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古代开大排档》茄西豆

22、春游纪

　　第二日一早，楚眠给楚星穿上了不久前才买的新衣裳，这套衣裳总共也没穿过多少回，他自己也换了不常穿的好衣裳。

　　光楚星的东西，总共收拾出来一大筐，里头有精巧的木雕，也有楚眠给他裁的帕子和挎包......

　　这一清晨，楚星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撒娇，他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睛失了焦距。

　　“哥哥，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嗯。”楚眠把扫了他一眼，接着听他说道：“你等等星星，等星星长大了立马就回来找你。”

　　楚星是跟他感情最特殊的一个孩子，在这段日子，他没有把一颗心分散给所有孩子，而是只精心照顾他一个，所以他的难过远远大于替楚星的开心。

　　外面的敲门声一阵阵响起，仿佛二人的分离被实体化了。

　　楚眠没有犹豫，留下一句“在下次见到你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便出了屋子。

　　门那边仍旧是那对看起来局促不安的夫妻，男人一手提着约摸四五斤红白相间的五花肉，一手提着一筐鸡蛋，旁边过瘦的女人不停张望着，她手里也提着一些少见又昂贵的水果。

　　楚眠侧开身子，淡淡说道：“进来吧。”

　　冷静下来后，楚眠后知后觉才体会到楚星父母的不易，一座一座城找来，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么艰辛。

　　他给俩人倒了两杯热水，楚星这会儿慢悠悠从里屋出来，没有像昨日一般躲在楚眠身后，他爬到凳子上坐到了女人身边。

　　“幺儿，往后爹娘也不出去做生意了，就在咱家里种种地做做工，你觉得咋样？”

　　楚星点了点头，瞧着是害羞了，他冲对面的楚眠抓了抓手，似乎是不太习惯。

　　气氛渐渐轻松了，男人也敞开了话题，他皱着眉叹道：“我们镇上十来户都丢了孩子，有的比幺儿还小，我邻家的妞儿也没了，我们连着她一块找，没找到。”

　　楚眠心中悲愤，这个时代，可想而知，找个孩子犹如大海捞针，像楚星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奇迹了。

　　“我记得他说他当时发了热，估计那人贩子怕是什么传染的，半路被扔下来了，其他孩子估计在更远处。”

　　楚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睛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落到了瘦弱的母亲身上。

　　他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到眼窝凹陷的眼睛，又从她的局促搓手看到悲伤落泪。

　　楚星一直挪一直挪，终于抓住了母亲的手指，肉嘟嘟的手温暖又柔软。

　　女人的手被抓住的一瞬间，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把楚星的小手握进了手心里，由于激动，她脸上抽动了一下。

　　楚眠羡慕地看着对面的一家人，回里屋把楚星的行李拿了出来，笑着说道：“我等会儿还有事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快回家去吧，他爷奶该急了。”

　　几人往外走时，楚眠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马鸣声，他内心的怅然消散了不少。

　　突然间，走到门口的夫妇二人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磕着头，说着不成一句话的感谢。

　　作为父亲母亲的二人，这时候的心才终于落到地上。

　　楚眠一阵手忙脚乱把俩人扶起来了，脸颊上一阵发烫，他抿嘴说道：“不是我发现他的，是小山奶奶，他们家里条件不好，我后边才把他接来我家里。”

　　说起小山奶奶，楚眠这边稳定下来后，也抽空带楚星去看过两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时机不对，小山的后娘正发疯，小山奶奶抹着泪朝他们摆了摆手，于是他俩又出去了。

　　第二次是小山妹妹来摆摊的地方找他们，俩人这次才进去了，楚眠还带了一罐自己做的豆瓣酱。

　　楚眠给他们指了小山家的位置，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他朝男人背上的孩子笑了笑，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跑去了。

　　咚咚咚。

　　楚眠先敲了三下，没等里头那人的回应，俯身钻进了马车里。

　　“欸？小元今日又不练字了？”

　　在他意料之外，除了沈子煜，还有一个沈元乖乖端坐在侧边。

　　一个面无表情看起来不怎么爽，一个咧着嘴冲楚眠直乐。

　　说来好笑，沈子煜特意起了个大早，原本想趁着沈元还在睡大觉不与他纠缠。

　　可没成想，人家早就在马车里坐等着了，还穿着绣娘新给他做的宝红色衣裳，得意洋洋地歪头看着他。

　　沈子煜脸黑了一路，在楚眠上来时略有缓解。

　　楚眠惊喜于沈元今日的打扮，这说明子煜开始真的接受他了。

　　他坐到沈元身边，夸赞道：“小元今日也太亮眼了些，这样单单瞧着都让我心情好了许多。”

　　沈元先偷偷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不好的沈子煜，然后抿着唇害羞地笑了。

　　“他今日跟夫子爽了约，明日得更多时间补回来了。”沈子煜品了口茶慢慢说道。

　　兄弟二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楚眠左看右看起身坐到了二人中间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带吃的了吗，咱们是不是得去买点。”楚眠问道。

　　沈子煜从案桌下把两个盒子托了出来。

　　楚眠打开一看，一盒各式各样的调味罐，一盒一层两层三层用木签串好的排骨串鸡腿串等七八种已经腌过的肉串……

　　“有些单一，眠眠可以再买别的。”

