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苏武遇“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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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武等人,即刻启程,去往匈奴王庭议和!卿此。”扬扬散散不过数余字，可偏偏却能改变一群人的命运，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
“要走了?”苏家的一众人以苏父为首与苏武相望,他们是来送别的。
“父亲母亲放心,匈奴此番主动示弱,我等前去也只为接回汉使，大底几月便回来了。”此时的苏武正是壮年,于汉宫中做了几年的侍从宫,见识非凡。
后又做了汉宫移园中管马厢的官。对骑术的了解不比常年骑马的匈奴差,要是见机不对,也能逃回来。(或许汉武帝派他去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这个。)
“子卿,唉!去罢!去罢!别忘了,回来。”
一定,要回来啊!
(时光不记,毕竟这点时间,与之后的十九年相比,太过短暂了。这一去,爱与恨,忠与仇将交织成一个汉家忠臣的模样——两鬓生白,牦节永在。)
初入草原,无边的蓝天就展露在所有人眼前,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亦无边际的青色草地。
何等雄阔,何等空旷。
越是深入草原,牛羊就已经是常见的点缀了。当然,还有草原上的明珠——湖泊，每当风吹过湖面，泛起的碧色波澜总是让人着迷不已。
在水草最为丰盛的地方,牧民们望着这荡荡的一行人,回望回去的苏武,自然也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王庭。
单于且鞮是没有让人来接引他们,全靠他对草原大概的了解找来的。
太狂妄了,单于且鞮根本不像之前那样谦恭。苏武有些担心了,此行怕是不好说啊!
望山路远,更别说此时心事重重的苏武降下了速度。
忽地,一侧的小坡上爬上了几条狼,它们犹如幽鬼，悄无声息地就靠近了,但已然爬上了毫无遮掩的敞坡的它们并不着急。几个牧民向那儿望了望,却并没有去管那些狼,像是
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反而,有几个牧民,向他们的方向骑马奔来。
“是大汉的便者吗?”
苏武给出了信物，一位穿着简易轻甲的汉子接回了信物，掉转马头往回奔去。
这里的牧民亦可是勇士,勇士亦能是牧民。劳动力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只求能安然度过草原的冬天。毕竟,草原并没有中原富饶(不然也不会南下了。)
苏武等人被那几个牧民带着一点点向王庭前行。
“你们还想回去吗？”
苏武突然问道,他早就发现这几个牧民都是汉人模样，口音也是标准的官话，很明显就是之前来到这里被扣下的汉人。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儿,有妻儿,有朋友。但在家乡,我的父母,亲人还在等我。
一个长相斯文但皮肤略微粗糙，像是经历了许多不应受到磨砺的中年男子说道。
“且……”话还未起,苏武就被他打断了。
“我为你讲下狼吧!刚才见你们好奇的。”
“好。”不能提吗?看来且鞮图谋不小。
“王庭曾经的老单于与朝诺定下盟约,朝诺的孩子将是单于,相当于匈奴中的狼王吧！于是朝诺的狼群成为了匈奴的守护神。她是被白狼和长生天养大的狼王,她虽是女子,却也是狼的主人。”
他像是想解释清楚,可也只能含含乎乎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这或许是匈奴的密秘吧!
但说我还是总结出。朝诺，狼的主人，老单于的女人？
苏武可不会认为老单于会让一个不是他血脉的人当上单于。是且鞮吗?但似乎不是,且鞮的母亲阏氏的确只是个普通女人。
“别想了,小狼王才六岁,不然也不会让位。”
所以,且鞮是有个不可战胜的对手,待小狼王长成时,他只怕只能将单于之位拱手让人了,怪不得他有意与汉和解。
山坡上的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但一道骑着狼带着几条犬的女子向他们袭来,气势汹汹,赫得人心神动荡。
“新来的?”
回神时，那女子已经站在他们不远处了。
身披白狼毛皮制成的半裙,发丝披扶,几条小辫坠着极具民族风格的饰物，把将要乱飞的头发压住,额间一条细带把月牙型的狼牙固定。
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声音清丽又带有沙涩的感觉，徒增了许多威慑力,一双狼似的狭长眼睛中着点天空的蓝和湖水的鳞光。
这就是朝诺?苏武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他早在进入草原后不么就发现了远远跟着他们的狼了，见那些狼没有进攻做想法，也不散去,就没有去管。
匈奴的水比苏武想的要深,也不知道他们涉足其中后,还能不能脱身。
“客人?”
“大汉来使。”
“是。“
“好。”
简短的对话快速完成了，这风一样来的女子也像风一样吹走了。
“走吧!”牧民回头喊了声,被摄住的人和马匹才又回了神。马们僵直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牧民下了马一个拍拍它们的脖子才又能行动了。
没有惊马,那怕狼已然临近时也没有。也动手拍了拍不知何时僵住的腿的苏武心中又多了几分不解。
有这样的狼王和狼骑,匈奴又为什么瞒着所有人,而不让这些狼上战场呢?
