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10、第一章 ● 09

　　“剩，剩下的钱？”

　　裴少屿一整张脸都写着“莫名其妙”。“不是你说三万块吗？”

　　许宁初的心狠狠跌宕了一下。是不是太过分了。真的要骗这么多钱？何况此人说三万就三万，连反抗一下都没有的。一万款现金的厚度都要让她唏嘘好半天，要真再有个一万多块放到她面前，真的要疯了去。一万块够多了。别太黑心了，许宁初。她对自己说。

　　“不用了。”这话一出口，许宁初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许宁初，你脑子还清醒吧。刚才还觉得裴少屿脑残，可是现在自己又有哪里想不开呢。两万块啊，不不，确切地说是一万八千五，就这样拒绝了。许宁初，你本来就是女骗子啊。那又犯哪门子的仁慈之心呢？何况这点钱对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人家拿出来眼皮都不用眨一下。

　　可是既然话已出口，也不能在吞回去了。

　　裴少屿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不用了？”

　　“是的，不用了，我昨天已经去看过医生了，也做了检查。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后续的药费一万块已经绰绰有余了。我把你的钱包还给你吧。”又编了一通瞎话。演戏么，就要演全套。

　　让裴少屿也有点摸不准这个人了。昨天那个许宁初和今天这个许宁初是一个人么。昨天那个死咬着自己不放，说要三万块赔偿费的。

　　“你确定，检查结果没有大问题？你腰上……”

　　他的眼神一闪。但许宁初立即明白了，他肯定误以为自己身上的伤是他撞的了。

　　那又怎么可能呢，当时确实撞得不重，她四肢上的伤还是她狠命擦在地上造成的。腰上后背的这些伤是许恕打的。

　　“哦，那个呀……”她的脑子转得飞快。“腰上的伤这些钱也够治了。”

　　他的钱包被放在她寝室的枕头底下。许宁初回到寝室，寝室里只有吴彩蔚一个人，她正装模作样地在读一本书。许宁初小心翼翼把钱包装进自己裤子口袋，不让吴彩蔚发现异样。回到舞蹈室门口时，那里还围着一群人。大家都很好奇地问她：“裴花找你做什么？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她都不予理睬，挡着这些想要进来的人，甩上门。

　　把钱包递给他。

　　“你确定一万块已经够了？别出尔反尔，又问我要，本少可没那么无聊陪你玩。”

　　“不用了，倒是你，要不要看看钱包里少了什么东西？”

　　他不语，他把钱包装进口袋，转身便走。

　　在外面看热闹的女生，又把裴少屿团团围住，问东问西，跟一群狗仔一样，还有的跟着许宁初不依不饶。不过他们又怎么可能说呢。这是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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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余叔叔按时来接裴少屿。

　　拉开车门，裴少屿发现肖潇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们两家住在一个别墅区，不远，往来很方便。肖潇爸爸又很忙，所以说经常是余叔叔一个人接他们两个人回家。

　　“我去你家吃饭。”

　　“恩，好。”裴少屿知道，肖潇不太愿意呆在自己家里。她现在的母亲，也就是肖家的肖太太，是她的后妈。肖潇不太喜欢这个后妈，虽然她不坏。

　　回到家，裴少屿在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风衣扔篮子里，等下阿姨会取走盥洗。裴少屿可不会忘记把钱包从风衣里取出来。他还顺手打开看了一眼。

　　就一眼，气得他把钱包扔在了床上。

　　这大半天时间他都没有去检查一下钱包。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明明就是她自己主动把钱包还回来的，又怎么会擅自拿走他的东西呢。他说过“钱是可以拿走的“，所以绝不会期望还有一张钞票在里面，可是放相片的那个框空着，整个钱包空空如也，她偷偷拿走了他和肖潇的合照！

