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 那些年》围炉吃瓜

28、第 28 章

　　周三方冬平没再约林凡，只是照例每天发几个短信问候着。
　　直到周四，方冬平才又问，上次说好的几个朋友都在上海，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
　　林凡看了看短信，想着上次就因为临时加班而爽约，这次已经到上海了再不去就太不妥了，于是答复说：“好，晚上没问题。”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发现同方冬平来的朋友跟他的工作很对口，彼此说什么都能听懂，一晚聊上下来很是投机，了解不同层面的信息让林凡也觉得确实受益匪浅。

　　朋友们也对林凡印象不错，年纪不大技术方面懂的却很全面，而且都知道方冬平的事，见林凡长的年轻英俊，心里都有所猜测。但晚饭前方冬平特地嘱咐过他们别开玩笑，朋友们也只能趁着林凡不注意的时候，彼此笑着交流下眼神。

　　晚饭过后顺路送林凡回去，在林凡下车时方冬平又问：“明晚有时间吗？”
　　林凡回头看了看方冬平，迟疑过后说，明天一起来的同事要聚餐，已经安排好了。
　　“同事回去再聚吧，今天你要不来也就算了，明天晚上无论如何陪我去个地方。”方冬平笑着说完，就不再给他推脱的机会驱车开走了。

　　对于方冬平表态后频繁的约见，林凡不知怎么做才算妥当，他没法板下脸来一次次拒绝三番五次帮过自己的人，而且单从朋友的角度他不排斥和方冬平接触，但久而久之还是会担心让对方会错意。
　　林凡按下了酒店电梯上行键，想着无论怎样都不能轻易再答应邀约了。

　　到了周五大会最后一天，林凡正听着台上一个电子协会主席讲着明年人工智能的新趋势，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开始手机震动，他虽然看到了也没管，等到第二个电话再打进来的时候，见是同一个号码想着别有什么正事给耽误了。
　　环顾了四周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去都要折腾起一排人后，林凡就坐在座位上按了接通键，微低下头小声说：“喂？哪位？”

　　“什么时候回来？”那边传来直接了当的问题。

　　即使没有报名字，林凡还是马上就听出来了，于是问：“怎么，有事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会开完了吧，今天回来吗？”
　　“不回。”本就和同事一起订得明早机票。
　　“林凡！”高声叫出他的名字后，祁天好像故意又压低了一个声调才又说：“我现在以易云总裁的身份要求你，今天周五，必须回来。”

　　“今天下午大会才结束，周六日休息日吧，那算我自费，我自己出酒店机票回去。”没给那边任何思考的时间，说完林凡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直接设为飞行模式。

　　本想把这个号码设为拒听来电，但想想实在没哪个员工把老板电话拉黑的，最后还是输入了几个字母，直接把祁天存成了“易云CEO”。

　　晚上6点方冬平如约准时来到酒店大堂等待，等见到林凡从电梯出来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就笑着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林凡一番。

　　被盯得有点儿不自在，林凡低头看看自己穿得普通平常衣服没什么不妥，于是问方冬平，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怕你抢风头了。”方冬平笑着说。

　　方冬平带林凡来到一个五星级酒店，到了后才跟他说，其实今天是来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在林凡看来以他的立场出席方冬平朋友的婚礼实在不合适，但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可能撅了别人面子折头回去，也只能随他来到了一个婚宴大厅的门口。

　　结果刚进门，就赫然看到舞台大屏幕上，放映的是两个男人的照片。

　　把还在愣神的林凡领到一桌的位子上坐下后，方冬平才说：“这是我在国外就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和他爱人今天结婚。”

　　林凡看着屏幕上笑得甜蜜的两个人，然后不自觉的又观察了一下十来桌的来宾，每个人都说笑自然，像参加普通婚礼一样，全场唯一感到震撼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见林凡还是看着屏幕出神，方冬平解释说：“左边那个是我朋友，他和他爱人在一起已经有七八年了，有一段时间两人也分开过，主要是他爱人家里不同意，后来分分合合还是离不开彼此，对方父母也就接受了。”
　　然后用手指了指坐在第一桌的老人说：“今天他们的父母都来了。”

