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鲸鱼沉默》三更月亮

20、第 20 章

　　简一然这几天忙着贿赂他们科管排班的总住院老吴，医院的班不是随机排的，都有偏袒原则。夜班优先单身狗，从前简一然情人节上夜班，520上夜班，中秋节还是上夜班。

　　今年他特意找老吴申请31号跨年那天不上夜班，离月末没几天，简一然已经上了老吴的夜班名单，他眼睛一眯：“谈恋爱了？”

　　简一然也不能说没有，不然这个班他值定了，圣诞节平安夜他上夜班和跨年那天换，他还得和其他不值夜班的同事凑钱给当班的夜宵。

　　简一然像在急诊打了一场仗一样，有醉醺醺的酒鬼，嗑药抑郁自杀，脑出血脑梗……他十几个小时没睡觉，刚躺下就被陈三庞和李浩摇醒了。

　　“我捅死你们。”简一然倒头又想睡。

　　陈三庞无所谓道：“国际部来啦。”

　　简一然直挺挺坐起来，李浩审犯人一样审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滚蛋，我，单身。”简一然还没说完，李浩被电话叫走了，独留陈三庞。简一然仰着头问他：“怎么你们科那么闲吗？我怎么天天累的跟条狗似的。”

　　“你马上就出急诊了，坚持。”

　　简一然勾勾手，陈三庞把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他，只听简一然又说：“我只是看不惯你们那么轻松。”

　　陈三庞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搂着简一然的脖子，语气听着不男不女：“一然哥哥~跨年那天跟谁出去呀～是不是挥金如土的国际部小哥哥呀～”

　　简一然肩膀微颤：“别恶心我。”

　　“哎！”陈三庞叹了一口气，又咧着嘴笑起来：“看来咱们院内部消化不了你了，以后你在小护士面前没特权了。”

　　“我们——”简一然故意和他分开些距离坐：“只是去吃饭，而已。”

　　“那天晚上满北京城的狗都成双成对。”

　　简一然甩了甩头，清醒一下：“我们只是去吃饭，我只是对他一直对我有偏见耿耿于怀而已。”

　　“什么偏见？”

　　简一然扒拉着手指头说：“投诉我，放我鸽子，对我横眉竖眼的，我从上到下就没有让人讨厌的，我得让他知道，我这人好的不得了。”

　　陈三庞站起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吃完饭你俩的恩怨就了了呗？”

　　简一然肯定的点头。

　　“好。”陈三庞打算离开休息室，又被简一然叫住：“我们去买衣服。”

　　“什么玩意？”陈三庞扭头问。

　　“买衣服，我没衣服穿了。”简一然敲着后背说：“我这几年都穿什么过的，跟你们在一起都降低生活质量，白瞎我这衣服架子一样的身材。”

　　“你在医院想走秀？”陈三庞抛句话：“我不和你逛街，两个大男人真奇怪，而且咱俩时间都对不上。”

　　“我还看不上你呢，没审美。”简一然给简则灵打电话，简则灵那边震耳欲聋，她说话都用喊的：“干什么——”

　　“后天下午我休息，有几个小时空，和我去买衣服。”简一然言简意赅。

　　简则灵到还算安静的台子后边，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简一然读大学后像和世界断线了一样，衣服脏了就洗，只要不破洞他能一直穿，没有年轻人的夜生活，和两个室友的生活不是校门口烧烤，就是宿舍里打扑克，远了就是打拳，他的衣服是安文佳和简则灵逛街发现适合简一然给他捎的。

　　简则灵报复过简一然来着，有次故意给他捎了件黄到不行的海绵宝宝短袖，简一然还真穿着出门，一个夏天总穿，换做以前简一然能把衣服剪吧剪吧扔了。

　　她不知道简一然怎么变成那副样子，今天这幅样子又因为什么回来了。

　　简则灵十岁以前，简一然很讨厌她，简则灵在家大声说话都不敢，看见简一然就要绕开走，和简一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菜都不敢夹。

　　简则灵忘了到底是哪天，简一然对她就好了，接她放学、问她饿不饿，简则灵一度以为简一然被夺舍了，不翘课乱玩也不追妞闯祸了。安文佳请老师在家补课，他除了学习就是去接简则灵放学，怪到诡异。

