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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黄色雨伞 ...

  •   今天凌晨,张君梅毫无征兆开始抽搐,伴随着呼吸困难和无意识的嘶吼。

      何年叫来值班医生,得出的结论是,脑内的肿瘤压迫到神经出现的反应,不出十分钟就消停下来。

      只是后半夜,何年睡得就很不安稳了,频频起身注意病床上的情况。

      拿到新的缴费单,何年被上面的数字堵了一口气。

      如果篮球比赛赢了,他们全队人,都可以分到一万多。

      也许对于他的队友们而言,并不怎么在乎这些钱,也不会把比赛看得很重要,但对于何年,很重要,每一分一毫都是奶奶的救命钱。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被耍伎俩失去了这些钱的那一刻,他的怒气就在胸腔里积攒。

      就在徐亮对着随遇安破口大骂的那一句开始,怒气值达到顶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捏紧拳头朝着徐亮的脸砸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徐亮没有防备,摔在了沙发上。

      何年没有下狠手,触及到徐亮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就收了手。

      徐亮的脸肿成了猪头,眼睛里也被打的充血,缩在沙发上哆嗦,一点儿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双语大学的其他几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殃及到自己。

      随遇安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何年的手上。

      何年的手背算是好不了了,戴了几天手套避免碰到脏东西感染,又闷出了汗开始流脓,现在又使了力,愈合起来的肉再次崩开,指关节也磨破了皮开始流血。

      看着比徐亮脸上的伤还要揪心。

      他听见何年说:“你放心,医药费我会赔的,反正因为你我已经损失了挺多,也不差这几百块了。”

      徐亮缩在沙发里,不停的哼哧,辅导员听不下去,指了指双语大学的人,“你们快把他带去医院,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双语大学的几个人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拖着徐亮撒了腿就跑。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僵住了,只有墙壁上的老式挂钟,随着秒针的转动滴答滴答的响。

      许久之后,老校长开口了:“事情的经过我差不多了解了,关于这场比赛,我会和其他三所学校商量一下,或许需要重新举办,何年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何年能有什么想法呢?比赛能重新举办,就是重新拥有一次机会,这是一件好事。

      “谢谢校长。”何年微微欠身。

      老校长微笑道:“那就这样吧,事情搞清楚了就行,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辅导员插话说:“等一下,何年同学,关于你的退学申请,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随遇安也看向何年。

      何年注视着辅导员,诚恳地说:“老师,我家里人生病了,没有人照看她,而且很需要钱,我在学校里没有收入,也一直在花钱,这是我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您不用再劝我了。”

      辅导员问:“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何年摇摇头。

      张君梅不知道这件事,就在昨天张君梅还问他,几天没去学校会不会影响学习。

      如果让张君梅知道自己退学了,她肯定不同意。

      老校长也帮着搭腔:“既然是你慎重决定的,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等会儿你把退学申请填了,你这孩子很聪明,现在已经不是只有学历才能有好未来的时代了,只要你能干、勤奋,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

      何年点头,但他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校长,麻烦问一下,那我那个社团……”

      难道真的还没有开始就要解散了吗?

      老校长似乎忘了那个社团的事,顶起腮思索了一番,然后笑了,“那你放心吧,这个社团散不了,有人给你看着呢。”

      “谁?”何年想知道。

      老校长倒是意外,“怎么?他没告诉你当初申请的时候是和你一起申请的?你们这个社团的创立人有两个,你走了,他给你顶着。”

      何年不知道还有这种事,随即想起社团申请表是随遇安交上去的。想问问随遇安知不知道,可在他看向随遇安时,对方却和他错开了视线。

      何年心里一咯噔,有了猜想:“是你?”

      随遇安还是没看他,也一直没说话。

      这在何年看来就是默认的态度。

      他愈发看不懂随遇安了。

      社团申请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总不可能那个时候随遇安就预料到了何年之后会退学,所以帮着他承担了吧?

      那随遇安还上什么学,可以直接去算命了。

      所以随遇安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包括这次,还特意帮他找到了对手比赛作弊的证据。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软件上骗了他,对自己抱有愧疚想弥补吗?