不论苏武怎样想,匈奴王庭已然临近。
而另一边……
“卫律?”依旧是狼与犬相绕的朝诺来到了卫律的牧场。
“朝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朝诺可翻译为狼主,可作敬称)
“汉使来了,不能让他们死在草原,有事就让人去有萤虫的地方找我。”
“好。”
卫律与诸多被压的汉使一样,全靠朝诺的帮助才不至于死在草原,只不过卫律被迫投降于匈奴，心有不甘。
不过十余日,苏武等人已然和匈奴交接使者完毕了,既使且鞮倨傲,与汉庭希望的不一样,但终归,提心吊胆的日子要结束了。
正松了一口气的苏武在将要出发之前收到了一个消息,匈奴内部谋反,他们走不了了。
而且这件事与虞常等人有关,同为汉使,他们也要被调察。苏武的担忧在这一刻成了真,就在手下的张胜说出他给了财物还许诺了虞常之后。
如此,难道只能一死了吗?苏武举刀,又被张胜和常惠劝下了。“子卿啊!家君还在汉地等着你呢!你的妻儿不能只等回你的尸骨。放下刀吧!放下。”
可是,在卫律到来后,
“丧节气,辱使命,我怎敢归家!”
佩刀去苏武的脖间一带而过,这柄宝刀所染的第一个人的血却是自己主人的血,怎不让人嘘唏。
卫律大惊，慌忙中想到了朝诺说的话。
“去找朝诺,去找她!她在莹虫出现的地方!”
不一会儿,那道骑着狼的身影便到了。“先挖个坑,坑中微火,把他脸朝下放上去。来个人轻轻地敲他的背。”朝诺说着,边指挥几个人去找药。
“这样能行吗?”见苏武已经断气的尝惠哭着问。
“长生天会保佑他的,异地的客人从不会在我面前死去。”不知过了多久,苏武终于恢复了气息,朝诺也把草药给他敷好了。
“把他抬回去吧!”
苏武迷蒙中恍然睁眼,只看见了朝诺渐远的身影。
为什么要救他呢?
他忽然想到了远在家中的妻子,那是个标准的汉家女子,温良、柔软,也是个心善的。可朝诺不同,野性、自由,像狼一样的她又有什么理由救他呢?
苏武后来还是被囚在了大地穴中。
“且鞮,别太过了。”
“朝诺,我有分寸。”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呢?明明我才是单于,且鞮不甘心,却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他也不想半夜残死。
后来苏武几日不死,匈奴都认为是神在帮他。于是把他迁到北海让他牧公羊。
第二年,朝诺在一个山头望着正在收草实的苏武叹了口气,“他很利害,阿卜,去捕只兔子给他。”(阿卜是只敖犬）
此后一直五年,朝诺时不时会让阿卜给东武带去一些东西,至于公家的粮食,到是从未有过。
一直到第六年。
“朝诺阿母,我什么要去北海啊?”於靬王拉着朝诺的袖子问道。
面前的女人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知道的。”
“因为他对吗?”渐长成的“狼王”指着身后一个妇人怀里的孩子,那是他异父同母的亲弟弟弟。
“那只是个意外。”朝诺连多的一眼都没有看去,反到更沉默了。
或许是那日死去的狼在她耳边呼啸地太大声了吧!或许是那一日的晚风太过醉人,或许是草丛里的萤虫过于梦幻。
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长生天送给她的孩子,但她也不会拥有伴侣与孩子。
“把他送到他父亲的身边,他是乌玛的孩子。”名为乌玛的妇人抱紧了怀中的孩子,长生天召回了她的丈夫与幼子,但现在又还给了她一个新家庭。
……
“你叫乌玛?”苏武从乌玛的怀中抱过了刚睁开眼睛的孩子,那双蓝如天的眼睛有着他母亲的影子。面前这个妇人有着黑色微卷的发和棕色双眼,很明显她并不是这个孩子的生母。
“是的,我就叫乌玛,你放心,我会尽心养大这个长生天赐给我的孩子。”乌玛并不在意苏武怎样,这个母亲又在乎她“失而复得”的孩子。
苏武也不在意面前这个陌生的妇人,他的手放在了小孩的脸上。
“他的眼睛以后会变得和朝诺一样吗?”黑中带蓝,那抹蓝似乎只是蓝天残留在那双眼睛里的幻影。
乌玛也看着苏武怀里的孩子,“会的他是长生天的孩子。”
久久无言,最后苏武还是把孩子送回了乌玛的怀里。“好好照顾他吧!作为父亲,我将通国二字作为他的名字送给他。”
於靬王到这里打猎,修留了三年。
三年后,於靬王病逝。
后,李陵与苏武相见,苏武得知兄皆死,母已逝,妻子改嫁,家中只剩妇小。
武帝亡,苏武泣血,几月哭吊。
汉昭帝登位匈奴与汉达成和议。
苏武归汉,此时为汉昭帝始元六年春。
苏武与朝诺的缘分似乎尽了。但当苏武年老,儿子也早因判乱而死了。汉帝派人迎回了通国。
已经花了眼的苏武还是看见了那双带着蓝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苏武遇“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