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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示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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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纪景是真的轻声笑了起来,“你太高估我了吧?我去哪找人撞你们?我得出多少钱,才有傻瓜愿意拿命去挣?我连你和他今天去了哪都不知道,你真觉得我千里眼顺风耳吗?还是我在你身上装了GPS?”
林维夏被他反问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得沉默。纪景那边叹了口气:“夏夏,对我公平点。我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你之前还用瀚城来威胁我!”
“好,我承认,那天我情绪不好。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原本是要向你道歉,却被你当成靶子,一直往我身上甩刀子——我心里很难过,才会口不择言。”纪景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这又让林维夏困惑了。
“你真的不会做伤害瀚城的事?”她半信半疑。
“说实话,我每天都想……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者抹去你关于他的记忆。”
听到这话,林维夏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压低声音咆哮:“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纪景沉默了片刻,才阴郁地说:“如果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哪句真哪句假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都不会信的。”
林维夏哑口无言,她心里清楚得很,此刻纪景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她那样质问他,也不过试图在心里求个安稳。
实际上有时候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纪景并不是一个喜欢诉诸暴力的人,她怎么会怀疑他对叶瀚城下手呢?也许是她的第六感,从恢复记忆后的纪景身上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亦或是,当年纪景为了救她,亲手把那个绑匪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如果是因为后者,那着实是太讽刺了。
林维夏心绪不宁,每天都在费尽心机地猜测纪景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整个人简直是个大写的焦虑,就连上班的时候脑子也停不下来。
一会儿觉得纪景那天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疯狂,他可能真的会为了得到她而做出不知死活的事情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不可救药的被害妄想症患者,脑洞大得简直可以去写悬疑小说。
可偏偏在她大脑一刻不得安宁的时候,她透过工作室的窗户看到了纪景的车。
那车身上画了纹饰,是纪景亲自设计的,很好认。但林维夏还是不敢太笃定,想起抽屉里还有之前买的望远镜——那是叶瀚城买的,打算改天秋游的时候看风景,上次没带就很遗憾。
林维夏匆忙地在抽屉里扒翻出来望远镜,看到了车牌号,确定就是纪景。车就停在写字楼旁的路边上,似乎在等什么人。她以为纪景又是来找她,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连串拒绝的话,谁知电话迟迟没有响,她倒是看见了纪景等的人。
一辆商务车缓缓靠近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纪景也下了车,跟那个男人一点头,两人便一起往写字楼底商走去。林维夏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孔,心脏猛地一沉!
那个男人是罗平。
纪景为什么跟罗平在一起?他们原本不是水火不容吗?为什么现在看上去两个人还挺客气?以及,纪景明明知道这是她工作室所在地,为什么约罗平来这里见面,他们要谈什么?又是在暗示她什么?
林维夏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克制着自己想要打电话去质问纪景的冲动,因为她知道,从纪景那里肯定问不出什么。现在的纪景简直滑不溜手,像一条充满恶意又十分难缠的泥鳅。
她驴拉磨似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决定到楼下一看究竟。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没几步,她又想起了什么匆匆回来,拿起墨镜戴上,007般地下了楼。
纪景如果和罗平见面,要找说话方便的地方,咖啡馆应该是不二选择。这家写字楼底商有五家咖啡馆,林维夏决定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她很幸运,没多走几步路,就看见了纪景和罗平。
他们两个就在上次她与纪景闹掰的那家咖啡馆,甚至连座位都没换。站在玻璃门口看过去,纪景背对着她,罗平面朝外,正端着咖啡要喝,眼皮似抬没抬。
林维夏戴着墨镜看不真切,但还是“嗖”地闪到门边,把自己藏在墙后。
到底过不过去呢?过去能说什么?应该用什么态度跟他们打招呼?一时间她大脑十分凌乱,各种想法如同弹幕一般匆匆划过。
罗平眼尖,自然是看见了林维夏。他不动声色地望向落地窗外,低声对纪景说:“她就在门口。”
“是吗?”纪景的嘴角微微弯起,“倒是省事了,不枉费我的车在楼下停那么久。”
“你说她会进来吗?”
