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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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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岁岁眨着眼平复心跳的时候,不知是谁提议要去万安山看日出,她还没来得及想是否太过荒诞,这个计划就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或许是气氛使然吧,去深夜爬山看日出算什么呢,就连林岁岁都在热闹的氛围里,差点丢了魂。
从KTV出来,本来热气腾腾的林岁岁被冷风吹的直大哆嗦,老老实实套上了围巾。
那时也是年轻气盛,想到什么便非要去做。
其他的人跺着脚,已经在讨论如何租车,想直奔着远在两个小时车程之外的万安山了。
林岁岁看着几人口中吐出的白雾,在路灯下消弭,她在想如何拒绝,或者只是在等李好会不会去。
另一部分人已经决定回家,互相道别后,转身去打车。
夏年拉拉林岁岁的手,“岁岁,你去不去啊?”
林岁岁思索几秒,她其实没有什么力气了,只想回家睡觉,刚想拒绝,就听到了李好和沉嘉遥的对话。
李好的声音沙哑低沉,“万安山吗?”
以前爸爸妈妈也最喜欢带他去万安山看日落。
“嗯嗯,你去不去啊?”
李好抬头望着在路灯下起舞的微尘,神情落寞,林岁岁刹那间感受到了莫名的情绪。
“去。”
他说去,那么林岁岁也回答了去。
“但是,夏年,我得和家里打个电话。”
商讨结束,车是许飘爸爸提供的,两辆小型面包车。
林岁岁站在马路边,脚踢着石子,给林郁青打了个电话。
“爸爸,我们打算去万安山看日出,人很多的,你别担心。”
“好,万安山的日出很好看,你记得许愿啊,有事打电话。”
林岁岁原先胆战心惊的感觉消失不见,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果然还是林郁青好说话。
刚挂电话,夏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岁岁,于小胖,快点上车,出发了。”
林岁岁前脚刚踏上白色的面包车,便愣住了,这辆车坐的都是林岁岁熟悉的人,后排都被夏年等人坐满了,只有第二排的李好旁边空着两个座位。
李好靠着窗户,垂眸看手机,手机的光让他的脸愈加发白,神情专注。
林岁岁没有的别的选择,提着一口气,悄悄在他旁边坐下,李好看见她,动了动给她挪出更大的空间。
车里的暖气很足,李好的蓝色围巾被他修长的手握着,林岁岁浅笑,也把自己的围巾放到腿上,有些脸红。
竟然有些配哎。
夏年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于鹏飞,你再不上车,我们就走了。”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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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灯昏黄幽暗,几人在后面唱着歌,很是温暖。
林岁岁突然想起这车开到万安山至少要三个小时,她还没有吃晕车药。不过幸好因为晕车,她的包里常备着晕车药。
于是她把书包从脚下小心翼翼拿出来,生怕惊扰了李好,旁边的于鹏飞睡得像猪一般,她倒不是很担心。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林岁岁晃着空荡荡的药盒,嘴角扯了扯。
好吧,看来要降低要求了,只要接下来不会吐到李好身上,就好。
林岁岁的眼尾耷拉着,看着两侧的窗户,她是一个都沾不到,叹了口气,便干巴巴的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想晕车的事。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身旁的于鹏飞沉沉的脑袋老是望林岁岁这边靠,她睡得不踏实,使劲转了转身体,想要扯出臃肿的外套。
天气寒冷,车内纵使有暖风,但是几人依旧穿着羽绒服,空间拥挤,免不了触碰。林岁岁迷糊之中,蹭到了李好帽子上的毛毛,柔柔的,很温暖。
林岁岁感受到痒,意识清醒过来,往另一侧移了移,于鹏飞又在另一侧堵着,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李好一直都没有睡着,听着前面叶珩怕司机太累,而努力找话题的声音,所以他偶尔能听到身旁的女生小声哼哼唧唧,大概是睡不踏实。
林岁岁则是怕刚刚的行为吵醒李好,望他那边试探地一望,此时李好也抬眸看她,两人的腿靠着。
四目相视,林岁岁心头一震,气氛像是凝滞一般。不知什么时候车厢后排的灯关了,一片漆黑,月光却偷偷闯进来。
她那时看到的,是微弱的月光下,李好透亮的眼眸。
林岁岁的喉咙发紧,手指捏紧围巾,“吵醒你了吗?”
“没有,没睡着。”
李好收回视线,拢了拢外套,压低声音,“晕车?”
