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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山村(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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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起初极为狭隘,下方没有任何光源,好似随时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
不过老张他们大概不存在如此丰富的想象力,更不可能对此感到恐惧了。
确定好先后顺序,老张一马当先,爬进地道。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老张的身影在地道中蛹动,逐渐跟白桑拉开了距离。
众人在没有光源的狭隘通道中爬了十几步,豁然开朗,柔和的光线驱散黑暗,照亮两旁的壁画。
白桑不由放慢了脚步,就连玩家们折腾出的热闹动静都消停了几分。
一盏盏烛台在甬道两旁延伸,如同一只只从墙壁中伸出的人手,温柔的托举着手心的膏状物。墙壁上勾勒着大片壁画,色彩浓艳,夺人眼球。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笔直向前,每隔几十米摆放着不同形状的石雕,身形高大,面目狰狞,形状古怪。
白桑的目光在壁画上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他们身后,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们身后只有一面山壁。
白桑摸了下兜,确认册子还在兜里,就放下了对于来路的关注。
比起白桑的淡定,小花他们对‘突然消失的地道’表现出了极大的探究欲,对着山壁又撞又摸又爬……一副想在山壁上找出一条隐藏暗道来的模样。
嘶吼不断回荡,只言片语飘入了白桑耳中。
【解谜】【难度】【好玩】
白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一个场景里同时感受到恐怖片的压迫感和玩家的无序感……如果现场不是只有他‘疑似’死了没法复活的话,那就更好了。
任由玩家嬉戏打闹,白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壁画上。鲜艳的色彩勾勒出大坨大坨的色块,不讲理的叠加在一起,乍一看像是血色裹挟着大片黑色不住翻滚,又像是毫无指向性的胡乱拼凑。
只看了几秒,白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仁一抽一抽的疼,似乎有无数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又好似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在白桑失去思考能力前,闭目的瞳孔缓缓睁开眼睑,慈悲的注视着他。
世界安静了下来,肉·体的感知重新回归。
白桑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疯狂摇晃,熟悉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有种不震碎耳膜不罢休的决然。
【大佬】【血】【哇哇哇】
“别晃了,再晃我要吐了。”
察觉脸上湿漉漉的,白桑伸手抹了下,看到了满手的血。
疼,哪都疼,像被人暴揍了一顿。又像身体跟灵魂不匹配,大脑发出指令后,身体慢半拍才会做出相应动作。
白桑毫不怀疑,刚刚如果不是血色瞳孔莫名有了反应,他这会大概已经凉了。
这里比小山村危险多了,哪怕Z-003没想对白桑做什么,但仅仅只是它本身所具有的特殊之处,就足够让他死好几次了。
白桑嘱咐小花他们:“很危险,不要乱碰,不要乱看。”
小花他们使劲点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白桑听不懂的话,白桑跟他们面面相觑,大壮干脆利落的上前,一把背起白桑,小碎步挪动,‘飘’在老张身后,跟着往前走。
还别说,大壮确实是现场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选。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不是在地上爬就是在地上滚,还有一个在蹦蹦跳跳……
白桑趴在大壮背上,一边擦干脸上的血,一边关注甬道两侧的情况。
吸收了壁画的教训,白桑没敢认真打量,只用余光瞄上两眼。
石雕在烛光的照射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随着白桑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路过,影子缓缓转过头,眺望他们远去的背影。
白桑心头一跳,发现原本面朝甬道的石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转头看向他们的姿势。
白桑收回视线,低声催促:“快走,别停。”
老张爬得飞快,一行人在甬道中飞奔,一个岔道都没遇到,就好似整座墓只有一条主干道,笔直的通往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什么东西暗中跟上了他们。
白桑用余光瞄了眼身后,烛光蒙着一层青色。青光照在石板上,将死者从另一个世界接引到了此地。
霎时,人影幢幢。
衣着鲜亮的侍女排着长队,低头垂目,手捧各色物件,脚下无声的朝前走去。
守卫全副武装,五步一岗,目光炯炯,察觉到白桑的视线,守卫缓慢扭头……
白桑‘唰’的一下收回视线,身后的窸窣声如影随形。他们走过的路都‘热闹’了起来,侍女和守卫从青色烛光中浮现,像还活着时那般履行自己的职责。
Z-003没有在‘路上’弄死他们的想法,那些东西跟在他们身后,像是恭迎贵客,又像是督促他们加快脚步。
墓主人什么身份?死后还能有这么大排场?
这座墓展现在白桑面前的东西越多,他生出的疑惑也越多,最终堆积成一个模糊的形象。
笔直向前的道路止步于地下暗河。
暗河极为宽阔,水流湍湍,抬眼看去,就见对岸立着一座流光溢彩的高塔,像是天柱般擎起了这座大墓。
眺望对岸的众人不由发出了嘶吼声,既在感叹着这一幕,也在讨论怎么渡过暗河。
白桑听着关键词,对比自己见到的场景,发现了问题:“你们没看到‘桥’?”
小花他们朝白桑所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的河岸上风浪四起,河水扑打着两岸,气势惊人。
在白桑眼里,拱形石桥立在暗河上方,将两岸连在一起。
就在他们徘徊之际,身后的青色灯光悄无声息的蔓延了过来。
白桑打断其他人的嘶吼声:“后面那些东西过来了,你们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暗河旁空旷开阔,一览无余,没有能躲的地方。
众人不由将视线投向暗河,小花一马当先的朝河水伸出手。河里溅起的水当场化掉了小花半只手,用实际行动证明此路不通。
没给他们更多犹豫的时间,青色‘潮水’迅速淹没了众人。
出乎意料的是,被青色灯光笼罩时,并没有发生任何白桑想象中的可怖画面,只有一股强硬且不允许拒绝的推力,就好似河流拍打着他,将驻足在河岸边的白桑‘推’到了桥上。
白桑扭头,漫天青光笼罩着来时路,侍女们在石桥前盈盈下拜。
侍卫们带着一动不动的‘战利品’,消失在墙壁中。
或许,主干道并不是没有岔路,只是那些岔路无法被他们看见而已。
白桑愣愣的看着侍女们在石桥这端静候,侍卫们来回巡逻,荒诞感油然而生。
小花他们被侍卫们拖走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反复滚动,浇灭了白桑心中不知从哪来的自信,也浇醒了沉湎于躁动和盲目中的白桑。
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
从他被卷进祠堂开始,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透着一股躁动,毫无根源的自信在他心中滋生,扎根成参天大树。
他就像是蒙着眼睛的驴,盲目且冲动的冲向注定吃不到嘴里的胡萝卜。
*
白桑踩着石桥朝高塔走去。越是靠近,这座塔给人的压迫感就越强,等他从石桥上下来后,高塔的模样已经清晰可见——森森白骨搭成的骨塔,一个个黝黑的骷髅头镶嵌在其中,用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着外来者。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都被另一幕所取代——一尊巨大的黑影凌驾于天地间,无数人匍匐在祂面前,好似蝼蚁一般渺小。
屈服于力量,臣服于权柄,用一切供奉神明……这些声音最初只是窃窃私语,但随着白桑注视‘无上存在’的时间越来越长,声音也越来越响亮,最后几近震动天地,好似有数万人齐声呐喊,透着股骇人的虔诚和疯狂。
在‘无上存在’出现时,白桑好似直面了真正的大恐怖,无尽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一切。但在那一刻,浮现在白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他连死都不怕,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念起而天地宽。
霎时,原本动摇的一切——白桑的灵魂、思维乃至肉·体——都如同磐石般稳固了下来,震动天地的呐喊声回归了噪音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