　　她也想不到简一然那种暴虐的人，竟然会学医，简则灵还偷偷的想过，简一然会在太平间解刨尸体，喝人血她都不觉得奇怪。

　　简则灵答应简一然，她现在长大了，想把小时候不明白的事搞明白，她问过安文佳为什么简一然突然变了，安文佳只是说，一然长大了。

　　沈耀给简则灵送最终版的节目单，又专注的和简则灵说几个演员的走位问题，这次是四院联合举办的元旦晚会，在28号，还是第一学期的大节目，每天排练到晚上十点多。

　　她却没注意听内容，打量着沈耀想着简一然，口中问道：“你和我哥最近有联系吗？”

　　沈耀全心在节目上，听到问题的时候还短路了一下，和简一然那算联系吗？算简一然的单线联系吧：“没有啊。”

　　他不想简则灵掺合到他和简一然的关系中，太乱了，沈耀现在的事情非常多，他不想再在社交上有什么乱的、复杂的事情影响他。沈亮的事也扰的他很烦，他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觉得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喘不上气，他逼不得已从身上找痛感转移注意力，适放他超载的情绪。

　　简则灵没再继续简一然的事情，和沈耀讨论晚会的事。彩排结束，沈耀回到家都十一点了，华姨知道沈耀回家，还在客厅没有睡觉，想给沈耀煮点馄饨吃，沈耀没胃口让华姨回屋休息。

　　他去浴室洗澡，衣服脱了，手臂上的线歪七扭八的缝着，他想到了简一然。很奇怪，他以前不会想到简一然，自从简一然当着沈耀面前割了一刀以后，沈耀看到伤口就会联想到他。

　　或许是简一然没有被吓跑，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觉得他是心理变态，是个怪物，也没有可怜的眼神，很平常的、很有逻辑的帮他处理伤口，会和他整一样的伤口，和他做朋友，像个同类一样没有逃跑。

　　都会逃跑的不是吗，都会让他做个正常人，他也想，如果能。

　　简一然消息又来了，提醒沈耀31号吃饭。他说那天6点下班，跨年的餐厅很难定，他提前订好，和简一然约7点钟。简一然帮他大忙，挂号的事用钱搞不定，沈耀就知道简一然不一定拖了哪位老师的关系。沈耀不能请的太寒酸，他定了一家法式餐厅。

　　沈耀回：知道，我不会迟到。

　　洗好澡出来去处理公司的发来的文件，沈耀不打算给沈亮找保姆了，元旦学校放假，他自己管，如果回星州，沈耀打算把他带去见蒋梦瑶。

　　沈耀给蒋梦瑶请了心理医生，鼓励她去滑冰，她却不想出门，总觉得有镜头对着她，也不和之前的姐妹下午茶，觉得她们看她笑话。

　　沈耀吃片药，Barry 给的进口药他吃了一段时间，能睡着但不怎么长，比上次的药有效果，Barry 总鼓励沈耀走出去，可他哪有时间，他觉得他的一天精确到秒都是有事情做的。

　　简一然许久没来商场，上次来，还是和陈三庞、李浩给老教授买生日礼物。

　　刚到一家店，导购小姐就把简一然和简则灵认成情侣，简一然扬唇懒懒说：“她是我妹。”

　　导购小姐连忙道歉，估计是说错话，导购小姐没好意思再跟着简则灵和简一然。

　　“咱俩不像吗？”简一然看着镜子里的他和简则灵。

　　“咱俩怎么可能像啊，你和妈站在一起一看就是母子俩。”

　　“我看你也像啊。”

　　“开什么玩笑啊哥——”简则灵拿两件衣服在空中比量：“我又不是爸妈亲生的。”

　　简则灵觉得衣服不行，又放回去：“你是要参加婚礼？还是干嘛？想买什么样的？”

　　简一然意味深长的说：“让人眼前一亮的。”

　　简则灵小碎步上前：“你谈恋爱了？”

　　“没啊。”

　　简则灵明显不信：“那你想让谁眼前一亮。”

　　“我和——”简一然顿住，还是少让简则灵和沈耀有来往的好：“参加婚礼。”

　　简则灵还是不信：“你那两个朋友不是单身吗？”

