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进化》晴长清

1、第 1 章

　　轰

　　随着爆炸蒸腾起巨大的黑色蘑菇云遮天蔽日，市中心体育馆火光冲天，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

　　“是失控异能者，快、快救人啊。”

　　“有没有水系异能者？”

　　“怎么回事？这个火灭不了！”

　　呼救声、警笛声，甚至是被大火燃烧的痛苦的哀嚎声混杂一起，烈火烹油燃到顶点，又戛然而止。

　　仪器爆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仪器已经到了它的检测极限，市中心一定是出现了极其麻烦的失控异能者。”尽管他已经尽量放慢呼吸说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看似平静的汇报下的颤抖。

　　这个测量仪器可以监测异常能量波动，这也是每当有异能者失控危害社会时，指挥处可以及时出面处理的原因。

　　只是这一次，明明事故发生地点就是在市中心的熙光路，但是这一带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罩子隔开，指挥处警员总是在外面兜圈子，完全无法进入，几乎是现实版的“鬼打墙”

　　工作人员自从进入指挥处后，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明明监测室内常年低温，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手机短信的铃声打破监测室的一片死寂。

　　看完短信后，工作人员迅速行动，提审李国华。

　　李国华，男，四十二岁，普通人，三天前因为盗窃被拘留等待审判。在此之前，他已经因为盗窃、抢劫等等恶性犯罪服刑多次，是个惯犯。

　　拿到李国华档案信息的审讯员有些诧异：“四十多岁的未进化者？”

　　“没错，是不是很意外？”哪怕是戴着手铐，坐在狭小的椅子上，李国华却翘着二郎腿，背靠着靠背，神情放松地好像不是在“臭名昭著”黑色监狱，而是躺在哪片沙滩上吹风。

　　“异能是人类进化的倒退，和你们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疯子的怪物相比，人类最终还是要靠你们口中所谓的‘普通人’来管理，而进化者不过是趁手的‘工具’而已。”

　　这不禁让人感到荒谬，一个前科累累的惯犯，如此大言不惭地公开指责，接受了严格的思想教育，以绝对服从和忠诚著称的进化者警员。

　　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底气和自信？

　　审讯员露出几丝愤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又是什么东西？肩上连条杠都没有，你配跟我说话么？换个能做主的来。”李国华说话懒洋洋地，语气充满挑衅。

　　监控室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然后偷觑了下在场唯一坐着的人——过于年轻了。

　　他坐姿慵懒，双腿自然交叠，削瘦的身体完全被包裹在黑色的西装里，尤其是里衣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打底衫，除了苍白的脸部和手，没有一丝皮肤露在外面。

　　透过审讯室特制单向玻璃，可以看到李国华在用各种办法试图挑起审讯员的愤怒，有几次监控室内的人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始终没有被对方挑起一丝一毫的情绪，甚至他那明显和一般人不同的琉璃似的瞳孔里其实从未映出对方的脸。

　　一片死寂中还是实习生何君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师，这个李国华实在太嚣张了。”

　　就这么一句话，本来很紧张的气氛，突然冰雪消融，甚至有人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小何，你是刚来，这才算哪到哪？以后你会遇到更难缠的罪犯。”有个前辈忍不住调笑了下这个新来的实习生，说完后立马心虚地看向沈长清，见他没有皱眉才安下心来，怪自己有点多嘴。

　　审讯室里，李国华还在挑衅：“怎么，你连你们的头都喊不过来么？”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见指挥长？”

　　“市中心的那些进化者现在应该在哀嚎吧，你们不担心吗？”李国华慢悠悠充满恶意地说。

　　审讯员双手拍桌：“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让那个躲在镜子后面的那个年轻人过来见我，那么，明天，哦不，今晚就能看到进化者的尸体铺满熙光路。”

　　李国华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对面的墙。

　　熙光路位于市中心，是有名的旅游观光路段，尤其是白天游客众多，所以日常是有武警站岗，但是现在指挥处这边没有接收到任何报警信息，那说明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现场维持秩序的武警是一水儿的自然系异能进化者，拥有极其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击打能力，无论是遇上什么样的异能者，都不应该连发出增援信号的机会都没有。

　　更让人忧心的是熙光路附近地区是大学城，旁边分布了多所高校，而其中大部分相较于进化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大学是这些普通人最后的庇护所，未觉醒异能的学生不得毕业，在觉醒异能前，他们只有偶尔的机会可以出校。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审讯员，手背上青筋暴起，拍在桌子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李国华，你识相点，配合我们工作，不然……”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迅速打开，两名进化者持枪一左一右站定，大门敞开，走廊上的强光直直打在李国华那张因为得意过头显得有点扭曲的脸上。

