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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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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漆黑，睡了？
孙昱哲拍开了客厅灯，走过去打开了易扬的房门，床上是空的。
“易扬？”孙昱哲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酒劲儿突然从脑子里褪下，孙昱哲心神一颤，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23:04。
他答应了易扬今天去接他放学。
孙昱哲转身快速地走进楼道里，这会儿也不怕吵到人了，他几乎是隔着三四层台阶往下跑着跳的，心慌的不行。
一路跑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孙昱哲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易扬还在学校吗？还是找回家的路走丢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孙昱哲坐在车上焦躁难安：“师傅，开快点。”
“最快了，这么晚去学校干嘛？”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
“我……”孙昱哲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说忘接孩子了？估计司机能训他一路，而他现在也抽不出精力去跟司机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会儿太晚了，道路上基本没有车辆和行人，空旷旷的街道只有路灯，平常三十分钟的路程这会儿只开了二十分钟，但孙昱哲觉得这二十分钟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朝学校大门口看，保安室前一个背着书包的小黑影靠着墙蹲在地上。
是易扬。
车停后孙昱哲拉开车门朝那边喊了一声：“易扬！”随后大步跑了过去。
易扬贴着墙慢慢站起来。
还好。
没事。
走近后能看清易扬的脸，孙昱哲松了口气，慢下了脚步。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易扬转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没跑。
孙昱哲抬脚几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易扬！”
易扬猛地身子一扭，摆脱掉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着，他背上的书包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像是宣泄主人的不忿。
“易扬！”孙昱哲皱了皱眉，追上去重新抓住易扬的肩膀按住他，然后伸出左手掰正易扬的身体，让他面朝着自己，“易扬，我……”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路灯的光线从孙昱哲的后上方斜射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投放在易扬身后的学校外墙上，重叠在一起。
易扬瞪着孙昱哲，突然抬脚狠狠地踢了他一下。
“啊！”孙昱哲痛呼一声，脚踝处瞬间传来剧痛，一股怒气猛地从脚踝升腾到胸腔，他攥起拳头，满脸戾气地看向易扬，“你信不信我……”
后半句还没说完，易扬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硕大的泪珠滴了下来。
你要是哭我就扔了你。
孙昱哲胸口的气霎时散了个干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回家。”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家，孙昱哲的脚踝还隐隐作痛，但这件事儿是他不对，被踢就受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易扬：“去洗澡，很晚了。”
易扬不跟他说话，也拒绝跟他对视，冷着脸卸下书包丢在沙发上，朝卫生间走去。
孙昱哲啧了一声，抬起脚拉开裤管看了一眼，有些泛红，那小崽子劲还挺大，估计明天会淤青。
易扬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孙昱哲正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他姿势松散，翘着二郎腿，被踢的那只脚搁在另一脚的膝盖上，整个人跟流氓似的抖着腿。
听见动静后他停下了动作，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向易扬，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易扬有些紧张，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明早我送你去上学。”孙昱哲说。
易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来自己还生着气，转开了视线。
“睡觉吧。”孙昱哲挥了挥手赶他走。
喝了那么多的酒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孙昱哲累的不行，草草地冲了下水就上了床。
一夜无梦，孙昱哲感觉跟刚刚闭眼就天亮了的似的，他浑身酸痛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去洗漱。
早饭还是买的豆浆油条和包子，孙昱哲把包子递给易扬：“打车去，晚上我去接你。”
易扬接过包子没说话。
孙昱哲笑了一声，这小崽子气性还挺大。
走到小区门口孙昱哲抬手准备拦出租车车，易扬在旁边忽然说了句：“坐公交。”
“嗯？”孙昱哲放下手，转头去看他，“你要坐公交去？”
易扬点点头。
“你是怕我晚上不去么？”孙昱哲笑着说。
“坐公交。”易扬还是这句话。
“行，”孙昱哲转身朝公交站走，”那我晚上不去了，你自己照着原路线回来。”
还没到七点，公交车就坐满了人，都是一些老太太们提着小推车占据了座位。她们前后凑在一起说着话，孙昱哲听了两耳朵，讨论的都是某市场什么菜最新鲜最便宜，晚点去就没有了这些细碎的内容。
