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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渴芙症 ...


  •   7.

      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爬行在走廊里的“狗”,芙舟可以确定就是薛仁。

      他跟薛仁一起在孤儿院里生活那么多年,他连他的脚步声都听得出来。

      薛仁为什么?芙舟明白了,随着薛仁慢慢往前爬,得以看见他脖子上的狗链。

      他一定是被那个人牵着的,就是李光明口中的那第十一个人,就是跟苏文谦关系不一般的那个人,他们确实就是在陪这个人玩游戏。

      而这个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薛仁。

      芙舟唾弃这样的行为,想到这个人真如木铃所说是个不太正常的人,又觉得很正常,心中的浪渐渐平息了些。

      风送来斜雨迷了芙舟的眼,这一瞬间芙舟眯起的眼瞳里:一方玻璃里的牵绳人出现。

      芙舟从嗜睡雨夜里清醒了般,又幻觉般遥远的与牵绳人视线交错。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晰,清晰的是那牵绳人,真的好像一只冷白的吸血鬼。

      这目光碰撞短瞬即逝,芙舟的心脏微微发热。想到他画在绘本里的吸血鬼形象,有种纸片人成真了的感觉。

      这感觉真奇妙,芙舟还想再看一眼,再感受一秒。但薛仁跟牵绳人都已经消失了。

      总不可能是真的吸血鬼,只是身高腿长肤白冷艳而已。芙舟心想。

      雨丝落在了芙蓉面之上,风更加大,芙舟像朵小白花,那衣摆也就是随风摇曳的花瓣。

      这副美丽的花儿画卷被楚湛看了去,薛仁身后的他勾起唇角。

      薛仁没有回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这是一种可以立即去死的耻辱,可身后那个人,薛仁都不想把这个人看作是人。

      完全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分不清人跟玩偶的反社会异类。

      身后这个人饿了他一天一夜,再命人把他的手脚捆住做成一只狗,还给他戴上狗链,叫他爬在这走廊里,跟践踏他人格的游行没什么区别。

      薛仁每爬一步,就能听见身后人迈步时、皮鞋与地毯碰出的一点动静。

      身后人还跟他说过,狗找到的下一个人,就会代替他成为新的狗。

      薛仁想,他要找到陈为或芙舟,对他来说两者不分前后。他要让这两个人也尝尝当狗的滋味,他扭曲的眉眼死死盯着前方。

      身后人的皮鞋踏上他的后腰,是在催他快点爬,他咬牙加快速度,手腕跟脚踝几乎磨出了血痕。

      哪里传来动静,薛仁立即看去。身后人便轻笑出声:“乖狗狗,快爬去找人吧。”

      薛仁希望那个人是陈为或芙舟,等身后人松了松链子,他就向前爬去。

      越来越近了,那扇门后究竟是谁,谁会成为代替他的新狗呢?

      薛仁听见了急急的呼吸声,抬头看去,于门缝里跟朗语对上眼。

      朗语。薛仁的眉头像一根枯掉的朽枝。

      为什么这个人是朗语。薛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爬,他的心不存在了,沉入了腐烂的虚无里。

      牵绳人收紧了狗链,薛仁的头颅高高拔起,脖子被拴出红圈,面部僵硬眼神无光。

      藏在门后的朗语听见那个牵绳人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找到人之后要叫一声吗?”

      薛仁不作声,许是脖子被勒得紧紧的无法出声,朗语觉得这个牵绳人真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怎么能做出这种荒唐荒谬的事!

      “那是人,不是狗!”朗语站出来,跟牵绳人打了照面。

      朗语愣住了,那牵绳人真像芙舟绘本里的吸血鬼,英俊冷艳身材修长。只不过装束跟眼睛颜色不同,以及不会有吸血鬼的真身。芙舟是连真身的细节都画了的。

      下一秒朗语松了口气,原来楚宅里有的不是鬼,而是这个坏少年。

      少年睨视朗语,宛如看一个没有生命体征的玩具,被黑发遮下阴影的眼梢微微上吊,冷漠不近人情。

      薛仁犯病似的剧烈挣扎了起来,压着浓厚情绪冲朗语吼道:“快走!”

      “你放开薛仁!”朗语说,“你是苏先生的什么人?”

