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毒炮灰魂穿又反穿后［ABO］》疏鹤扶野

20、第十九章

　　“夏上将。”
　　“晚好，夏长官。”
　　研究员们对她的时不时的造访早已见怪不怪，各自忙着手里的事，只简简单单问候了一声。

　　唯独宁教授站在实验舱旁，恰好正面撞上夏恩瑄的视线，脸色有点一言难尽，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匆匆挪开。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会显得自己很忙”这话还是有点说法的。江持墨明明好好地躺在实验舱里什么事也没有，宁教授非要揪住插在他小臂上的某根管子，蓦地用力一拔，然后又给他弄回去。
　　平白受这无妄之灾的江持墨抬眼默默地看向他。
　　宁教授一垂头又撞上江持墨无声谴责的目光，手轻轻抖了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宁教授，”夏恩瑄仿佛没看出他的窘迫似的，温文尔雅地朝他笑了一下，客气道，“辛苦了。”
　　“不，不辛苦，”宁教授硬着头皮应道，“上将……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夏恩瑄弯了弯眼睛，“我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和小江聊一聊，不知道各位方不方便？”
　　“您聊，我们一会儿回来。”其它研究员闻言纷纷识趣地放下手里的事情，陆续走出了实验室。
　　宁教授沉默地混迹其中，脚步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江持墨看着他那多多少少有点欲盖弥彰的背影，又朝不远处从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夏恩瑄，一时无言。
　　偌大冰冷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夏恩瑄上前几步，垂眼对上江持墨的目光，温和地关心道：“没事吧？”
　　“我没事，麻烦您走这一趟了。”江持墨说。
　　夏恩瑄冲着他微微一笑，“不麻烦，今晚恰好在这边处理一些工作。”
　　江持墨斟酌了一下语言，问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知星兽夜袭第一军学，”夏恩瑄道，“军方第一时间派陆少校率001营赶去围剿，最后星兽大概是体力不支，凭空消失了。这一幕又恰好被记录下来放到了星网上，闹得人心惶惶的，总宣传司这会儿急得不行，舆论压力太大了。”
　　“他怎么样了？”江持墨静默了一瞬，视线飘忽，突兀地问。
　　夏恩瑄眉尖轻轻一挑，眼里含着点揶揄的笑意，“你说你的监护人？唔，他好得很。001营赶过去之前是他在控场，没让星兽占到便宜。”
　　“因为消息走漏的事，联盟现在急着问责第一军学，一时顾不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表面功夫。明天我会和莱夫、江凭恩两位将军代表军方出面去一趟那边，一方面安抚人心，平息一下舆论，另一方面，也顺道表明军方的立场和态度。”
　　“届时会对为抵御星兽袭击做出贡献的战士们作出表彰，少不了会有他在内，”夏恩瑄说着，话锋一转，问江持墨，“你有和他提舞会联谊的事情了吗？”

　　江持墨沉默片刻，轻声说：“还没有，没找到机会。”
　　“不着急，”夏恩瑄顿了顿，语调平缓，声音沉静温和，“你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嗯。”江持墨仓皇地一点头，明显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思绪不知道又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夏恩瑄见状，大概也能猜出他在担心忧虑些什么，但没有说破，只是隐晦地宽慰提点他，“不用想太多有的没的，江氏那些抬不到明面上的腌臜事可供发挥的余地多了去。”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些别的事来，“今天玛莲娜传回来一份厄尔拉地区某个酒店的入住登记名册……”
　　她踌躇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日期是十年前，海神历421年。上面有墨琳女士的身份信息。”
　　江持墨先是一怔，而后有点迟缓地抬眼看向她，乌沉沉的眼睛里半是茫然半是不可置信，“厄尔拉地区？”
　　夏恩瑄没什么感情地勾了勾唇角，默认了。
　　“她为什么……会去那边？”

　　“很奇怪吧，”夏恩瑄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我也没想明白。还有这个时间点，更奇怪。”
　　江持墨：“还有什么信息吗？”
　　夏恩瑄：“暂时没有，我让玛莲娜多注意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出现一个探头探脑的宁教授。
　　夏恩瑄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本来想说的话尽数被咽了回去。
　　实验室那两人的目光探照灯似的落在宁教授身上，他僵硬地笑了笑，莫名其妙丧失了一部分语言能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指节在衣角处不安地蹭了蹭，而后抬起来指了指躺在实验舱里的江持墨，声音低得几乎没办法让人听见，“那个……小林让我过来看看江……”
　　江持墨&夏恩瑄：“…………”
　　林初肆只是个在读大学生，还能指使起你堂堂顶尖学府的正教授来了。