      何年看不懂,他的大脑有些迟钝,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维护好社团,让社团继续创办下去,要全靠随遇安了,何年放低姿态,说:“谢谢你,以后就多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肯定尽最大的努力来辅佐你。”

      这话说的诚恳,但又挺虚假。他能帮什么忙呢?人又不在学校里,又没有钱,所谓的帮忙无非就是遇到困难一起出谋划策,但随遇安多聪明啊,要是真有困难能够难倒他,就算寻求何年的帮助,何年也给不了什么建议。

      何年自己也觉得这番话站不住脚,脸都红了。

      随遇安也挺僵硬,“没,没事,我也不是为了你,就是……我自己对这个社团也挺感兴趣的。”

      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再晚一点张君梅就要醒了。何年想着给张君梅带点吃的过去,便和其他人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奶奶还在医院等我呢。”

      “等一下,”随遇安拦住他,“先去医务室把你手包扎一下。”

      何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伤,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随遇安不赞同:“不抹药的话会发炎的。”

      他说:“发炎了更严重,要花的钱也更多,被你奶奶看到了,她也会担心的。”

      他都这么说了,何年也找不到理由辩驳,乖乖跟着随遇安去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看到何年的手都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天,这手是干什么的?伤成这样?”

      何年的手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干干净净,但由于常年做事,手掌处附上一层薄茧,和养尊处优的随遇安比起来,他的手实在算不上多好看。

      上药的过程会有轻微的刺痛,何年手背上的伤太严重了,校医给他上药时,他没忍住倒吸一口气,自己都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突然,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耳边是随遇安低沉的声音:“不要看,不看就不疼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何年的耳朵里,莫名其妙的臊意,让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试图忽略这种奇怪的感受,“你把我当小孩儿呢,这种话只有在我三岁那年,我妈带我去打针的时候才会说。”

      但他到底也没有挥开那只挡住他视线的手。

      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随遇安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揪着放在一旁等会儿要包扎的纱布,眉头紧拧,表情比何年还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在上药的是他。

      眼睛被挡住了,其他感官就会灵敏,也许是距离凑得太近,何年能够很清楚地听到随遇安的呼吸声。

      他还真能分出心思来想:随遇安的呼吸声这么大的吗?

      包扎好伤口,随遇安把手放下来,何年的视线恢复清明。

      校医收拾医药箱,叮嘱道:“这几天不要沾水,纱布记得换,千万别嫌麻烦就不换,对伤口反而没好处。”

      “好,谢谢老师,那费用……”何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校医放好医药箱,说:“哦,你这个同学已经帮你付过了。”

      何年一愣,转而对随遇安说:“我等会儿把钱转给你。”

      随遇安把拒绝的话含在嘴里,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好。”

      何年起身,摸摸绑着纱布的手,刚打开医务室的门,一阵凉风穿堂而过。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势头还不小。

      这种天想骑电瓶车去医院是不可能了。

      随遇安跟出来,抬头看了眼天,说:“宿舍里有伞,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

      也不等何年说什么,随遇安冲进雨幕里。

      何年靠着墙,缩在屋檐下,无聊地伸出另一只没有绑纱布的手接住从遮雨棚留下来的水。

      好在宿舍离医务室并不远,几分钟后随遇安就回来了,他气息不稳,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是跑过来的,所以即使打着伞,他的身上也湿了一大片,伞的作用聊胜于无。

      随遇安手里拿着一把黄色的伞,那把伞看起来很新,伞头上的吊牌都没有拆。

      上面清楚的标价:十五元。

      何年撑开那把黄色的伞,说:“谢谢,等下次有空我回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给你。”

      这次随遇安拒绝了,而且态度强硬:“不用,就把伞送给你了,你收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何年没时间和他多扯,“那好,连着这把伞的钱,和今天的药费,我一起发给你。”

      随遇安歪头:“为什么?”

      何年觉得他这个反问莫名其妙:“你把伞给我,我把钱给你,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这句话,何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他总觉得这场对话非常的熟悉。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

      他并不为难自己,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他撑着伞走进雨里,走了几步转过身,和随遇而安说:“随遇安,昨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也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说这话,你可能觉得我白眼狼,但如果你是因为觉得在网上骗我的事情对我感到愧疚,想弥补我,可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现在是我欠你的,我真的欠你太多了,不知道要怎么还你,我当下也没有还你的能力,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至于之前欠你的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我把自己卖了都能还给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黄色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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