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勇者的那些年》爱吃榴莲的菠萝包

51、回忆杀

　　察觉到爱葛妮丝失去了反抗的迹象后，勇者之剑收起了光芒，蹦跳着回到了萨维身边，对于意外刺中了一名人类而感到些许惴惴不安。

　　它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自己的主人，他苍白着脸，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整个人已经痛的有点意识不清了。

　　艾伦跑到了萨维身边，用治疗术治疗着他身上可怖的伤口，而诺德跟艾德里克一左一右的站在爱葛妮丝身旁，防止她乘机逃跑。

　　爱葛妮丝依旧低着头，失神得看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布鲁克，脸上的泪早已随风干透。在死亡接近的这一刻，她终于变得像个人一样，体会到了他们的痛苦跟不舍。

　　她紧紧的搂着布鲁克，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妄图唤醒这个已经陷入永眠之中的男人。

　　她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反应，整个人疲软不堪，毫无攻击力。掉落在四周的玫瑰花再也不似鲜血般红润，尽显衰败之色。

　　远处渐渐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显然有大部队在朝着他们靠近，就在萨维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时，意外发生了。

　　爱葛妮丝的身体竟然一分为二！

　　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在整个街道，一团黑雾在她的血肉中翻滚，将她的身体吞噬干净后，黑雾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很快呈现出一个两米高的怪物的模样。诺德跟艾德里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一人一个，将萨维跟艾伦分别从黑雾面前拉走。

　　怪物彻底丧失了思维能力，对着街道上的房屋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所到之处皆为废墟。诺德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嘴里吟诵着光明咒语，大量的光之元素聚集到了他的脚下。如果他没猜错，眼前的这只恶魔丧失了活着的意志，选择了自爆，他不知道靠自己能不能成功阻止下来。

　　这时，一只黑蝶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它先是在街道上空飞翔了一小会，然后绕着怪物飞了好几圈，怪物停下了攻击的行为，铜铃大的眼睛盯着蝴蝶一动不动，看着它最后停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爱妮丝。”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接着黑暗笼罩了整条街道。

　　诺德用光之魔法点燃了街边所剩无几完好的灯，灰暗的灯光下，他们发现，那只怪物以及布鲁克的尸体不见了，跟他们一起失去踪影的还有一直闷不做声的乔伊德。

　　爱葛妮丝觉得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很奇怪，明明恶魔是不会做梦的。眼前一片黑暗，渐渐她能看到些许亮光，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布鲁克？”她虚弱的开口唤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手刚抬起又掉了下去。她能感受到自身力量的流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她知道，很快，她就要去混沌之界了，那里是恶魔死后的归宿。

　　“爱妮丝，你不该为了人类自甘堕落。”乔伊德看着躺在他脚边已经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身体，任谁看到都不会把它跟魔界以美貌闻名的爱葛妮丝.克拉克联想到一起。

　　“魔王？魔王陛下？”她的意识也开始消散，声音变得粗轧难听。

　　“你原本可以离开的。”奥德里奇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爱葛妮丝的实力足够她冲破艾德里克跟诺德的围攻，否则，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

　　“我……我累了，我只是想……我想，我想去陪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魔王已经苏醒，她再也不用过着以往躲躲藏藏的日子。

　　海阔天涯，她可以跟以前一样，游戏人间肆意玩乐。可是哪里都没有布鲁克，也就没有她的家。
　　她是真的想布鲁克死，可当他真的死了，她却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真可怕，才短短十来年，她就像是彻底变了个人，再也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爱葛妮丝.克拉克了，被人类以虚假的爱情为名耍得团团转。

　　她嗤笑了一下，避过脸去，不让奥德里奇看到她如今狼狈的模样，她怕在他眼里看到对她的失望，这会让她生不如死。

　　奥德里奇陛下，她曾经的主宰，曾经的信仰。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不懂以玩弄人心为乐的爱葛妮丝.克拉克怎么会变得如此愚昧不堪。

　　爱？

　　多么可笑的东西。

　　爱葛妮丝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回到了与布鲁克初见的那一天。

　　魔王沉睡后，人类开始大规模对恶魔进行猎杀，群龙无首，慕强的恶魔们谁都不服谁，魔界乱成了一团，一时处于下风。不少中低级的恶魔为了活命跟人类勾结，背叛了他们。而她，身为魔王的亲信，受到的袭击只多不少。

　　那一天，她被追杀多日早已疲惫不堪，因此大意上了一个雇佣兵团的当，不幸受了伤，在他们的追踪下，逼于无奈跳入了德克郡的沼泽里，被当时路过打猎的布鲁克给救了上来。

　　当他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沼泽地拉出来时，她才知道，人类的手原来也可以那么温暖。

　　他将她带回了家，找了医生为她医治，虽然被她拒绝了，她不能让人类发现身份。她洗了一个舒适的热水澡，当她换好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时，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艳。

　　那一刻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成为了她的俘虏。

　　之后无处可去的她就在布鲁克的家里住了下来。他们一家都是极好的人，老费雷泽性格是孤僻了点，但为人正直善良，对待自称孤女的她十分友好，老管家约翰也视她为半个主人，行事也很尊重她，布鲁克，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到极致。

　　某一天，这个英俊的男人拿着一束耀眼的红玫瑰冲着她单膝跪下：“爱妮丝，玫瑰花是爱情的象征，寓意着我对你的爱永恒不变，我将它送给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不知是爱上了这种被称为爱情象征的花还是被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感动，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的求婚。

　　婚后的日子很甜蜜，她好像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幸福。直到，老费雷泽死去，他们举家搬迁到了玫瑰城，而她自以为美好的生活也出现了裂痕。

　　不知从何时起，布鲁克对她一天比一天冷淡。她种满了满花圃的玫瑰，也没有挽回他对她的感情。

　　什么永恒不变，都是放屁。

　　“就因为他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吗？乔伊德并不想在她生命最后听他俩的爱情故事，这在他眼里幼稚的可笑。

　　更何况，故事中的男主人公还背叛了她。

　　“不，不是的，魔王陛下。”爱葛妮丝喘着气，她艰难地朝着不远处的布鲁克爬了过去。她躺在他的身边，伸出手，牵住了布鲁克的手。

　　毫无温度的一只手。

　　爱葛妮丝缓缓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死亡，她已经不想去计较布鲁克犯过的错。这一瞬间，她只想与他一起。

　　“是我变了，变得跟那些人类一样软弱无能。”在多年被当成猎物猎杀的逃亡生涯中，她被布鲁克的温暖港湾迷住了。

　　死亡并不可怕，身为恶魔，她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她不甘心死在那群人类手里，自杀是她送给自己最后的一份礼物。

　　“陛下，我们……我们一直在……等您回来，请原谅……请原谅……爱妮丝不能陪伴您了。”竭尽全力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爱葛妮丝逐渐化为了灰烬。

　　制止住想要吸食她最后一点灵力的黑蝶，对于爱葛妮丝的死亡，乔伊德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他抽了一根烟出来，放在嘴边点燃，狠狠吸上了一口，清淡的香味安抚着他体内疯狂躁动着的嗜血细胞。

　　是他醒来晚了，他只能给她留下最后的一点体面。

　　现在，他该履行魔王的职责，回魔界清理下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