　　“我很好，教授，”江持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费了好些气力才礼貌克制地没笑出来，“替我谢谢初肆的关心。”
　　宁教授：“……”要死了要死了。
　　他强装镇定地朝江持墨一点头，又急急忙忙地扫了一眼夏恩瑄，只见她抱臂站在实验舱旁，从作战靴到头发丝都十分一丝不苟，规整得不像话，线条柔和的脸上含着点促狭的笑意，颜色明净剔透的眼睛里满是揶揄，视线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宁教授一个激灵，手忙脚乱至极，匆匆扔下一句“我先走了”，而后落荒而逃。

　　江持墨几乎要对他心生崇敬之情了，目送他离开，又偏了偏头看向夏恩瑄，没抑制住八卦之心，问道：“宁教授为什么每回见着您都是这个样子？”
　　夏恩瑄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坦然道：“露水情缘。”
　　江持墨：“……”
　　那很好理解了。

　　“看不出来吗，”她摩挲摩挲下巴，沉吟道，“我以为人尽皆知的。宁教授藏不住事儿，扭扭捏捏的，不是很明显么？”
　　江持墨对她的坦荡叹为观止，干脆懒得掩饰自己的好奇了，继续发问：“那您对他的意思是？”
　　夏恩瑄风雨不动安如山地微笑着重复道：“露水情缘。”

　　江持墨有时候会隐隐约约觉得温翦在某些方面跟这位夏上将很相似，比如待人接物，都那么玲珑圆滑无懈可击。所以当夏恩瑄又说了一遍“露水情缘”时，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很神经质地、脱离了正常频率地抽了抽，然后他毫无悬念地想起了温翦——想到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对待感情是不是也这么轻描淡写，视如无物。
　　……或许温翦在未来的某一日，也会在被问到时这么风轻云淡地描述自己经历过的一段感情——“露水情缘”。
　　又或许，甚至只是“露水”，没有“情缘”，所谓“情缘”都只是另一个人不知所起的痴妄和执念。
　　他维持着一贯的温和平静，近乎无可奈何地展颜一笑，轻声说：“上将好定力。”

　　明明是句再平常不过的捧场话，夏恩瑄却硬是品出了点什么，头疼地想：这倒霉孩子，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
　　夏恩瑄到底阅历够丰富，洞察力够强，人也够老谋深算，尽管私底下和江持墨接触得并不算多，却足够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他对温家那位不寻常的感情。
　　儿女情长有时成事有时误事，多数时候都是误事的。
　　温家那位能让江持墨如此牵肠挂肚，但反之不一定亦然，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拉拢那一位。要是他和自己不在一个阵营，江持墨的立场八成是会动摇的，到时候又是一个弄巧成拙的大麻烦。
　　夏恩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面上倒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沉静神情，语气也听不出任何端倪，轻轻把话题岔开了，“谬赞。好好休息，玛莲娜那边有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必想太多。”

　　江持墨脱了缰的思绪被及时扯了回来，“好，有劳您了。舞会联谊的事，我会尽早跟他提。”

　　夏恩瑄从实验室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顶着鸡窝头神色淡淡的林初肆捏着一支试管蹲在离门口不远处。
　　“在这儿蹲着干什么？”她脚步一顿，在林初肆跟前停了下来。
　　林初肆头也没抬，随口应道：“风水宝地，蹲一下。”
　　夏恩瑄：“……”

　　“宁教授逼的。”没等夏恩瑄从无言以对之中缓过来，林初肆又没什么表情地说出了真相，抬头看向她，“你管管他。”
　　夏恩瑄一扬眉，叹了口气，“这我管不了。下次给你建个离他远点的实验室。”
　　林初肆也叹了口气，“得了吧，实验室建得再远，你一来他又能把我弄过来。”
　　听见她叹气，夏恩瑄有些忍俊不禁，“小姑娘家家，别一天到晚这么老气横秋的，多笑笑。”
　　林初肆：“你快走吧。我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