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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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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不见外来人的小镇上,今天意外热闹了起来。
几辆大卡车运来了许多没人见过的东西,乡里乡外的人围在一起,许久也没商量个明白。
“真排场啊!”
“可不是么,你看这,足足七辆大卡车。”
“上面还写有字呢,有谁认识吗?”
“这大家伙拉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黑不溜秋的,样子又奇怪,看着像是武器?老郑,你读书多,你来看看。”
原先在一边观察的中年人,闻声抬起头看了眼,便笑着上前道:“车上写的是飞娱乐影,旁边的小字说的是“心有怜花意,拍摄工作用车”。”
喊老郑的人又问他:“这是啥意思,咱也不懂啊?”
老郑解释道:“就是来拍戏的,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拍戏用的,这场戏的名字叫《心有怜花意》。”
坐在一边石凳上的老人听闻,不禁感叹道:“心有怜花意,春深惜蕊残。风来香韵远,情绕梦魂安。”
“这,宋老师这说的啥意思?”众人疑惑,看向老郑。
“宋老是在说,这戏的名字取的好,有韵味。”
“嘿,这宋老师真是,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须臾后,从末尾的车上下来了人,大约有八九个。
为首的是名年轻人,戴一副眼镜,上身白色短袖,外面穿着件马甲,下身牛仔裤。
“请问,吴镇长在吗?”年轻人说。
人群里有人回应,“在,在呢。”
“吴镇长,我是苏亦承,之前和您在电话里联系的时候说今天回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吴镇长算个子高的,可往那苏亦承面前一站,却生生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亦承啊,你跟吴叔就别客气了,拍戏的事你放心,我一会就跟乡亲们说,保证不耽搁。”
“谢谢吴叔。”
“哎!跟叔别客气。叔听说你这次拍戏请的演员还是大明星,今天是没来吗?”
“演员后天到,我们提前来准备。”
“嗯好,那你们是现在就要过去?”
“是的吴叔,乡亲们那边,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交给叔。”
众人也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就见他们寒暄几句之后,那年轻人就转身回去招呼那些穿马甲的人又上了车。
吴镇长回来后,只顾在那沾沾自喜,众人问他,良久也不见回应。
片刻后,他才解释道:“乡亲们,刚才那位年轻人就是从咱们镇上出去的苏亦承,他现在可是位大导演,这次回来是要在咱们这拍电影的,大家回去都到处说说,没事不要去现场瞎逛,千万不能耽搁人拍戏喽。”
“我说那孩子看着眼熟啊,原来是苏亦承!他现在长的这么俊了。”
“可不是么,他离开镇子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人们众说纷纷,却鲜有人注意,坐在石凳上的宋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当有人发现时,石凳也早就凉了。
“宋老师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还记得那时候,宋老师最看好的两个学生,就是苏亦承和陆文生。”
“话说,今天怎么没见文生,他人呢?”
吴镇长指了指宋老师刚才坐着的石凳的方向,对那人说道:“宋老师腿不方便,文生一大早就去后山给宋老师的菜地浇水去了,估计得到晚上才会回来吧。”
那人又道:“那文生知不知道苏亦承回来了?”
想来,陆文生是知道的,但他不确定具体时间,这才一大早就去了后山。
后山山脚下有道山泉水,泉眼在半山腰的地方,那里山崖陡峭,存不住水,只有乡里的人们知道,有个洞口可以打水。
绕着山路到半山腰,你就能见着一个忙碌的青年人,他不过二十有余,正年轻气盛,却不像镇子上其他年轻人一样,他总爱穿老人的衣服下地干活。
他长的好看,剑眉星目,眼眸深邃明亮,黑色短发整齐利落,但应该是有段时间没有修剪,他鬓角的碎发有些被汗水沾在了脸颊上,可依然遮不住那张脸的英气。
“文生!文生!”
后山回荡着喊声,空灵,嘹亮,陆文生远远的抬头望过去,就见吴叔一行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他放下手中提着的深绿色水桶,顺手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汗水。
“吴叔、郑叔、张大伯、张二伯、李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陆文生笑起来十分阳光灿烂,又犹如春风化水不过尔尔。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亦承最近会回来吗,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吴叔质问他。
“吴叔您就别笑话我了,我现在这样,怎么好意思去见他?”
