这招未免太险了。”
      “如果是凶手事先告诉远舜王,让他一定要穿这件袄衣呢?”庚延一停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赵元长:“比如告诉他,庚延一觉得他穿这件袄衣好看。”
      走在前面的赵元长特停了下,转过身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庚延一。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还是庚延一先叹了口气走上来。
      他道:“我只是说的比如。”
      “若是当真如此,想必此人与卿弟认识,并且也知道他对你的用心。”
      庚延一无奈笑笑:“我只是说的比如,你又何必当真。”
      赵元长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托词,卿弟听后是必定会穿那件袄衣赴约。”
      “此人熟知宫中地形,又与远舜王认识,怕连你我他都认识,并且还熟悉我们的笔迹。见过你墨宝的人定然不在少数,可我却是很少在人前写字。”
      “更重要的是,此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样的人,在宫中是在太多了。”
      这二人话语间不知不觉竟到了那所高老宅的大门前,赵元长停下来看着门上的封条,他总觉得似乎与他见到的那日有些不同,可仔细看看,又的确是一样的。走过了几步的庚延一又退回来,问了句怎了。赵元长呼口气走上石阶摸了摸门环,指腹上立刻沾了厚厚的灰。
      赵元长见庚延一走近了,便问:“你可知这原是谁的宅子?”
      庚延一就笑了:“你忘了我不是在顺宜长大的?”
      赵元长歉意的笑笑,又道:“这处宅子,原是父皇当朝时延尉高嵩的老宅,后因勾结妖怪而满门抄斩.当日我们在晚鳞湖被抓走,就是关在此处。”
      “你怀疑是高家的人下的手?”
      “高嵩一家已被满门抄斩,一双儿女一个未留。”赵元长突然转身对着左边那尊石狮子叫道:“刘名扬,侯硕,出来。”
      侯硕听见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他转头问刘名扬:“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刘名扬走上石阶:“此地臣不便给陛下行礼,请陛下恕罪。”
      赵元长点点头,又继续对着石狮子大声笑道:“侯硕可是等着我亲自过来请?”
      侯硕立刻跳出来,跑上石阶对着赵元长一阵傻笑:“陛下,您怎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
      “若是你没有贪嘴跑去买饵饼,我自然是不知道。”
      “这饵饼是给亭玉带的,不是臣贪嘴。”
      赵元长又问刘名扬:“这宅子近来可有动静?”
      “没有。”
      庚延一将脸凑近封条,又用手摸了摸,道:“这封条我觉着像是被人撕下来又贴上去过。”
      “我也这般觉得,可是仔细一看又不像。”
      庚延一突然站直了身子问赵元长:“你说这宅子的主人姓高?”
      赵元长点头:“不错。”
      庚延一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高这个姓氏倒算是普通。”
      “怎么,你认识姓高伯山之人?”
      “嗯,认识,其实这人你也认识。”
      赵元长迟疑一瞬:“你是说……婕妤?”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再说。”说着庚延一笑着瞥了刘名扬与侯硕一眼:“不然太后又该担心了。”
      “也好,今日出行的目的已达到,那我们便先回去。”

      回到宫中,侯硕四处问了人都说没见到常亭玉,便去跑到周礼那里。周礼一直以为常亭玉与项白川一起被太后派去暗中跟着赵元长了,听侯硕一说,他才明白太后也没找到这二人。侯硕将饵饼往桌上一扔,便要去找。
      周礼突然叫住他,他便以为周礼要阻止自己:“今日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你拦我做什么。”
      “我不是要拦你,是想托你,若是见到项白川便让他拎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拎着自己的脑袋是吧,好,我知道了。”
      侯硕刚跑出们便与一人撞得满怀,跄踉后退了几步险些往后坐下去,再看与他相撞之人,由于没抓住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此时已然坐在地上。周礼听见响动便放下地方官员的奏事折走出来,此时常亭玉正揉着自己的屁股站起来。
      常亭玉道:“侯将军,我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出门或者拐弯时别跑得这么急。你都撞我几次了你自己说。”
      “我到处找不到你,心急了点。”
      “你自己老婆我也没见你这么急过。”常亭玉捂着屁股走进周礼阅事的殿内:“周御史你这儿可有茶水?我快渴死了。”
      侯硕拿着饵饼在常亭玉对面坐下来:“给你买的。你上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陛下让我去后山找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周礼端着一杯茶放在他面前:“项白川没和你一起?”
      常亭玉喝口茶抬起头来看着周礼:“项白川没回来?”见周礼吃了一惊他又继续道:“本来我和项白川都在后山找东西,可找到一半我抬起头来项白川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使诈偷偷跑回来了。奇怪,他能去哪?”
      侯硕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来:“不会又跑去临花楼了吧。”
      “那地方大白天它不开门。”
      “看来得让人知会他夫人们一声,免得她们半夜跑来找我引得误会。”周礼边说边往门外走,那架势似乎真要去差人。
      常亭玉瞪了侯硕一眼冲上去拦住周礼,嬉笑道:“侯硕的话张口就来周御史你也信。就算是项夫人们托你看着项白川,你这未免也太尽职了。来来来,坐,喝口茶,冷静冷静。”
      周礼坐下喝了常亭玉端来的茶,突然道:“谁说项白川成亲了?”
      侯硕不明就已看着周礼:“你刚不是说要知会他夫人们么?”
      “是啊,我上次还看见他二夫人托你看着他。”
      “他在花街柳巷的确是妻妾成群,可回到府上就光棍一条。”
      常亭玉低声念道:“我还在想他成亲这么打一件事怎不叫我,怪不得。”
      “既然他去找他的成群妻妾了,那你也没什么好知会的。”
      “若真是去了那地方倒还好,他那些夫人们要闹也不用来找我,就怕万一他真的遇上了什么事,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得把我府邸给翻一转。”
      “你一个堂堂御史大夫,青楼女子能把你怎么样,还不是一声命下就能封了她们。”
      周礼拿起奏折继续翻开:“你是没见识到。”
      常亭玉立刻就想到了赵元卿的死:“项白川能出什么事,他好歹是个将军剑法又好。”
      侯硕看似自言自语又似在接常亭玉的话:“难说。”
      常亭玉转过身怒目看着他:“你为何总是喜欢与我唱对台?”
      “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这么多事……”
      常亭玉做了个闭嘴的唇语,侯硕便老实的将后面的话咽下去。

      夜色渐浓而越发灰暗,只是宫里各处都点着灯,沉黄盏盏。白日里宫人们刚扫干净的宫灯上又落得的雪,渐渐融了,化成盈盈的一小颗留在宫灯顶上。
      项府的管家受了周礼的差遣时不时便跑到大门口望望,又退回来告诉他将军未归。前堂的大门敞着,屋内点的炉火被吹进来的风扑掉了温热。周礼端了一杯热茶坐在项府的前堂里,拎起杯盖掠了掠茶面,喝了一口。从他眼里,可以望见迷迷茫茫的雪,不知不觉竟落满了院子。
      他站起来理了理袄衣,项白川的管家便立刻迎上来道:“大人,您不等了?”
      “不等了,若是他回来,便差人知会我一声。”
      “好。”管家又让舍人去拿了把油纸伞递给周礼:“您慢走。”

      御花园开着满枝头的梅,殷红朵朵远远看来,好似那染红的雪,在这夜里格外突兀。站在梅树小池边上蓬发的榕树顶着苍白的雪,树枝上垂着绷紧的白绫,它脚边上印着一排足迹,到了御花园外便断了,似乎是有人来过,却又未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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