　　“哎呀，医院的人情往来很多的。赶快帮哥选选，我一定要是全场最帅的。”

　　“好吧。”简则灵一摊手：“结婚得正式点吧。”

　　“随便。”简一然一摆手：“一定要最帅。”

　　“你该不会是要表白吧？不然哪有在别人婚礼上出风头的？”简则灵思路转的极快：“哇，我都多少年没见你找女朋友啦。”

　　简一然往她脑袋上一拍：“你个小丫头片子提以前的事干什么？还想让我吓你呀。”

　　简则灵觉得这家店不够档次，出门往另一家走，路上把很多年没想通的问题问出来：“你以前为什么总欺负我呀。”

　　简一然倒没太惊讶，徐徐说：“我小时候一直住在姥爷家，姥爷那时候说爸妈工作忙顾虑不到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着爸妈表扬。但是后来你来了，爸妈却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十三岁他们回京才接我回去。”

　　简则灵及时打断，自己长大了能理解简一然幼时的反感来：“好了我知道了不问了。”

　　“没事儿，我也没少欺负你。”简一然温言道：“其实现在也容易想，你那时候刚出生，你爸又因为见义勇为去世是英雄，肯定得妈带着你呀。”

　　简则灵缓了一会儿才说：“哥，我其实一直觉得妈偏心来着，你那么欺负我，妈每次就口头教育，妈说话还特别温柔，也不会大声呵斥你，我就特别难受。”

　　“我还觉得妈偏心你呢，我犯多大事她都不会有什么情绪，像不在意我似的。”简一然声音干哑：“可能这也和他们工作有关吧，把上班那套用在我们身上了。”

　　简则灵推着简一然的后背往奢侈品店里进：“走走走！不说了，买衣服去。”

　　“那个牌子是不是特别贵？”

　　“妹妹掏钱。”简则灵神情微舒：“我比你富裕多了。”

　　“瞧不起谁呢？好歹我也上了一年班了。”简一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只要帅，不考虑钱。”

　　简则灵一把夺过简一然的银行卡：“收到！”

　　到了期末周，刚结束元旦联欢会又要准备复习，青北的学生是天才中天才，沈耀不想趋于人下，他的时间一直是掰成两半用，平时因为公司的事，分很多精力，复习的时候他得用百倍的努力，才能拿到好分数。

　　华姨今晚回老家，沈耀没在学校待太久，他得回家看沈亮，七点还要和简一然吃饭，他带沈亮去，沈亮和简一然很熟，带过去晚饭解决了，还能安抚沈亮的情绪。

　　沈耀今天打车回家就发现路上不是一般的堵车，今一大早简一然还提醒沈耀别忘了晚上吃饭的事。

　　沈耀给沈亮穿衣服，沈耀像沈亮这么大都自己穿衣服了，沈亮却把手举的高高的等着沈耀给他穿。沈耀无奈，他不能对着沈亮，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发泄烦躁的情绪。

　　“走吧，亮亮。”沈耀打算早点出门，今天跨年，到了晚上不知道会堵成什么样，而且沈耀一项很有时间观念，他不会迟到。

　　路上，沈耀又接到了简一然的短信：我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了！

　　沈耀想回什么，沈亮强着拿手机：“哥哥，我和简哥哥说。”

　　沈耀不想和沈亮费什么口舌，把手机给他，沈亮按着语音键：“我们在餐厅等你，我们已经出门啦，你忙完来找我们哦，等你哦哥哥。”

　　沈耀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车窗外，如他所想电单车都堵上了，他今天听同学说才知道，就在沈耀定的餐厅附近有跨年夜万人狂欢倒计时。

　　车在路上走了快一个点，沈耀六点五十到的餐厅，和沈亮坐好没着急点餐，想等着简一然来点，毕竟是为了感谢他。

　　沈耀预感简一然应该会迟到，他提前出门都堵在路上，更不用说简一然从医院那条路来，果然到了7点简一然没来。

　　沈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的消息，还停留在回复沈亮那条：等我。

　　沈亮刚坐10分钟就坐不住，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用面前的叉子敲水杯，沈耀提醒：“亮亮，坐好。”

　　“简哥哥怎么还不来呀…”

