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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泪水倾,伪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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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白殿里。
殿内白烟缭绕,香炉中冉冉升起丝丝檀木香气。
冉千轻卧榻而息,身着一袭薄薄素衣,外披一件皮毛披肩,指挥笑颜为她上药。
都怪宇文邕,若非他整夜枕着她的肩膀,她的腰背也不会疼痛至此。
"夫人,您昨夜到底与大司空做了什么?怎会如此疲累?"笑颜一脸无辜地问道。
冉千轻猛然睁眼,真是百口莫辩,都怪宇文邕!
"你去问宇文邕!"她恨不得将枕头砸向笑颜,但每动一下,浑身便如痉挛般疼痛。
"夫人!您不可直呼大人名讳!"笑颜惊慌地连忙捂住冉千轻的口。
冉千轻却满不在乎。
"司空大人驾到!"殿外宫人毫无预警地通报宇文邕来临。
冉千轻满脸悲戚,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缓缓起身,却忘自己仅着一袭薄薄素衣和一件皮毛披肩,别无他物。
"糟了!笑颜!我的衣服在哪里?"冉千轻急得几欲落泪,平日的睿智荡然无存。
她深知身上素衣何其单薄,薄至里面的袭衣清晰可见。
"快点!"冉千轻见笑颜迟疑,不得不从榻上跃起。
笑颜东寻西找,却仍未能寻得,眉头紧锁,"娘娘方才的衣服似是送往浣衣房了。"
"衣柜中有吗?"冉千轻脸颊潮红,一边指挥着,一边拿起被子,一同寻找。
未料宇文邕人未至,声先到,"夫人,感觉如何?可好些了?要否本司空吩咐厨房为你备些补品?"
一听"补品"二字,冉千轻险些跌倒在地。
这宇文邕当真没完没了!
然而当务之急,她仍需寻件衣裳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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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的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开启。
开门之人显然未料到内里会是如此景象,不禁愣在原处——
冉千轻裹着被子,如一只巨大粽子,四处翻找着衣物。
而笑颜则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
"你们究竟在寻什么?"宇文邕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但闻笑颜颤声回道:"奴婢参见大人,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冉千轻仍低头在木柜中翻寻衣物,未理会宇文邕。
天知道他为何此时到访,她连衣衫都未备妥,难道要与他坦诚相待?
冉千轻想到此处,已觉恶心。
"夫人寻什么?"她腰间忽然一紧。
蓦然抬眸,宇文邕双臂竟紧箍着她的腰身。
"放手。"冉千轻狠狠瞪了宇文邕一眼,内心已翻无数白眼。
她深知他别无好意,多半又来寻衅滋事。
"你尚未告知本司空,昨夜你究竟想做什么?"腰间再度被他紧束,倒不至不适,因那棉被实在厚重,但殿中并非只有他二人,还有笑颜,以及...他带来的侍卫...
"你若不告知本司空,本司空便不放手。"他直截了当,仿在宣示权力。
好一个不放手。
冉千轻心中冷笑,仍对他冷然道:"放手。"
宇文邕目光霎时变得冷冽,声音随之转冷:"你们且先退下。"
笑颜眸中闪烁不明的笑意,随其他侍从退出。
画风顿时变得不和谐。
"我说了放手。"冉千轻直接推开他,双手紧裹被褥。
天晓得他脑中所想,她不愿知晓,也管不了。
宇文邕一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冉千轻,施以致命一击,紧扣她的喉咙。
他一手已掐住她的颈项,她拼命挣扎,奈何那手力道甚大,毫无松懈之意。
"说!"他厉声道。
冉千轻眼中含泪,天呐,原来他怀疑她藏有关乎司空府的秘密证据,她实在冤枉。
这罪名扣得太过不公。
冉千轻只得后退,最终抵在朱窗边,小指极力试图撬开他的手掌:"...找衣服。"
"是吗?还是寻找告发本司空的证据?"宇文邕眉峰紧蹙。
"我已说过,昨夜是去逃跑!"冉千轻使尽全力才挤出这句话。
"是逃跑,还是通风报信?"宇文邕目光中尽是不信。
冉千轻望着宇文邕,嗤笑道:"我不会欺瞒大人。再者,大人如此小心谨慎,是否害怕有把柄为我所获?"
