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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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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祁安脸上挂着大大的不解:“不是,你——”
“你”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宫政宁就斜眼睨着他,漆黑的瞳仁仿佛一汪深潭。
许祁安被盯得莫名其妙,做朋友这么多年,这还是宫政宁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不解,但微怂,许祁安做了个锁唇的手势,安心在棋盘边当起了“真君子”。
宫政宁移开目光,继续看着棋盘。
包间里安静异常,只能偶尔听到玉质的棋子与棋盘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一盘棋下了好久,许祁安坐得屁股都麻了,抬眼一看下棋的两人,仍旧状态良好,尤其是他朋友宫政宁,唇角竟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特别不明显,如果不是熟悉了解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许祁安看着棋盘上几乎可以说是黏灼在一起的棋子,心里方才对朋友的那点埋怨尽数消散,变成了揶揄:切,还挺享受,老男人!
他的屁股一下子就不麻了,就知道宫政宁一定会喜欢这种旗鼓相当的智斗,他倒要看看最后究竟谁能赢。
时间又不知不觉过去半晌,棋盘上的黑白子仍然有条不紊地较量着,明显高下难分。
许祁安看了半天没等到结果,都快犯瞌睡了,好在包间很大,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他跑去一旁百无聊赖地玩飞镖。
棋盘边只剩下高莘和宫政宁,两人端坐着,一个比一个气定神闲,你来我往地吞下对方的棋子。
宫政宁食指和中指捏着温润的玉质棋子,看准一个位置,却在落子之前悬在半空;不多时,他换了一个方向,又在落子之前悬在半空;再过半晌,他再次调转了一个方位,结果蹙眉思索,还是未能落子。
许祁安虽然在一旁玩着飞镖,注意力却始终都在棋盘上,见状马上扔下飞镖走过来,激动道:“举棋不定?宫政宁,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你不行!”
宫政宁没有搭理他的揶揄,凝神盯着棋盘,终于找到破局的关键,落子下去。
许祁安遗憾地切了声:“白激动了!你故意搞我心态吧?”
“你还是去玩飞镖吧。”宫政宁道,目光却始终不离棋盘。
许祁安又切一声,再次做着安静的“真君子”。
又过了几招之后,高莘毫不犹豫地落下最后一子,抬头狡黠一笑:“谢谢您让着我。”
宫政宁摩挲棋子的手倏地停下,抬眼,撞进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
高莘的刘海较长,微微遮住眼睛,刚才又一直忙着低头对弈,以至于宫政宁这才看清他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笑的时候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清清亮亮的,好像冰冷的琉璃,与他身上散发的浅淡气味相得益彰。
定了定神,宫政宁唇角一弯,微笑道:“是你技高一筹。”
许祁安拍着宫政宁的肩膀狂笑,得意得好像赢的是自己一样:“我说什么来着,你不一定能赢过他!哈哈哈!果然苍天有眼!终于让你输了一回!”
宫政宁淡淡看他一眼,扯开他的手。
许祁安对此早已习惯,并不觉得这是在讨厌他,反而顺势离开,拍拍高莘的肩膀,夸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高莘浅浅一笑:“许总过誉了。”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多,早就过了下班的点,他起身告辞。
宫政宁忽然问:“怎么回去?”
高莘如实答:“地铁。”
“这么晚还有?”宫政宁不了解公共交通路系统,坦诚发问,语气谦和,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许祁安纳闷地看着他,心里直犯嘀咕,自己这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怎么回家了?这也太不对劲了!
虽然疑惑,但他聪明地没有问出来。
“有的,12点才停运。”高莘答道。
宫政宁颔首:“有机会再来一局。”
高莘离开后,许祁安终于问出憋了很久的问题:“宫政宁,你不对劲啊?”