去学校一共十个站，才第四个站，公交车上就站了不少人。易扬为了躲避前面人背后的大包，手松了一下扶着的栏杆，往后退了一步，再想扶过去的时候上面搭上了陌生人的手。
孙昱哲把他拉过来，揽着他的肩膀：“站不住了抓着我。”
易扬点了下头。
孙昱哲拉着吊环看向窗外，几个穿着跟易扬一样校服的男孩儿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街道上，他拍了拍易扬的肩膀：“我给你买辆自行车吧，你骑着去学校。”
“我不会骑。”易扬说。
“学啊，”孙昱哲指了一下窗外，“你看看他们，骑的多溜，公交人多，一站一停的，麻烦。”
“好。”易扬看着窗外说。
十个站坐了有四十分钟，易扬赶到学校的时候差点儿迟到。这会儿也才七点半，时间还早，孙昱哲想了想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既然说了要买自行车，孙昱哲上午趁着出去找事干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附近的车行，他溜达了几家店，感觉都差不多，倒是看中了一辆车，不过没立即拍板买下，想着等周末再带易扬来看一眼。
从早上到晚上，孙昱哲跟个无业游民似的在街上乱晃，不对，他就是无业游民。招工的地方一般都是餐馆门口，孙昱哲想自己这脾气也不适合去做服务员，洗盘子就更不可能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他去了一趟人力资源市场，到了后发现从门口到里面乌泱泱的全是人。孙昱哲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一身黑白职业套装，腋下夹个文件袋，表情严肃又专业，再低头看自己，羽绒服配牛仔裤，还没进去就一脸汗颜。
进去后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士口中只有来来回回地只有两个字：“简历。”
没一会儿，这位女士的手里就拿了一堆纸，孙昱哲不懂简历是什么，被挤来挤去的也烦了，干脆走了出去。
两天过去，一无所获。
这天是周六，易扬迎来了上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上回孙昱哲忘接他的事他在心里还有点小生气，他想如果孙昱哲很忙的话也没什么，但那晚孙昱哲站在他面前时，他闻到了从孙昱哲身上传来的酒精味儿，顿感委屈一时冲动就踢了他。
不过孙昱哲倒没有生气，第二天还送了他去学校，还说要给他买自行车。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起来去厨房煮了两碗面，又煎了两个鸡蛋，端出来的时候孙昱哲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煮了什么？”
“鸡蛋面。”易扬把碗放在茶几上，又去搬来了小板凳，坐在上面。
“真香，”孙昱哲进了卫生间，片刻后满嘴泡沫地探出头，“给我煮了没？”
“煮了。”易扬看了他一眼。
孙昱哲立刻缩回头，还没一分钟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快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拿起筷子：“等会儿我带你去买车。”
易扬掩饰住神情中的高兴，故作端庄的点点头：“好。”
“去冰箱里把辣椒酱拿来，”孙昱哲支使人越发的顺畅，“这一点味儿都没有。”
“嗯。”易扬起身往厨房走，他知道孙昱哲的口味重。
车行离的不远，两人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孙昱哲看中的是一辆蓝色的公路车，不管是颜色和车型都很适合易扬这样的学生骑。
“就这辆？”孙昱哲问。
“这个。”易扬手摸着旁边一辆同款不同色的车子说。
“你这喜好，”孙昱哲难以理解地看着易扬手下全身通红没有一丝杂色的自行车，但终究骑车的人也不是他，易扬喜欢就行，“红色就红色吧，喜庆！”
孙昱哲转身去跟老板结账。
易扬左瞧瞧右摸摸，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简直爱不释手。
“走吧。”孙昱哲结完账后在门口招呼他。
易扬推着车出门，还打算继续往前推的时候孙昱哲看着他：“你要推回去？”
“我还不会骑。”易扬说。
“我来，”孙昱哲接过车子抬脚跨上去，自行车向前滑行了两米，“跟上我。”
易扬跟着他一路小跑，嘴角勾着愉悦的笑容。
因为是周六，小区底下也挺热闹的，一群放假的小学生你追我赶地相互打闹着，嘴里发出的笑声简直在六楼也能听见。更奇妙的是旁边还有两个大爷在下棋，丝毫不受外界打扰，走棋前默契的一句不吭，要不是隔几分钟手上会动作一下，那状态就跟入定了的似的。
孙昱哲把车子还给易扬：“骑一下试试。”
“好。”易扬跨上车座，两边脚尖踮起来维持着平衡。
“眼睛看着前面，不要看脚，”孙昱哲马上进入教学模式，“脚放上去使劲蹬。”
“放上去就倒了。”易扬看着他。
“我扶着你。”孙昱哲走过去双手抓住车后座。
易扬慢慢地抬起双脚，车子马上轻微地左右摇晃，但并没有倒，他放下心来，把脚放上踏板：“你别松手。”
“蹬啊。”孙昱哲说。
易扬右脚使劲儿，往下踩踏板，霎时车身和人都在剧烈地摇晃，孙昱哲在身后喊道：“继续踩，看前面。”
这两个指令下来，易扬又想低头去看脚蹬，又想把控着车头行驶方向，还想把脚放回地面上，一时手忙脚乱的眼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车子滑行了半米就停下了。
“再试一次。”孙昱哲说。
“好。”易扬双脚离地踩上踏板。
几次后，车子向前移动了两三米。
“哎呦，”孙昱哲放开了手，“这玩意儿有这么难吗？”
易扬感觉到一丝羞赧，双脚撑着地面。
“你自己试一下，”孙昱哲说，“我歇会儿。”
易扬独自练了会儿，总是双脚刚离地车子马上就向一边倒去。他转头去看孙昱哲，孙昱哲跑到大爷旁边看棋去了，易扬只能自己尝试着一次次向前蹬。
下棋大概真的有什么魔力，大爷一盘下完，时间过去了一小时，孙昱哲也跟着静止了一小时，两老头前一秒还在入定了的状态，下一秒立马就吵吵起来了。
孙昱哲笑笑转头去看易扬，易扬能踩上踏板蹬个两三下，平衡了还没一分钟自行车就要倒。
他啧了一声朝易扬走去，停在他旁边：“行不行啊？”
易扬从车上下来看着他：“比刚刚好多了。”
“你说你能踩两脚蹬子啊，”孙昱哲过去跨坐在后车座上，“我撑着，你往前骑。”
“嗯嗯。”易扬点点头，重新踩上踏板。
骑自行车也是个技术活儿，易扬练了两天能顺利地往前走直线，就是拐弯的时候还不敢扭车头，直愣愣地往前冲，别说他自己，孙昱哲也不敢让他周一就这样骑着去上学，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公交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