      挣脱无果的薛仁已看见少年的帮凶——两个黑衣男仆背手站在走廊尽头,只要少年一声令下,朗语就会成为下一条狗。

      “朗语!”芙舟的声音。

      朗语歪头,看见芙舟远远站在少年的身后,也就是他面前这条走廊的尽头处。

      少年听到芙舟的声音抬起了眉毛。朗语从他这面部动作里看出恶趣味。

      “小湛!”苏文谦的声音。他从两个黑衣男仆之间挤出来,忧愁又失望:“你在对你的伙伴做什么?”

      苏文谦的现身,结束今晚的捉迷藏游戏,他叫人解脱了薛仁,再对薛仁跟朗语说:“不好意思,小湛是生病了。”

      朗语看向少年时,少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真像有凭空消失的本领似的。

      走廊尽头的芙舟于半分钟前看见那颀长少年转身进了一间房,开门的那只手很宽大。

      芙舟几乎可以确定,他刚进楚宅时盯着他看的黑影就是这个少年,拖过李光明的黑影也是这个少年。

      那每天晚上到他房里来看他脸的,会不会也是这个少年呢?

      “小湛呢。”苏文谦顾着跟朗语他们说话,没注意到外甥已离开,“还想叫他跟你们道个歉。”

      听到这话,薛仁的脸颊肉抽动了一下。朗语问:“是什么病啊?”

      “这病也不好说,需要慢慢地治。”苏文谦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

      “芙舟。”朗语喊了声,“过来吧。”

      “今晚我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吧。”苏文谦笑眯眯道。

      十分钟后,他们十人到了甜点房里,苏文谦叫家佣备了很多吃食,还派男仆去搬了好几个箱子进来。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苏文谦笑道:“箱子里是我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衣服,你们随意挑选,过几天还会有另一批送到。”

      十人当中木铃是最喜欢新衣服的,指着其中一只箱子问:“苏先生,现在可以打开看一眼吗?”

      “着什么急?”梅露端坐着,在看苏文谦的眼色。

      木铃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冲苏文谦道歉。

      “没关系的,你们挑吧。”苏文谦感慨,“这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现在热闹一点也好。”

      “苏先生是要跟我们说那个少年小湛的事吗?”朗语没忍住问。

      木铃跟梅露已经去开衣服箱子了,木铃兴致勃勃道:“一看就很贵。”

      苏文谦好脾气笑笑,冲朗语说:“楚湛,是我的外甥。”后面的话是说给其他人听:“性格方面有所缺陷。”

      “理解。”陈修道。

      “什么缺陷?”李光明把不该说的话咽下去,定定看着苏文谦。

      “个性不太好。”苏文谦为难道。

      朗语把芙舟跟薛仁看了看,有点奇怪为什么苏文谦现在改变了说辞,刚才在走廊里不是还说小湛有病么?

      “诶,你们男的不来挑挑吗?”梅露问。

      苏文谦起了身:“你们玩吧,下次我有空,再跟你们一起吃晚餐。”

      陈修先站了起来,接着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目送苏文谦离开。

      直到门被关上,薛仁才闭了闭眼。

      “你怎么回事啊?”梅露没看薛仁,“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苏先生么?怎么见到了又一句好话也不说?”

      薛仁起身要离开,梅露惊呼:“你真的受惩罚了?”

      除朗语跟芙舟之外的人看向了薛仁后颈上的红痕。

      薛仁顿住,他极要面子,阴着脸把双手放到了身前,为藏住手腕上的红痕。

      “你被怎么了?”陈修问。

      “看不出来吗?”薛仁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得到那所谓的惩罚了。”

      “惩罚就是勒脖子吗?”李光明觉得可怖,“万一力道不对勒死了怎么办?那个楚湛真是有缺陷啊。”

      朗语此时说:“我是跟着苏先生到这里来的,路上他说那个楚湛是有病,不知道为什么又在你们面前改变说辞了。”

      “可能苏先生就是那个意思?”李光明问。

      薛仁走了。小智起身打算走,梅露朝他后背丢去一条黑裤,嬉笑道:“我给你挑了条裤子,应该正好合适。”

      杳杳脸上泛起冷然的笑,她起身也要走,木铃迟疑着问:“你不挑吗?”