　　李国华毫不畏惧，甚至还能笑出声来，“哈哈哈，很愤怒是么？真无能啊。”

　　“沈指挥。”“指挥长。”

　　在一声声问好中，沈长清缓步迈入审讯室。何君抱着一沓资料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长清后面。

　　审讯员迅速站好敬礼：“沈指挥。”

　　沈长清一步没停，直到站在李国华面前：“告诉我，熙光路要怎么进？”

　　昏暗的审讯室里，李国华被强光刺到眯了眯眼，抬头看向这位年纪轻轻掌管着亿万名进化者命运的最高指挥长。

　　沈长清逆着光，不管是五官还是脸部轮廓都给人一种极为凌厉的感觉，哪怕大半张脸都处在黑暗中，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琥珀琉璃般的眼珠因为背着光，更为幽暗。

　　“终于来了啊，沈——长——清。”

　　大概是看到对方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想法，李国华毫不在意地再次开口：“百闻不如一见，沈指挥果然不负盛名，这张脸确实是有靠脸上位的资本？所以当年你就是这样让秦臻主动放弃申请，从而成为了最高指挥长了吗？”

　　审讯室里静得可怕，一众人屏气不敢出声，所有人心里不禁在想这家伙居然敢说这种话。

　　沈长清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抬了抬左手，黑色的西装下微微露出一点绿色，那应该是一个类似于飘带一样的长长的丝绸质地的带子，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

　　下一刻，李国华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沈长清左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的头砸向钢桌，爆发出一声巨响。

　　李国华还没有反应过来，额角直接破开一个大口，鲜血流到眼睛都睁不开。

　　“指挥处下属监狱关押了两千三百个失控异能进化者，他们或死或疯，都要在监狱里终生服刑，我不介意把你的档案调过来，让你这辈子都要面对着监狱的高墙。”

　　“现在告诉我，怎么进去熙光路？”

　　十五分钟后，数辆警车警笛长鸣开向熙光路。

　　车上，何君拿出平板递到沈长清面前：“老师，根据李国华交代，他曾从一个叫李三的人手上拿到过一支特殊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直接令进化者陷入失控状态，半信半疑的他在今早投递到了一名学生的水杯里。熙光路目前的情况应该是有强悍的异能造成的，那名学生极大概率在今天觉醒的异能，又恰巧引用了含有这种无色无味药剂的水，陷入了失控状态，熙光路的突然隔绝应该是由于觉醒的异能造成的，大概是稀有的空间系异能。”

　　何君报告重点：“进化者陷入失控都是由于源心破毁，而这个药剂如果真的像李国华所说仅仅几滴，就毁了一个进化者的话……”

　　车厢里安静的可怕，何君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未尽之意是什么。

　　百年前的一场大雨不仅给大地送来一场久旱后的甘霖，也给这片大地上的人类一个真正意味上上帝的礼物——异能。

　　这份礼物存在每一个人类的内心，只等某一天人类感悟天地，悟到这份上帝的礼物正确名字，即可获得异能，人类把这个过程叫做进化。异能名字一般和本人的思想信念息息相关，即所谓源心。

　　大部分人都是崇尚力量的，因此自然系异能为主，多数人都是在身体机能的大幅度提升基础上获得操纵水火的能力。也有极少数情绪敏感的人善察人性幽微之处，获得的精神系、情感系异能，他们的源心就极为脆弱，极易失控，而一旦失控，造成的危害不可估量。

　　曾经有一个信奉爱情至上的女大学生，在18岁刚成年时就立了源心，获得了异能，可以看到对方对她的爱意。因为一次惨痛的分手，源心直接破毁，陷入失控状态，以至于当时她周边三公里内的人都可以看到别人对自己的爱意值，直接导致了多场斗殴案件，基层民警加班加点的处理。

　　还好她的异能对社会的危害性较小，才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这次的异能失控者显然非常难对付。

　　数十辆警车将熙光路入口团团围住，有大量交警在附近指挥交通，疏散人群。

　　何君先从左侧下车，绕车半圈，右手打开右后侧车门，左手盖住车门沿，沈长清侧身下车。

　　有工作人员小跑上前敬礼后，迅速汇报：“报告沈指挥，已按吩咐布置好，根据监测结果，失控异能者的异能是精神系——梦境。”

　　“大约有多少人被困？”沈长清双眼平视前方，看向没有丝毫异状的柏油路。

　　“异能者本身的能量似乎并不高，被拉进梦境的人是随机的，初步估算有一百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