　　压着火气，他陪着肖潇吃完了饭。晚上的时间肖潇要去学芭蕾，裴少屿提出要送她。

　　把她送到老师那儿，他坐上计程车，没有原路折返，反倒是让师傅把车开往三中。

　　他抬手看看时间，六点半了，不知道那位大妈还在不在学校。

　　计程车顺着学院路开过去，在快开到学校的时候，坐在车内的裴少屿看到了走在人行道上的许宁初。车很快，一晃而过，不过他很确定就是她，马尾辫，蓝白校服，还有校服袖子绾到手臂关节处。

　　“停车！”

　　许宁初背着书包，装了钱，去了学校附近的银行。用自己的□□把钱存起来了。晚自习她是不用参加的。她情况特殊，需要打零工赚取生活费，龙老师特别批准，她可以不应上晚自习，当然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和往常一样。她要先喂了学校大门口外的流浪猫，然后再去鱼乐居做事。她的四只猫儿在每天都在一个绣线菊的花丛旁边里等她。看见她来，就大声地叫唤，显然是饿了很久了。她带来的食物是问学校打菜的阿姨要的，就是当天剩下的鱼还有肉。

　　许宁初从上个学期开始发现了这四只流浪猫。当时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在喂。一位退休的老师，每天为它们做点小鱼饭。初见它们那脏兮兮的可怜摸样，许宁初想到自己也是贱命一条，风雨飘零，自生自灭。同病相怜，便决定和老师一起喂。后来老师来不了了，她便一个人坚持，风雨无阻。

　　“吃吧。”她把塑料袋一打开，猫猫们就围了上来。四个小脑袋各不相让都抢着吃。最可爱的是那个黑猫警长，吃的时候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本来吃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四只猫儿都跑开了，站在很远的地方，舔着嘴唇警惕地看着她。她才注意到有一个身影落在地上，把她全部笼罩，像一只大鸟。她站起回过头。是裴少屿！

　　她一把推开他，“你走远点，把我的猫都吓跑了。”

　　流浪猫怕人，除非是它们信赖的人。为了让这些小东西能够安心地吃东西，裴少屿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歪着头不耐烦地说：“拿出来吧！”

　　“啊，什么？”

　　“能别装傻吗？大妈？我说了我真的没有工夫陪你玩。”

　　本以为到今天中午，他们总算是到此了结了，不会再有交集。再见到他，许宁初也很是错愕，而现在更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那一万块钱？你现在想要要回去？”

　　裴少屿还真没见过这种女生，她太不寻常，简直难以琢磨。

　　“何必装傻呢？你拿照片干什么？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赶紧给我还回来。”

　　“照片？照片就在钱包里啊。我没有动过。”

　　“大妈，我的忍耐真的是有限度的！”

　　“你肯定搞错了。我没有拿，是不是你掉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贼喊捉贼么？他亮出了他的钱包给她看。“你给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照片。所以，你没拿，它自己长脚跑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早上出门前还检查过的，照片还在的。也一直放在寝室枕头底下，不可能有人动的。东西不见了就怪别人，这些富二代是怎么想的。

　　“大叔，我也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你爱信不信，我留着你的照片能有什么用。何况给你的时候让你检查了的，现在东西丢了就一定是我拿的？”

　　说完要走，他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不拿出来就别想走。”

　　两个人都用怒火燃烧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好像对看几眼就能把对方看穿一样。许宁初还急着敢去鱼乐居做事。她只好退一步，把她肩上的包卸了下来。“要不你搜吧。”

　　裴少屿站着不动，显然没有要接的意思。

　　许宁初只好自己动手，她这种人，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拉开书包拉链，捉着底部，整个地一呼啦地倒过来底朝天，她的书，文具散了一地。她随手把书包也扔地上，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今天我就陪你玩到底的架势。

　　她把手伸进校服裤兜，把荷包也翻了出来。只是想告诉他她真的没拿。许宁初也气糊涂了，她忘了她妈妈留给她的那枚硬币也在裤兜里。只听见叮的一声，她的硬币滚到了脚边的一个排水沟里，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