　　“应该堵车了。”沈耀抓住沈亮的手：“坐好。”

　　“我想玩你的手机。”沈亮朝沈耀撒娇：“我好无聊。”

　　沈耀把手机给沈亮，华姨走之前交代过，沈亮喜欢玩切水果的游戏。沈耀觉得小孩子总看手机对眼睛不好，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沈亮在餐厅里，总敲杯子显得没有家教。

　　他在应用商店给沈亮下载游戏，游戏下载好把手机给他玩。餐厅氛围很好，有表演者拉小提琴，音乐让沈耀情绪好了些。

　　沈耀订的位置在高层，从落地窗看下去，商业街人流如潮，霓虹灯在各色建筑上闪烁，耀人眼目。

　　又等了一会儿，沈耀抬腕看表，七点半了。沈亮玩的不亦乐乎，沈耀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拿过手机，手机被沈亮玩的滚烫。

　　沈耀给简一然发消息：你到哪了？

　　等了十分钟，简一然都没回他。沈耀自嘲的挑唇笑了一下，他忘了预设，忘了上次他这么放过简一然鸽子，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给沈亮穿外套，沈亮问：“去哪啊哥哥。”

　　“回家。”沈耀垂头给沈亮拉拉链。

　　“我不回家！还要和简哥哥吃饭！”沈亮拒绝。

　　“他不来了。”

　　“你骗人！他来！我给他发消息了，你还告诉我他让我们等他！”沈亮大声说。

　　餐厅里几个人往沈耀这边看，沈耀给沈亮拉好拉链，再次肯定道：“他不来了。”

　　“他来！他不骗我。呜呜呜呜呜。”沈亮又开始哭。

　　沈耀这次并不能把他留下，自己离开，因为华姨不在，沈耀是沈亮的监护人要为他负责。

　　简一然骗了他。

　　沈耀拿餐巾纸给沈亮擦眼泪，沈亮两只小手握住沈耀的手说：“哥哥，我们在这等，他会来的。”

　　沈耀等过人，在他的生日，记不清多少次的生日，他就和蒋梦瑶等沈浩，长久的、无言的等着他。

　　沈亮也等过，但他是小孩子，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他不知道等一个明知道不会回来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沈耀不想让沈亮体会这种感觉。

　　“回家。”沈耀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想去牵他，沈亮不让，沈耀只能抱着他离开了。

　　简一然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他觉得世界都在给他让行，今天急诊的人都感觉少了，正准备脱了白大褂，急诊来了一个老人。

　　护士在旁边推床，老人被两个家属搀扶着走，勉强能走，简一然看出不对劲，放下手机上前询问，谁知她一口血吐在了自己的身上，简一然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给她做各项检查，向家属了解老人的既往病史，检查后判断是胃部大出血，胃出血的问题很严重并且她还有肝硬化，几乎致命。

　　短短五分钟，她又吐了大半个塑料袋的血，吐血总量有1500毫升，经过讨论准备将一根三腔二囊管放入她的体内，但是老人十分抗拒不配合，医生、护士轮流劝说都没用。

　　突然又吐了一口血，简一然在她床边，血吐到了简一然的袖子上，简一然没时间想其他的，只能和患者家属沟通强行插管，但是效果不好，抗拒的插不进去，这边动静太大还引来其他病患围观。

　　只能还是医生轮流的劝，各种办法劝，最后劝好了，命留下来了。

　　简一然和同事交接好班，他拿手机一看发现都七点半了，沈耀的微信他也没回，急着给他打电话解释，那边却是关机。

　　他把白大褂脱了拿着外套往院外跑，也没听到同事喊他换件衣服。

　　一路上给沈耀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跨年夜到了半场，北京本就堵车，现在更堵了。

　　‘沈耀以为简一然故意放鸽子’，这种念头闪进他的心里，他就急得脑袋大了一圈，胸脯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前面红绿灯拐个弯就是了，不过你看这堵的，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得半个点。”司机手拍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他：“呦小伙子，你这是刚从哪出来的啊？”

　　简一然抬腕看表，八点四十了，当下把车费扫给司机，自己下了车往餐厅跑，他脚步跨的很急，路上撞了好几个人，也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管不了了。