　　看了看坐在一起四个老人，林凡还是没有忍住侧头问了一句：“这在上海很普遍吗？”
　　方冬平笑说：“也不是，现在大多数人对同性恋的看法已经很改观了，但通常情况两人认准了就只是亲戚朋友都知道而已，像他俩这样办婚礼的也不是很多。”

　　不一会儿婚礼正式开始了，和普通婚礼没什么不同，双方在大家的注视下宣誓，交换婚戒。
　　等到双方家属上台讲话时，先是一方父亲平和的说：“我们已经老了，对于儿女们的生活只有一点要求，希望他们珍惜眼前的人幸福长久的走下去。”
　　而另一方父亲显然没那么开通，自始至终都微微皱眉，直到最后的时刻才伸出老迈的双手，紧紧抱了抱台上的两个男人，以示他能给予的最大认可和祝福。

　　看到台上年迈的老人，林凡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去年春节，本来给父亲报了一个精品老年团，欧洲各国二十余天，父亲起初虽然责怪林凡浪费，但看得出也很是期待高兴。
　　但等有天从旅游宣讲会现场回来，却跟他说还是算了，想想年后本就约了他小姑回祖籍看看亲戚，旅游的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以为父亲可能是看到价格太贵才反悔不去，所以林凡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去了旅游公司打算把尾款付了。

　　到服务台填表的时候，小姑娘微笑的递过来一张报名单说：“其实您这个单人真的很划算，因为我们同样提供的是五星酒店双人间，没有再另行补充费用，跟所有其他的老年夫妻都是一个价格算得。”

　　接过报名表，当看到一行行的信息中唯独最后是已经填了一半的父亲笔迹的信息时，他站在那里盯着看了半天，直到小姑娘已经把POSE机都准备好递过来了，林凡却把笔放下说：“不好意思还是算了，退了吧……”

　　林凡略把头低了下去，拿出手机像是乏闷似的随意翻看起来，等周围渐渐响起掌声，他才再次抬头跟着大家一起祝福这对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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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凡一直很沉默。
　　方冬平怕是刚才朋友调侃的话让林凡不自在，于是侧头看了看才说：“不好意思，太熟了玩笑有点开习惯了，刚才没有让你不舒服吧？”

　　林凡摇摇头说，没什么。

　　其实从进门起林凡就知道方冬平今天带自己过来的意思，他感谢方冬平用一种方式告诉他，现在同性恋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让他不用像蜗牛一样背着重重的壳总把自己藏起来。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他的问题远远不是勇敢站出来面对一切就能解决的。

　　方冬平慢慢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灯后，就放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于是林凡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灯静静等着。

　　过了半响后，方冬平终于开口说：“其实周日那天在你家楼下，我见到祁天了。”
　　已经猜到了，但林凡也只能说：“……对，他现在是我邻居了。”
　　“林凡，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和祁天是不是……”
　　“不是。”林凡打断了他的话，说完又觉得口气生硬太过失礼，就又补充道：“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

　　方冬平侧过头观察了下林凡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林凡，我无意干预你生活中，但如果你想过换个住处，或者换个工作，我都可以帮忙。”
　　其实那天看着祁天走进小区单元，方冬平心里很不舒服，单凭祁天那几句狠话，他就知道这人对林凡的占有欲有多强，房子如果都能安排住进一个小区，工作中一定能用任何方法接近林凡，这是方冬平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双方真有意复合，他虽然不忍也愿意祝福两人。但既然林凡已经给出了斩钉截铁的答案，他就不想见林凡陷在困境里。

　　林凡听着高速公路上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也在思考，其实他最近真的在考虑，自从上次见过祁耀阳后，这种念头就更强烈了，也许不该再贪恋时隔几年后能短暂停留在那人身边的时间，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就应该早点做个了断。
　　但即使要离开，不管房子也好工作也罢都要做好打算，而且无论如何不可能麻烦方冬平这里，所以林凡说：“其实没什么，公司里刘经理一直对我很照顾，而且家里我们也只是邻居没怎么样，但还是谢谢你冬哥。”

