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升》陈年去旧

17、第 17 章

　　第一天上午射击考核结束，祁年安第一名。
　　路上，安德里揽着祁年安的脖子说：“哥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祁年安的脖子被他卡的难受，低头逃脱他的魔爪，回答他：“嗯。”
　　祁年安插兜走到打饭窗口，坐下来吃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抬头看去，是雁川。
　　开口问“有事吗？”
　　雁川垂着眼眸，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他挠头，说：“你的射击真厉害。”
　　祁年安一顿，说：“谢谢。”
　　“能…能不能请教一下你的射击是怎么练的吗？有什么窍门吗？”
　　眼睛是精密机器，这肯定是不能说的。
　　于是祁年安思考了一下，说：“看得准，手臂有力，手脑并行，做到这些就可以了。”
　　雁川点头，“谢谢。”
　　安德里在一旁听着，没注意笑出了声，说：“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祁年安看着他，说：“那你有什么秘籍分享一下？”
　　“……”
　　安德里沉默的笑了笑，然后拿起盘子里的鸡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下午格斗考核，先吃饭，多吃点。”
　　雁川见状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安德里看着祁年安饭盘里的小山，又瞅了瞅自己的盆地，幽幽开口：“食堂大妈是不是你家亲戚？”
　　祁年安：？
　　“为什么她给你打这么多饭菜？”
　　基地食堂的饭菜很好吃，只是每次食堂大妈都会犯手抖的毛病，让他们处于一种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之中。
　　祁年安吃饭的手一顿，指了指一边的饭菜说：“这片我没动，你吃吧。”
　　“你不饿吗？”
　　祁年安摇摇头说：“吃不下。”然后去打汤的地方拿了个碗回来，将筷子反过来用，把自己吃过的地方都拨到碗里。
　　安德里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看饭盘里剩余好多红烧肉，还有那个鸡腿祁年安也没动，又问了一下：“你真的不吃吗？”
　　祁年安端着青菜蛋花汤喝着，说：“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问了问对面的两个女生要不要，尹菲没拒绝，直接夹走了那根鸡腿。
　　安德里十分痛心的目送它。
　　张静夜摇头。
　　最后安德里和纳德利芙平分了那盘饭菜，终于在食堂里吃饱了一次。
　　安德里吃完之后，和祁年安说：“下午格斗考核，你不吃真的没关系吗？”
　　“你都吃完了，还问？”
　　安德里挠了挠头说：“被美食冲昏了头脑。”
　　祁年安摇头道：“没事。”他看了眼手环，十一点十三。“还能睡一个小时。”说着跟他们挥挥手再见。
　　安德里站在门口看着祁年安的背影，说：“这小朋友还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冷。”
　　纳德利芙看了他一眼，后者笑了笑说：“比你懂礼貌。”
　　纳德利芙后退一步，在安德里不解的目光下，一脚把他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下午一点整。
　　格斗教官易兰莫斯站在前方说：“格斗的规则都知道了吗？”
　　所有人齐声回答：“知道。”
　　格斗规则是抽签决定上场的人，分成八组，每组七人，最后按照结束战斗的时间来划分排名，如果有人是连着胜利的，就取时间的平均数。
　　祁年安在抽签环节中十分倒霉的抽中一号，然而更倒霉的是，和他对战的那个是个壮成一堵墙的Alpha，祁年安在他的面前，真的就像个未成年小孩大战金刚。
　　就…好离谱。
　　可是格斗教官，更甚至于未来的敌人可不会因为身材差距而放过你，可能还会因此兴奋。
　　泰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易兰莫斯教官。
　　易兰莫斯疑惑道：“看我干什么？开始啊！”
　　教官都这么说了，泰克咬咬牙挥拳朝着祁年安门面而去。
　　祁年安偏头躲过，移到他的侧旁，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双腿弓步立开，准备来上一招借力摔，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泰克奋力一挥手，祁年安就被甩了出去，脚后跟已经站在了擂台的边缘。
　　他们的身材力量相差太多，蛮力比不过，巧劲在绝对差距之前也使不上，现在只能找破绽。
　　祁年安看着他，重新摆出作战姿态。
　　眼睛可以给他最精准的判断，但是弥补不了力量的差距。
　　祁年安坚持了半个小时左右，还是被打了下去，他起身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迹。
　　他知道，泰克给他留手了，否则就凭他这个小身板坚持十分钟都够呛。
　　泰克下来对着他说：“你还好吗？”
　　“没事。”
　　易兰莫斯看着他说：“去医务室看看。”
　　“是。”
　　安德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给你报仇。”
　　祁年安十分不走心的说：“加油。”
　　他出场地的时候，安德里已经结束战斗并且是取得了胜利。
　　到了医务室，里面坐着一位温婉知性的Beta女医生，她问：“怎么了？”
　　“格斗考核被人打中腹部吐血了，教官让我来看看。”
　　医生戴好听诊器，说：“把衣服掀起来。”
　　祁年安坐在椅子上乖乖照做，他的腹部中央有一大块红痕，过了今晚恐怕就要变青紫了。