　　简一然跑到餐厅，目光快速扫着，拉着服务员问：“有个带四岁小孩的大学生，在哪？”

　　“带小孩？”服务员想起，沈耀长得矜贵让人过目不忘：“啊，走了。”

　　仿佛所有美好的梦想都在这一瞬间破灭了，简一然失魄的走下楼，拿出手机给沈耀发微信解释，可他觉得怎么解释沈耀都不会相信他。

　　他忘了在医院禁忌的几件事，有一件就是不能计划下班干什么，不然一定忙到飞起。

　　“哥哥！简哥哥！”

　　简一然撇头，看见沈亮穿着白色羽绒服，像个糯米团子似的朝简一然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耀和他隔着几米的距离，能看到他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微光，简一然大步朝沈耀走过去，心狂跳起来和他解释：“快下班的时候急诊来了一个急性胃出血，我得处理，当时情况很紧急，我没时间，都怪我我应该给你发条微信的，我——对不起。”

　　简一然额上留下几颗汗珠，说话的时候还喘着大气，声音着急的都在发颤，简一然没骗他。

　　他应该挺在意今天的饭局，前几次见简一然他穿的很休闲舒适，今天反而很正式，灰色粗花呢羊绒大衣里是一套黑色经典西装，剪裁精确，凸显品味，飘带衬衫领显得又不呆板，像在t台走秀似的。但再惹眼也没有他衬衫和脖子手背处的血惹眼。

　　“你不是，走了吗？”简一然缓缓问。

　　沈耀是准备抱着沈亮走，但到了楼下沈亮开始撒泼，非要等简一然，沈耀是不可能回去刚才的餐厅，因为沈亮在那闹过。

　　一楼是家咖啡店，靠着大门，如果简一然来两个人能第一时间看见，他们在窗边找个位置坐下，沈亮继续玩沈耀的手机，手机很快没电，共享充电宝今天也全被借没了，沈耀和沈亮只能这么坐着等，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沈亮才会接受现实，也许是一整晚，也许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耀注意到简一然的头发都乱了往后跑，漏出额头，有一两缕碎发搭在额前，别样随性，也挺滑稽的，他不知道简一然知不知道周围人会怎么看他。

　　沈耀开始挑起一个笑，后来笑容不禁扩大了一些：“你知道你衣服上沾了很多血吗？”

　　“啊？”简一然抬起手，垂头看自己的衣服，难为情笑了两声：“病人吐我身上了。”

　　“走吧，吃饭去。”沈耀恢复平淡的语气说。

　　“你生气了吗？我迟到了。”简一然牵着沈亮的手问。

　　“下次换件衣服再出来吧，别吓到人了。”沈耀不是不能等待，他可以长久地等待，只是等待的人会因为自己而来。

　　简一然语气带了放松，一把抱起沈亮，眉眼含笑的问沈耀：“不吃法国菜？”

　　“我走了就没位置了。”

　　“对哦。”简一然摸了摸沈亮的脸：“这附近有家火锅特别好吃，我们去吃吧。”

　　“嗯。”

　　火锅店也爆满，三个人等了一个小时才进去，简一然的手机都快被沈亮玩没电了。

　　菜还没上，简一然突然说：“火锅是朋友才能一起吃的。”

　　“什么？”沈耀不咸不淡问。

　　“因为筷子涮来涮去。”

　　沈耀目光带着不耐烦，简一然反而笑了，沈亮鼓着掌说：“我喜欢涮来涮去！我喜欢涮肉吃！”

　　沈耀拿着桌子上的消毒餐巾给沈亮擦手。

　　简一然没想到火锅上菜也那么慢，三个人饭吃到一半，新年倒计时在大屏幕上开始了。

　　透过火锅店的窗户就能看见，沈耀往窗外看，火锅店里的人也有几个喊倒计时，简一然看着沈耀，他下巴是往上抬的，侧着看背也很直，像是在说他永远骄傲。

　　钟声一响，火锅店里也能听见。

　　“新年快乐。”简一然看着沈耀说。

　　沈耀回头看简一然，反应了一下：“新年快乐。”

　　“今年也在一起吃饭好吗？”

　　沈耀抿唇，嘴角向上翘了一下，然后给沈亮夹肉，简一然知道，他同意了，今年还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