她心知,眼下唯有获得他的信任。
冉千轻眼中此刻满溢着诚意。
"不会吗?"宇文邕冷笑。
冉千轻指向头上的疤痕:"大人可看我头上伤口,当时我并未反抗您。"
宇文邕打断她的话:"反抗?我看你连反抗的气力都无。"
他稍作停顿:"好,我姑且容你证明你的忠诚。"言毕,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那并非寻常匕首,而是刻有凤纹的精致短剑。
冉千轻惊讶地望向宇文邕:"大人是..."
"表明你的忠诚,我要你的血。"宇文邕语气淡然。
"什么?"冉千轻一时愕然。
血?宇文邕此人是否有些异常?
冉千轻咬牙思索。
为了她的使命,为了消除他的疑虑,献些血她也认了。
冉千轻接过宇文邕手中的匕首,在自己腕上不深不浅地划了一刀。
"如此,大人可满意?"冉千轻勉强露出笑容。
宇文邕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冉千轻一眼认出,正是昨日为她拭泪的那条。
但见宇文邕轻握她的手腕,冉千轻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一滴不落地尽数渗入那丝帕。
雪白帕上,一朵朵血花如雪地上绽放的红梅。
帕上隐约绣着两个字,只是她未及看清。
宇文邕唇角含着隐晦的笑,冉千轻却感到那笑意下的深沉暗涌。
或许是因久披棉被,冉千轻不禁打了个喷嚏。
"冷吗?"宇文邕忽然温柔起来,轻解身上披风。
冉千轻却如避蛇蝎般后退,直至背抵朱漆窗框,才因无处可退而被迫接受他的好意:"不必假惺惺。"
如此阴晴不定的他,还不如那个冰冷疏离的他,至少无需猜度其心思。
宇文邕忽然将冉千轻拥入怀中,他独特的男性气息紧紧围绕着她。
冉千轻只觉心跳骤然加速。
明明非首次与男子接触,面对这位亦敌亦友的男子,竟会心悸。
那么她又将冉骏杰置于何处?将二人间的承诺置于何地?
思及此,她惊慌地推开宇文邕,大口喘息,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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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白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身影。
两人互相依偎,在冰冷的地面上,宇文邕以自身体温,试图温暖那冰冷的她。
明明近在床畔,却偏坐于地。
感受着地面丝丝凉意,冉千轻尽管依偎在宇文邕怀中,却仍不住颤抖。
"大人,小女并非小蓝。"冉千轻强作镇定,淡然道出。
宇文邕仍紧揽她肩,不愿松手:"本司空知晓。然而,你的一切,令本司空难以置信,本司空不信世间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霎时,宇文邕似乎屏住了呼吸,目光凝固在冉千轻的手臂上。
冉千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臂上的伤痕。
那道长长的划伤已呈暗红,却仿佛在狰狞地展露魅惑的笑容。
那是儿时她因顽皮爬树,却下不来,最终由冉骏杰抱下,不慎划伤手臂留下的痕迹。
冉千轻心想,难道小蓝也有此伤?
"这道伤痕,是我小时候..."冉千轻试图解释。
宇文邕却突然打断她:"是的,是你幼时骑马时不慎落马所致。"
落马?
冉千轻正欲反驳,突然脑海中一片混沌。
千万种声音在她脑中回响,时而低微,时而如雷,如细雨潺潺。
冉千轻头痛欲裂。
眉头紧锁,全身不由自主痉挛,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
宇文邕将她抱得更紧,大声喊道:"速传太医!速传太医!"
冉千轻痛得浑身颤抖。
宇文邕紧紧环抱她,温柔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无事的,无事的..."
此时,一个晦暗的声音不断在冉千轻脑中回荡: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宇文邕的声音,与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交织,格外混乱、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