“随便她,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罗平瞟了一眼门口,看到林维夏推门进来,径直走向了点单台,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杯外带咖啡。
纪景从罗平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这个变化,于是他转过头,冲着林维夏亲切地打招呼:“夏夏!”
林维夏按捺不住,她就是好奇罗平和纪景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进来。听到这一声喊,她就像是被cue到上台的演员,立刻进入状态。看到纪景跟罗平在一起,她先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即吃惊地走了过去。
“这位是罗先生吧?”墨镜很好地弥补了林维夏演技不足的弱势,让她显得气场十足,“我在我哥请来的私家侦探拍的照片上见过你。”
“牙尖嘴利啊!”罗平没想到林维夏来这么一句,挑了挑眉毛,看向纪景,“难怪你说你们两个现在正在闹别扭。”
纪景淡淡地笑了笑:“以前宠坏了。”
看他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林维夏气坏了,单刀直入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在这儿?”
纪景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我跟榆阳已经离婚,跟罗兄之间那点误会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之前跟他聊过几句,觉得彼此还挺对脾气,所以约出来喝个下午茶——至于选这儿,一是因为罗兄公司离这里比较近,二是上次我喝过这里的咖啡,觉得味道不错。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通通都是胡扯!从来没听说过有男人跟绿了自己的那个人成兄弟的,还说这儿咖啡好,连林维夏都喝得出来这家咖啡馆的咖啡一股焦糊味儿,像纪景那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觉得“味道不错”?
林维夏觉得自己脑浆已经要沸腾,多待一会儿她都撑不住脸上这副假面具。
幸亏不远服务员招呼她:“顾客您好,您的咖啡已经好了。”
“哥,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心胸也这么宽广呢。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林维夏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尖刻的话,转身便走。
纪景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一会儿喝完咖啡,上去参观你的工作室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维夏回头瞟了一眼目光阴沉的罗平,“现在他是嫂子、哦不,榆阳姐身边的人,我怕泄密。”
说罢她便拿过咖啡,对店员道了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这明明就是纪景摆的圈套,可她还是乖乖上钩了,林维夏觉得自己真是蠢,回想起刚才那一出,就觉得脸臊得通红。
她分明是送上前去被人当笑话看的,还装出一副自以为高深莫测的模样,傻到家了!
罗平目送林维夏离开,目光落在纪景身上。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微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得意自眼角闪过,显得他英俊的面孔更加生动起来。
饶是罗平见惯了阴险歹毒之人,也对面前这个男人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感到诧异。
“你知道吗?”罗平翘起二郎腿,眼睛半睁不睁地看着纪景,“我真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纪景低头看看身上,从袖子上摘下多余的线头。
他并没有问罗平认为他是哪样的人,似乎他并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急切地想得到某一个人的那种心理状态,想必罗兄是了解的。”
提到这里,罗平太阳穴一跳,双眉不由地拢在一起。
纪景笑盈盈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榆阳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你不如再把自己弄得可怜一点。”
“为什么帮我?”罗平冷冷地问。
“我欠榆阳太多,应该弥补她。”纪景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内疚,“我没什么能给她的,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帮你出出主意,让你们两个早日在一起。”
在罗平看来,纪景整个人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两人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罗平一眼就能看穿他,不过是个矫情、软弱的艺术家。
可现在,纪景的状态十分松弛,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严丝合缝、恰到好处的语气,正常得无懈可击,却又让人觉得他总是话里有话,背后不知道在转着什么念头。
可能林维夏就是被他这副样子糊弄住了,才会上他的当。威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亮出兵器,而是在他心里埋下疑惑的种子,随着这种子生根发芽自己长大,那人必定自乱阵脚。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林维夏肯定会崩溃,任他摆布。
于是罗平警惕地说:“我们两个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只是好意。”纪景耸耸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能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