“有吗?”宫政宁斜眼看向自己的朋友,穿上大衣,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走了。”
“欸!这就走了?你等等,我也走!”许祁安急忙追上。
夜里,槐州最高的建筑顶层,伴着晚星,宫政宁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步步复刻出方才的棋局,凝神沉思。
良久,他托腮一笑,原来是这样,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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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地铁上,高莘复盘着自己晚上的表现,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疏冷,一切都与平时的自己无异,没什么破绽。
那盘棋他其实下得有些吃力,宫政宁是个高手,棋风就像他的人一样,看似谦和,实则暗藏杀机,好在高莘接受的不是正统的棋路培养,棋风诡谲多变,总能绝处逢生,还有幸成功买下一个坑,险胜。
但这种棋路只能用一次,再往后就不管用了。爱下棋的人都会研究棋局,宫政宁肯定会发现自己使的诡计,不过没关系,他的目的不是赢宫政宁,而是在对方心里落下一子,铺开真正的棋局。
夜晚的地铁上人依旧很多,高莘站在门边,清瘦的身形搭配有些厌世的脸,同车厢的许多人都不自觉被他吸引,更有勇敢的直接走过来要联系方式。
这种半路搭讪要联系方式的情况经常发生,高莘知道这是皮囊美丽的副作用,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相貌,也许这样他就不会被陈学礼看上,也不会经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
可人生没有如果,好在他如今掌握着原书剧情,可以自己解救自己。
高莘侧头看去,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见他态度冷淡,被拒绝的男生悻悻走开。
回到家,高莘洗了个澡,准备关灯睡觉前,他看见写字台上的仙人球,这是他搬过来当天买的,之后一直忙碌得忘了浇水,可小小的仙人球却在渐渐长大,即使最上层的土壤已经干涸,它依然焕发着生机。
高莘伸出手摸了摸,仙人球虽然布满尖刺,却没有一点杀伤力,就像自己一样,还有很多成长空间。
他拿起喷壶,给仙人球喷了点水,期盼着尖刺能戳破皮肤的那天。
之后,他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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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晚上八点多,高莘与宫政宁对弈的同时,日辰科技公司内,总经理办公室罕见地亮着灯,搁在平常,陈学礼早就离开了。
公司是爷爷给他投资开的,虽然规模不大,但有着宫氏集团的名号,收益仍是很可观。
公司名是陈学礼自己想的,“日辰”,合在一起就是晨,算是有点冒险,但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想着昭告世界呢,他已经很含蓄了,再说,他的晨晨从来都没察觉过。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晨晨问起来,他就用五行风水那一套糊弄过去,谁知他的晨晨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真是单纯至极,可爱至极。
陈学礼这么晚还没走并不是在加班,而是在看私家侦探交给他的资料。
自从那天知道高莘有祝睿晨的手机号,他就不太敢再接近高莘,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祝睿晨换手机号,好不容易高志弘出了个阴招,谁知道那瘪三竟然想着狸猫换太子,拿自己那个丑儿子糊弄他!
这可把他气坏了,现在那两人还在医院躺着,要不是打未成年不好处理,那丑儿子也得被他打到住院!
妈的敢耍他!
想想就来气!
陈学礼第一次碰见高莘这种硬骨头,按理说世界上那么多人,多的是愿意伺候他的,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但说也奇怪,高莘越拒绝,他越想要,这几天心里抓心挠肺的全是他,想祝睿晨的时间都变少了。
之前陈学礼只是简单调查了一下高莘的家庭情况,但现在,他兴趣上来了,不仅派人深度调查,还特意让人跟踪一周,就为了弄清有关高莘的一切。
软骨头见得多了,突然发现硬骨头啃起来才有滋味,要是能征服高莘……
单单一想,陈学礼就觉得口干舌燥。
他一页一页翻着资料,上面是高莘最近一周的行程和照片,甚至还包括他都见了什么人。
全部翻过一遍,没看见值得怀疑的地方,他问侦探:“就这些?”
侦探恭敬道:“是的陈总,就这些,他每天就是回家、上学,在学校里也就出没在图书馆、教室、食堂这三个地方,也没接触什么人,或许是因为期末考试。”
陈学礼没再说话,这肯定不对劲,没有骈头,他钱从哪来?怎么生活?怎么知道晨晨的,又是怎么查到晨晨手机号的?
他盯着侦探,冷冷道:“你不会也被他勾引了,故意给我假情报吧?”
“哎呦!陈总,我哪敢啊?!”侦探吓得冷汗直冒,抹了一把额角,“也许这周刚好赶上期末考试,所以他老实,现在放寒假了,应该能查出点什么来。”
陈学礼眸色深沉地看他一眼,“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好的。”侦探鞠躬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后,陈学礼盯着照片里的青年,喉结滚动,某处灼热。
公司里还有人加班,他起身锁上办公室的门,拉下百叶窗,将照片贴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窗外是绚烂的霓虹,他眼里却只有照片里那张冷情的脸。
鬼使神差地,他吻在了照片上,五内愈发燥热,直到喘着粗气停下,他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
妈的那么多人等着他草,结果他对着高莘的照片扌鲁?!还特么觉得特满足?!自己怕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