　　“好哦！”楚眠心里思索着再买些什么。

　　他的摊子有了几日了，已经积攒了不少熟客，每天饭点都人满为患，他干脆包了两个摊位，属实是挣了不少。

　　再者，做麻辣烫需要的用具他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买原材料开起来。

　　所以他现下买些什么已经没那么心疼了。

　　马车路过街上时，楚眠和沈元跳下去买了些泡在水里的新鲜果子和甜竹酒，还有五六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准备妥当后，几人赶着马车往郊外慢悠悠走去了，沈子煜只带了文贺和另一位陌生的侍卫。

　　这是楚眠第一回出城，城外的风景比他之前幻想的要好很多，比如不时出现的棕红色亭子，比如沿路不绝断的彩色小花，比如突然跳出来挡路的小松鼠……

　　马车渐渐到了一座庄园里，楚眠和沈元都极其好奇地扒着窗户往外看，里头不怎么有人气儿，甚至有点荒芜，不过满地的落花倒别有一番风味。

　　“子煜，这块是你的地盘吗？”

　　沈子煜：“……”

　　沈子煜：“是。”

　　马车穿过这座寂静的庄园，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出去了，俩人眼前的场景也全然变了模样。

　　“啊！”沈元激动地抓着楚眠的袖子朝远处指去。

　　楚眠转头看去，漫山遍野的彩色小花争相开放，稀疏的杨树在其中为它们遮挡着风雨。

　　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楚眠和沈元抱着吃食跳了下来，不等沈子煜，俩人嘻嘻哈哈跑进了里头去。

　　“小元，咱们在这儿搭个柴火吧，别的地方都有花儿。”

　　“啊！”沈元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认真捡干木柴。

　　文贺和另一名侍卫回庄园里搬来了坐垫和茶具，围了一圈。

　　几人很快从各个方向聚到了一起，木柴堆成了一团火，一排肉串被放到了架子上，楚眠拿过空签子，把几个大馒头也烤了上去。

　　偶有落花飘落在上头，肉串上也沾了些许芳香。

　　“给他吗？”

　　楚眠正分着甜竹酒，只剩沈元时，他犹豫着问向沈子煜，还未等到回答，默默把竹筒放下，拿起旁边的热茶给他倒上了。

　　沈子煜朝后躺下，没理会扯着他衣裳的沈元。

　　楚眠见状忙上前鼓捣那一排肉串，一会儿刷点油，一会儿撒点盐粒......

　　没多会儿，肉香四溢，地下的火势由大转小。

　　趁着这个时候，楚眠又和沈子煜抱着几个果子去了溪边，太阳在天上高高挂着，溪水倒还有点凉。

　　楚眠小心踩着石头把手伸进溪水里，搓了搓果子，眨眼间，一条手掌长短的小鱼从他手心游过。

　　“子煜，它们还真不怕人。”

　　沈子煜靠在高挺的树前，懒洋洋道：“往常没被捕过，自然不怕。”

　　俩人晃晃悠悠往回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子煜，你什么时候开始等我的？”

　　“日出之时。”

　　“累吗？困吗？”

　　沈子煜面朝前笑着摇了摇头，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和长发。

　　衣裳拂过他胳膊的时候，楚眠才注意到，子煜今日好似穿得也很帅气很特别，不同于往日的温和书卷气。

　　没等他思索好怎么找补，俩人已经到了，他把手中的果子分给了其他人，拖着坐垫往沈子煜的方向挪了挪，俩人挨得很近。

　　沈元微微斜着眼睛打量着二人，心中思索着一些他之前还未思索过的问题。

　　火堆上的肉串和白馒头都已经熟透了，几人围着开始吃起来。

　　楚眠拿了一个鸡腿，象征性地吹了吹，迫不及待咬了下去。

　　提前腌过的肉没有一点腥味儿，一口下去汁水四溢，也烫得楚眠直哈气。

　　沈元也拿了一串自己早就相中的排骨肉，吹了又吹，这才敢下嘴吃，或许之前是用蒜末腌的，满嘴都是蒜香排骨的味道。

　　架子上的肉串没有间断，空了就放上去，火柴堆里噼里啪啦作响，白馒头的外皮也烤得焦脆。

　　饭点的时候没人说话，个个吃得满嘴油光，文贺和那名侍卫得了沈子煜的命令也没有客气，一手馒头一手肉串吃得正欢。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几人仰躺在草地上休息，耳边是风吹草动和清脆的鸟叫声。

　　“子煜，我该回了，晚上还得出摊呢，欸，我最近有个新品，给你们先尝尝如何？”

　　沈元“啊”了两声起身坐到了楚眠身边，作势要跟他一起去。

　　沈子煜的模样似乎是睡着了，一直没给出回应，他曲着一条腿躺着，面上盖着一本书。

　　说话的俩人对视一眼，楚眠把手缓缓伸向摊开的书。

　　刚要碰到，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惊叫的空隙已经被翻到了另一边。

　　楚眠被轻轻放到了另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沈子煜对沈元无情道：“下午你还有算术课，我劝你去之前想一下。”

　　怔怔的沈元想起了之前见过一次的算术先生的那个脾气性格，犹犹豫豫地冲楚眠摇了摇头。

　　“走吧，我给你带个帮得上你的人。”

　　楚眠憋着笑看向沈元，而沈元还沉浸在下午即将见到算术课夫子的紧张中，并没有认真听他们说什么。

　　几人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烧烤的地方被他们恢复成了原样，带的所有吃的全部被消灭掉。

　　楚眠的快乐却没有消失，足以抵挡他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