      杳杳当没听见,走了。小智愣几秒后也走了。陈修对芙舟他们说:“我们也先走了,你们挑剩下给我们就行。”

      “那好吧。”朗语点头,“我帮你们好好挑。”

      甜品房剩下五个人了,李光明去挑衣服,芙舟没动,朗语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苏先生改变了说辞呢,他还跟我说过,那个楚湛的病需要慢慢地治。”

      “我知道。”木铃说,“因为楚湛是苏先生的外甥,不想自己的外甥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有面子没有隐私吧。”

      朗语点了头喃喃道:“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谁怪?苏先生?”李光明问。

      “诶!”梅露像是有了重大发现,“楚湛,楚宅。说明楚湛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呀!”

      “对哦。”李光明说。

      木铃看向芙舟:“我的推断怎么样?”

      芙舟沉浸在思绪里,没听见她的问话,“什么?”

      “我的推断怎么样?”木铃笑道,“小舟,其实你说不定比我更早想到吧,为什么不说?”

      “不想自己的外甥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有面子的推断?”朗语帮芙舟问。

      “不是,是昨天开始玩捉迷藏之前我说的那个。”木铃说。

      “那个啊。”朗语看向芙舟,后者评价道:“挺好的。”

      木铃笑了,梅露忽然打她一下,她变脸:“干嘛?”

      “你还笑得出来。”因为杳杳,梅露对她有些不满。

      木铃无语抿嘴,梅露不喜欢她这态度,丢了衣服说:“你不会站在杳杳那边吧?”

      “早说过小智就是个花心的人,你都没必要试探。”木铃说。

      梅露双手叉腰道:“那小智亲你胸的时候你怎么——”

      “诶诶诶!”朗语捂住两只耳朵,“快别说了别说了!”

      “这种事你们别在我们面前吵。”李光明的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芙舟却是看着衣箱有些出神。

      “安安静静选会儿衣服吧。”朗语起身时拍拍芙舟的肩。

      五人选好衣服后,把剩下的分给另五人,由女仆给送去。他们抱着衣服上楼,然后在走廊里分散,各自回房间。

      芙舟洗漱完上床,今晚就不关台灯了。他躺好了看天花板,心脏随着窗外的雨连连直跳。

      今晚那个人来看他脸的时候,他要不要直接睁开眼呢。他心想。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听见尖利的女声吓到了般在喊。

      芙舟起了身到走廊里一看,梅露跟木铃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现在从门缝里溜出一股火烧的味道。

      “起火了?”跑过来的朗语高声道。

      梅露跟木铃两个差不多是同时推开门跑了出来,木铃喊:“水!灭火啊!衣柜烧了!”

      几分钟后,火被朗语跟芙舟浇灭了。姗姗来迟的李光明问:“怎么回事啊?”

      “起火了。”梅露的脸色很不好。

      “好端端咋起火了,还有我刚才经过陈修陈为的房间,他们又不在。”李光明汇报似的说。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梅露气道,“我现在就去把杳杳给揪出来,肯定是她放的火。”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放的火?”身穿睡衣的双马尾女生双眼阴晦,她站在一尊雕塑前。

      “杳杳。”小智也来了,他垂着眼说,“你也不能这样,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

      “你们三个死了才好。”杳杳丢下这句恶声恶气的话进了房。

      小智肩膀一抖,头更低了。

      李光明唏嘘道:“杳杳真的变了,爱情真害人。”

      “瞧她那样,到时候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梅露扯着嗓子说。

      “我们今晚睡哪儿?我是不敢进我的房间了,万一哪里又突然起火。”木铃说。

      “你们睡我的房间吧。”芙舟说。

      “那你呢?”朗语邀请,“正好跟我一间房吧?”

      “我睡木铃的。”芙舟随机选了一间。

      朗语有点失望。

      木铃弯起唇角,眼神有些扭捏,梅露看不惯:“小舟可对你没意思。”

      “哎呀我知道。”木铃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额。”李光明转过身,“那我先走了,拜拜。”

      芙舟跟木铃换了房间,他想看看那个每晚来看他脸的人知不知道他换了房间。

      夜深后他把门开了一点儿,望向斜对面自己的房间,等着那个黑影出现。

      “嗒嗒”两声,有人在戳属于木铃的、但现在他所处房间的门。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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