林岁岁没有胆量去看他凑过来的样子,只是乖乖的点点头。
于鹏飞哼哼唧唧的,李好看向他又垂过来的脑袋,“我们换换位置。”
林岁岁当然不会拒绝,感激地点头,而后李好起身,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车厢对他来说有些狭小,只得微微低身,林岁岁感受到自己的头顶蹭到他的下巴,停顿一霎,往窗边凑了凑,一个屁股墩就狠狠坐下,而后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林岁岁的头皮发麻,那股毛躁的感觉在心里跳动。
李好重新坐下后,拉过他的书包,修长的手轻轻翻找着什么。
“这个给你,闻一闻橘子皮会管用一点。”
林岁岁用余光就已经看到他找出了一个橘子,圆圆的,安稳的躺在他的手心。
林岁岁触到他滚烫的手指时,指尖一颤,像是夜晚的一丛篝火,好在车厢晦暗,看不清她受惊的表情。
她低声道谢。
一切又归于平静。
林岁岁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剥开了橘子,掰了几瓣,塞进嘴里。
凉丝丝的,但酸酸甜甜,一如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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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万安山山脚下,已将将近凌晨四点。
山下来看日出的并非只有他们,山上四处散着亮着的手电筒,甚至有不少小摊在山下卖小吃,都是附近的山村的村民,近几年万安山修缮了以前的旧寺庙,宣传得当,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村民也找到了旅游的商机,常常凌晨就出摊,为的就是看日出的人。
他们在山下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才开始爬山。
林岁岁和一个女生落在队伍的后方,两人喘着气互相加油打气,但也没有落下太多。
更前面一点的事许飘和顾成蹊学长。
林岁岁没有想到顾成蹊也会参加这种无聊的集体活动,可能是为了许飘,林岁岁虽说和许飘相处熟悉,但他们两人的事她从来不会多问。
但此刻,许飘拉着顾成蹊的衣角,虽然被拉的人从未低头看过她,也还是时不时放缓脚步等着她,倾听着她的废话。
竟然甚是温馨。
好吧,可能热会灌入盛满冰块的杯中,会更加温和吧。
冬日的日出来得晚,停停顿顿到达人满为患的山顶时,天幕是淡淡的蓝紫色。
一行人找一片人迹少的空地,静静地等待日出。
山顶风声很大,呼啸不停。
这寒冬之际,竟然有人在山顶打牌,匪夷所思又令人佩服。
不知过去了多久。
山的那边晕染出淡淡的白色。就快了。
一帮人吃着山下买的烤肠,排成一列,等待着。
山上的清晨,犹如油画一般,从天边的白淡淡融出一片粉,而后灼烧起来。
大片金黄色的照在对面的山,太阳缓缓升起,漫天的红,映在每个人的眼里,璀璨无比。
林岁岁看着每个人被冻得通红的脸,却感到温暖,很感动。
不远处的许飘喊了一句,“我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舞者!”
于鹏飞也跟着喊:“我,于鹏飞,要瘦到一百三十斤!”
那些稚嫩的愿望紧随其后,毫不顾忌那些年长者异样的眼光。
因为他们正是好时光,正是热烈的年纪。
林岁岁没出声,右手牵着夏年,有些诧异她的沉默。
夏年的手原先一直发抖,她以为是太冷了,索性拉着,帮她暖一暖。
可现在依旧在抖,直到她挣开林岁岁的手,对着她一笑,林岁岁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夏年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喊出来,“夏年,我希望你能重新来过。”
我好后悔啊,岁岁,当时没听你的话。
可直接选错了,能怎么办?
只能受着了。
夏年对着沉嘉遥轻笑几声,向后面跑去,林岁岁一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后看着沉嘉遥追了过去,还是停下了她想要追过去的想法。
林岁岁一睡少思考就会跟不上,想着无论是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现在追过去,一无所知的自己也是帮不到夏年的。
林岁岁望着身旁的李好,少年挺拔站立,帽上的羽绒风一吹过,犹如一片芦苇,掩盖住他的脸。他的背影像是融在了油画之中,淡淡留下一片剪影,若隐若现。
耳边充斥着呼啸而过的山风和每个人肆意喊出的心愿,她却始终沉默着,只是望着他。
远处的太阳升高,漫天的红,照在他白皙的脸上,虚虚实实,看不清。
林岁岁终于合手,心里许愿道:“愿我与他可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哪怕是只能遥望他的背影。
因为喜欢他,所以她从一个什么都顺其自然的人,变成了什么都要向上够一够的人。
她渴望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哪怕不在同一座山,只是遥望着,也好。
拜托了,如果有闲着的神明,请你实现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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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夏年并未和其他人一起,她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果决。
林岁岁走在她的身后,想着晚上夏年在她家里睡觉时,再好好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年心不在焉的,在中途摔了一跤,连林岁岁都未反应过来,叶珩就冲了上去。
“没事吧!”随之而来的林岁岁,听到的是叶珩无比慌张的声音,甚至略微发颤。
夏年的表情却是平静自然,用手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土,“没事,一点事没有!”
她顺着叶珩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甚至原地跳了一下,刚想说自己真的没事,脚踝就隐隐作痛。
“嘶——”
叶珩的脸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蹲下身,示意夏年上来。
夏年满脸拒绝,“我可以的,叶珩,不用了。”
林岁岁把叶珩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想强迫夏年,但是她看到夏年的脚踝已经被石头划出了一道血痕,还是没忍住出了声,“夏年,都流血了,下山还有一会呢,你还是让班长背着你吧。”
剩下的路上,夏年没心没肺地在叶珩背上依旧嘻嘻哈哈,林岁岁却被她吓得头皮发麻,眼神瞪她,夏年才灰溜溜地闭上嘴巴。
李好和沉嘉遥走在最后面,在夏年一声惊呼时,沉嘉遥握着拳头望着那边,而后看着她还在笑,绷直的脊背才松了,李好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轻笑,“怎么闹成这样了?”
沉嘉遥不咸不淡,“你知道的,我得出国,而且我在那个家,又能做什么呢。”
她太好了,像是夏天的蝉,一直围在他的身边,精力充沛。她可以为了他去理科,可是他却不能为了她,放弃掉什么。
青春就是这样吧,我们都只是单视角,那些不曾了解过的事,和没有为了你而全力奔赴的人,会让我们丢掉什么,是不是不能弥补的缺憾呢。
以后再来回望的话,还会选择那些自认为是为了对方好的方式吗?哪怕会让那些夏天的蝉,都嘁了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