　　医生拿着听诊器在红痕附近听了一会儿，然后说：“怀疑是脾破裂，先拍个片吧。”
　　“好的。”
　　医生对着里面喊道：“徐晓，你带他去拍个片。”
　　然后进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相温和的女医生，也是个Beta。
　　她对着祁年安说：“跟我来吧。”
　　祁年安拉好衣服就跟着徐晓出去了。
　　拍完片子后他先回来了，不多时，徐晓拿着片子进来，说：“冯医生，这是拍的片子，根据显示结果判断确实是脾破裂，不过很轻微，多卧床休息，减少剧烈运动，再吃点抗感染的药就好了。”
　　冯媛点头，，对着祁年安温和的笑了笑说：“听到了吗？都是小问题，吃完药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就好，当然，你也可以回宿舍休息。”
　　祁年安说：“我回宿舍。”
　　“那行。”冯媛也不强求，给他开了药让他吃了，观察了一小时左右，没什么反应后，就让他回去了。
　　冯媛在他离开后，把病例整理好，送去给易兰莫斯。
　　彼时训练场里正是热火朝天，呼声震耳的时候，易兰莫斯眼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冯媛，走过去说：“怎么了？”
　　“这是祁年安的病例，你看看。”
　　易兰莫斯打开看着，冯媛在一旁插兜解释道：“那孩子脾破裂，得卧床休息，不能剧烈运动。”
　　易兰莫斯一脸震惊，“这就脾破裂啦？”
　　“你这是什么表情？”冯媛看了他一眼说：“那孩子不仅没成年，而且也没有分化，被Alpha那么踹了一脚，脾轻微破裂已经是万幸了，你还说出这种话来，有没有心啊？有没有道德？”
　　易兰莫斯把病例还给她，说：“我就是…就是有点感慨，也没别的意思啊……”
　　“你记住这几天的考核别让他参加了。”
　　“行。”
　　易兰莫斯顿了顿，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红晕，他说：“你今天晚上回家吗？”
　　冯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对智障儿童的怜爱，“你脑子又坏了？我在这里，国家级军事训练基地工作，除特殊情况或规定假期内，不得擅自离开。”说完，又怀疑道：”是不是爸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绝对没有，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绝对不会逼你去相亲。”
　　“哦，他们怕我嫁不出去，派你来当说客啊。”
　　易兰莫斯笑了笑。
　　“那你回他们一句，想要孙子，就生三胎去，一样的！”然后想了想说：“怕我嫁不出去？呵，不存在的，我对正常人没有任何兴趣了，除了病得很有研究价值的人，不然在我眼里跟一堆器官没有任何区别。”
　　易兰莫斯还没反应过来，冯媛就离开了。
　　另一边的路上，祁年安有些头晕，就找了个偏僻的空地坐下。
　　他安安静静的靠在树上，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再给自己加点训练量，现在倒好，加不了！
　　就那么轻飘飘的一脚，脾破裂了？！
　　还得卧床休息，不能剧烈运动。
　　那完蛋了，除了战略指挥，他的多人搏斗，机甲操作都是零分了……
　　他要变成垫底的了……
　　祁年安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回去了，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天黑。
　　其实他还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只是被外面像是被鬼追了然后慌不择路找到一扇门拼命的敲给吵醒了。
　　祁年安此时还是有些不清醒的，但是门外断断续续传来一些谈话声——
　　“要不直接撞开？”
　　“那他今晚敞着门睡吗？”
　　“那怎么办？敲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开门…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继续敲。”
　　安德里正准备敲的时候，祁年安开了门。
　　“怎么了？”
　　见他没事，门外的安德里和纳德利芙松了口气。
　　“就是来看看你。”
　　祁年安说：“没事的，谢谢。”
　　安德里点头，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说：“吃点东西，这是易兰莫斯教官特批可以带回宿舍的。”
　　祁年安闻言接过，道谢。
　　“那行，你明天带到食堂随便交给谁都可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再见。”
　　祁年安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是米汤，正适合现在他吃。
　　慢慢喝完米汤之后，他把饭盒洗干净又擦干，放在桌子上，腹部的疼痛让祁年安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记起来那时候浑身的疼痛，无尽的谩骂，充饥的冷水馒头，冰冷的地面锁链……
　　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这么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遭受着一切。
　　疼痛和寒冷让他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
　　祁年安唰的睁开眼睛，胸膛起伏不断，心中烦躁不堪，脑袋也疼，他拿出药咽了下去，不多时，疲惫感席卷全身，他慢慢的重新睡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