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甜牛奶》卷收行云

11、归处7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开一肯定在医院里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
　　我慢慢搀扶着他，可是他全身都在发抖，几乎走不了路。
　　我只有在门口截了一辆的士，即使这里我的公寓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车上，我侧身看着他，开一几乎一路都是无意识的状态，我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唐突说的话，可是我知道，那句话，我终究要问。
　　我背着他往公寓走，大厅里，保安看见我连忙过来打招呼，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请帮我按一下电梯。”
　　“好，唐先生。”
　　他跑去按完电梯，在门口等着我们，突然注意到我背上的人就是前几天我一直申诉要赶走的，顿时想吃了瘪一样说不出话，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却也不想解释。
　　一手托着背后的人，另一只手怎么都够不到灯的开关，我只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把他送到沙发。
　　开了灯，他倒是不闹了，但是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让我很担心。
　　我叫来了我的私人医生Nelson，和他简单地沟通了开一的情况。
　　“……从那会儿一直到现在，他都是这样。”
　　“我先看看他的情况。”Nelson走到开一身旁坐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可是开一的眼珠一点反应都没有。
　　“开一，我叫Nelson，很高兴认识你。”
　　他还是没有回应，甚至一动不动。
　　“他根本没有注意力。”
　　“他平时是怎样的？”
　　“平时会认错人，但是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对方向的判断也很准确。三十分钟以上的路线，他全部可以记住。”
　　“说话呢？他能够理解并且回应别人的话，在表达自己时会语序颠倒或逻辑错乱吗？”
　　“不会，他说话很正常，也可以理解我跟他说的事。”
　　“唐先生，我不是神经科的医生，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他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十分稳定，我建议您还是要带他去大型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我也想带他去，可是他一听见‘医院’整个失控了，我真的没办法想象他到了那里会不会崩溃。”
　　Nelson想了一下，回答我，“唐先生，我大学时的一位教授是神经的专家，我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他。”
　　“好，麻烦你了。”
　　送走Nelson，看着沙发上的开一，我叹了口气，“你真的在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我之前有多过分。”

　　我给他倒了杯水，“来，喝一点。”
　　我拿起他的手，让他捧住水杯，他的手总是很凉，我暗暗的思忖。
　　以为他拿稳了，可是一松手，水杯就跌落在地毯上。
　　水溅了一地，还微微有白气升腾。
　　“余开一，有那么可怕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注视着他，目不转睛，很久，却抵不过他的漠然。
　　我转身去拿毛巾，却在转过去的一瞬间听见了他叫着“新诺，新诺……”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好像从中可以汲取到些微却宝贵的勇气和力量。
　　我不放心他，所以整完都躺在沙发上看书，看着他抱着膝盖，喃喃念着那个名字。
　　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就是今年的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