　　一根烟也吸到尽头，方冬平掐灭烟头重新启动汽车，“不管怎么样，今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把我当朋友也好大哥也罢，希望你随时告诉我，而且上次我说的也是认真的，工作上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如果有意来我公司上班，我求之不得。”

　　林凡点点头，心里衷感谢这个试图给他指引，总是提供帮助的人。

　　回房间整理好衣物和心情，林凡就准备第二天和同事一起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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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打车回到小区后，林凡下了车还是不自主的先看了看停车场，在没有发现那辆扎眼的黑色陆虎后，才松了口气似的上楼。

　　周五那天祁天又打了几个电话他没挂但也没接，就任由屏幕一遍遍的由明转暗，他知道祁天被自己骗着躲了一周正憋着火，以他对祁天的了解，这股火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熄灭，而是正闷在缺氧的房间里等着开门的一瞬间爆发，所以想着躲一天是一天吧。

　　由于一周没上班，手里的活儿已经堆了一堆，因此林凡周日十点多就来公司加班了。

　　在把邮箱中两百多封未读邮件挑重点翻阅了一遍后，才分门别类的根据优先紧急次序着手工作起来，一直忙到下午两点觉得饿了，才决定先下楼填饱肚子再说。

　　刚出电梯快走到大厦门口时，就见祁天怀里抱着个小孩儿，旁边跟着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一般的青年女子从另一侧门走了进来。

　　林凡在侧门的角落，而祁天他们从正门走进来，中间隔了一个门柱祁天并没有发现他。

　　等三人走近些，林凡就听到那个青年女孩儿跟祁天问：“这就是你现在工作的地方？”

　　没听到祁天是怎么回答的，林凡就趁错过身的空档，从他们身后出了门。

　　随便吃了个汉堡就上楼继续加班，但回来后工作效率明显下降了，看着薛静他们一周来做的方案，就觉着哪里不完备但好像也说不出要改什么。
　　直到晚上九点，才勉强把方案重新调整了一遍，又把下周工作梳理了一番，才拿起车钥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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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也无法入睡，林凡索性起来去阳台点上支烟，当一眼望下去空着的那个固定车位时，他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下午在公司看到的画面……

　　原本就应该这样不是吗？不是也这么劝过祁天吗？可当类似一家三口的画面传到眼前的时候，为什么心里这样不受控制的翻腾呢？
　　即使从没想过但他知道，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成家，不管是祁氏总裁的身份，还是迫于家里的压力，都会为他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本来这就是对的……
　　又猛吸了几口烟，林凡告诉自己别再想这些跟他没关系的事情，然后掐灭烟蒂，来到门口习惯性的再检查一遍门锁后才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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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家里曾遭过贼。

　　大概工作两年多的时候，有天加班到晚上12点多，回到家里刚开灯，就发现屋子凌乱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进贼了，脑子一个念头瞬时闪过，本还警惕的想要不要先报警时，就通过卧室敞开的门看到了被打开的床头柜。

　　没再做片刻犹豫他迅速就冲了过去，当把抽屉都倒扣在地上也没有发现里面的东西时，林凡再也顾不上检查家里是否有其他失窃物品，而是不管不顾的冲出门赶往派出所报案。

　　当民警问他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后，他着急的一口气说出丢了一个镶着黑色檀木的银色吊坠，并还仔细地描绘了形状样子以及后面刻的那个字母“T”。

　　民警慢慢的从记着笔录的动作中停了下来，以确认他精神状态的眼神看着他问大概价值后，他才恍然明白，这怎么可能被当做大案要案来处理呢。
　　最终在民警第二次询问后，他才无意识的看着笔录上一排排的字迹说：“一百多……”

　　那天凌晨1点多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笑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一块儿银的吊坠，估计小偷进屋着急没看清就顺手拿走了，如果不包那么严实兴许贼还发现不了呢。

　　但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林凡却觉得心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两块儿吊坠本就是一个木头上的，还连着根儿呢……居然连这个都丢了。

　　转念一想也罢了，早就被分割打磨放在不同的地方，注定不可能再在一起，就算留着又能有什么用。他甚至干脆希望那个贼看着吊坠不值钱随手扔了，毕竟有人说过，不喜欢跟别人带一样的，所以，扔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