几人瞬间沉下了脸,吴叔说道:“你现在咋样?你这孩子真是的,平时也没见你多在意,怎么一碰上和亦承有关的事就犯糊涂。”
“我有吗?”
一边张大伯说道:“孩子,大伯能理解,毕竟你回来也有五年了,算算时间五年前这会,你和苏亦承不是刚大学毕业吗?”
张二伯接道:“这么些年没见,二伯跟你打赌,你肯定已经认不出来亦承的样子了!”
“你们已经见过他了?”陆文生问他。
“是啊,刚才在镇上见了。亦承这孩子现在长开了,看起来可俊了,能跟你一比。”
听他这么说,吴叔有些不满了,“要我说,还是咱文生更胜一筹,你看这身板,多结实?干起活来也利索。”
“那不一定呢,亦承比起文生不过是更文静了一点,咱也说不准他们谁能打过谁。”
张大伯打断二人道:“你俩没话说了就闭嘴吧。文生小时候不是跟亦承最亲了吗?要我说,天塌了他俩都不会打起来。”
几人说着,就见陆文生转身将身边桶里的水倒了个干净,一手提起两个空桶,另一手拿起地上的担子。
“叔们、伯们,我先回去了。”他说。
张二与老吴还在争论,那两位则是在劝架,只听郑叔笑着回应他道:“路上慢点。”
“知道了,谢谢郑叔!”
沿着山路,不足五分钟他就到了山脚下。
山下的麦田很大,大到他五分钟走不完横贯田间小路的四分之一。山下的麦田很小,小到他一眼就看见了通往镇子的必经之路上,停着的几辆卡车。
其实叔们有件事想错了,他们以为当年镇上出钱送他和苏亦承去城里上学,他和苏亦承就一直和以前一样要好,其实不是的。
自从他和苏亦承到城里上学开始,他们就从来没被分到一个班里,偶尔在学校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
直到高三那年,他意外听说了苏亦承要考的大学,于是他拼命的学习,只为和他能继续上同一所学校。
可直到开学那天他才听说,苏亦承换了志愿专业,去了别的校区。
满打满算,那几年里他们也只见过寥寥几面,怎么说也算不上亲近。
苏亦承,爸妈去世之后,我们就没有家人了,可镇子上帮助过我们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他们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家人?
亦承哥,我从来不敢奢求什么,我害怕自己会失望,甚至绝望。
但是当我听说你要拍《怜花》时,我高兴坏了,所以想都没想就把版权给了出去,吴叔说我像个傻子一样,我认了。
不过还好我赌赢了,你真的回来了。
“承导、周哥你们看见了吗?那边有个大傻个,在麦田里狂奔哎!”
苏亦承闻言,朝他说的地方看过去,果真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跑,速度还特别快。
他没回话,只是看着那人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还得了了,他居然觉得那人影像极了陆文生。
“那还真是个人啊?跑的真快!”周哥说着,就觉得那人影跑的十分飒爽,便好奇的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放大看才发现那人的长相还格外的帅气。
“嚯!还是个帅哥,可惜看上去脑子有点不好使?”周哥感慨,举着相机给苏亦承和喊他哥那人一起看照片。
苏亦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照片,就见远处那人影朝着他们这边喊道:“苏亦承——!苏亦承——!!”
“承导,这帅哥你认识啊?”两人好奇的问他。
“我弟,陆文生,“怜花”的原著小说就是他写的。”苏亦承捂着脸,一抹红晕从耳尖泛到脖颈,只觉得丢人。
刚才吐槽这帅哥不太聪明的和吐槽这帅哥像个大傻个的两人,瞬间失语了。
良久,周哥才感慨道:“令弟可真是,风韵犹存啊!”
“嗯嗯嗯,对对,年少有为,风姿绰约!”另一人附和道。
苏亦承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见他们闭上了嘴,这才吩咐道:“周岩、陈恪,你们两个去把后天第一场戏要用的设备搬过来,其余人继续工作。”
众人回道:“是!承导。”
周岩便是说陆文生“看上去脑子不好使”的人,陈恪是那个说陆文生是“大傻个”的人。
虽然多年不见,但自己的弟弟,还是要自己护着点,不然都不知道他要吃多少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