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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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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芊芊看着这个乞丐,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几千年前欺压百姓的地主,莫名的心软了一下,明明没有很过分啊。
“喂!你要知道,这座城里的乞丐在夜里要是没有落脚地的话,很快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我们已经是收留乞丐的组织中最温和的了!”艾芊芊大声强调着,希望这个乞丐能振作些,毕竟是一个即将为她赚来金钱的工具人。而且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钱什么都做的人了,她有学着那个人尽量温柔的活着。
“啊!谢谢姑娘,这里很温暖,我只是有些想家了。”虞弋用伪装后的沙哑的嗓子,发出了半真半假的感慨。
“这样啊,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等会就去东边最角落睡吧,那里还有一个叠好的兽皮,床铺你用草杆子铺一下就好。”艾芊芊猜想这大概又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人。这样的人看到他们那么多人,情绪低落也是难免的。
看着乞丐沉默的走向着东边的角落,艾芊芊猛然想起,她忘记了问对方名字。虽然没有想要将自己这边的人都介绍给他认识,没有想要将他长久的留下,但是,但是......
“还是明天再问好了!”艾芊芊在莫名的情绪驱使下,突然就不太想去靠近他。为什么会不由自主想要去关心他,明明对方只是陌生人而已啊。
艾芊芊躺在草杆铺的床铺上,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偶尔会向东边角落瞥一眼。可能是因为都是怪人吧,她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久远的记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她遇到了一个更小的孩子,一个奇怪的孩子,明明快要饿死在沙漠了,还在不停地往错误的方向走。
“你能发现沙漠的植物可以解渴,却不知道自己走错了吗?”
“啊!走错了吗?谢谢,我分不清方向,只是赌运气罢了!”
“分不清方向你还要进沙漠?你难道是个蠢人吗?”
“或许吧,至少我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咳,能发现水源活到现在,勉强算你不蠢吧。那么,小沙,要跟我走吗?”
“小沙?”对方笑了一声,“很应景啊,和你走也无所谓,去哪里都无所谓。”
后来,艾芊芊将那段经历定为自己人生中的一大败笔。明明看那孩子洗干净后太过漂亮,想要放过他,好吧,实际上觉得他是个大麻烦。于是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甩脱那个孩子,结果总是在各种地方又重新遇见。那个恶魔,说是觉得她有趣,想要和她做朋友。最后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卖到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富人家里传香火。但是很快她就被富人养的死士追杀,因为孩子跑了,富人的家被官府抄了。
艾芊芊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庆幸的是那之后那个孩子再也没有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了,见鬼的不聪明。
虞弋听着艾芊芊那边传来的动静,知道她又因为想太多睡不着了。窗外的风雨越发大了,被封住的纸窗吱吱作响。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就离开吧。也许这个时空可以找到她想要找到的答案。
此时,九玄城附近的仙山上
“怎么会,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女子手一挥,山洞里冷泉不断变换的主城画面瞬间破碎消失,“好不容易才等到的,难道我又要被抛下了吗?”
说完,她愣愣的跪坐在池边,眼里闪着破碎的光芒,忍了许久,终是没克制住,流下一滴泪来。那泪珠在她伸手接住后却奇异的化作了一颗红色的火珠子,透着灼热与暴虐的气息。而她映在水上的面容,却是白日被称为嘉岚公主的女子。
几千年前的千玥皇城
“楚熙,你败了!”
三王爷站在千玥国残破的宫殿之中,神色淡淡的看着大殿内坐在龙椅上的人。千曜国的士兵们已经将此地重重围困,还有皇宫顶尖高手隐藏在暗中,确保没有一个人可以逃离此地。
楚熙面色沉郁的看着死了满殿的宫人,忆及手足血亲的死讯,只觉得心痛如刀绞一般。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如今的他已是一无所有。
“当初女皇要献祭的消息和祭典的消息是你故意透漏的!”楚熙惨痛的笑着,“如若公主嘉岚还活着,轻而易举的就能凭借民心登上皇位,怎会有你这条毒蛇的位置!卑鄙!”
“从来成王败寇,后人谁又能分得清什么才是真相呢!”
“这就是你修建堡垒,避而不战,熬到黑暗将我国完全侵蚀,熬到世界出现乱象,熬到两国都死伤无数才出击的理由吗?”
“错了,千曜并没有死太多人,死伤无数的只有千玥才对。”
“就算暂非一国之人,统一后难道不都是你的子民吗?”
“千玥早就快撑不下去了吧?没有足够的阳光,主粮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少,最后只剩一些不需要太多光照的食物却也远远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口。缺粮引发饥荒,饥荒会引发动乱,现在这样刚刚好。”虞琛微笑颔首,似是对一切满意之极。
“好!好一个虞琛!虞琛!吾深恨之!”楚熙拔出剑来,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一瞬,鲜血就飞溅开来。整个宫殿似乎都在刹那间多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活着的气息。
“有些不对!他就这样轻易的自刎了?”虞琛谨慎的后退两步,直到退出宫殿才觉得稍稍安心。
“阮子骞,就由你去将此物的另一半找来,想来就在他的身上。”说着,虞琛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半块血红的云纹玉璧,示意他快些进去。
“是,陛下!”阮子骞面色平静的行了一礼后,淡然的走进透着不详气息的宫殿。走到千玥国最后一位国君的尸体旁,他蹲下身,毫不避讳的翻找起来。不过片刻,竟是很轻易的从对方的袖袋里找到。即使觉得处处透着诡异,阮子骞也只能强作冷静的完成命令。找到后,他捧着半块玉璧,迅速折返。
踏出殿门,什么都没有发生。
虞琛疑惑的看了看殿里的尸体,莫名不安却找不到源头。当他细心的将两半玉璧合起来后,一阵红光微微亮起,天色也开始慢慢有了变化。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昼夜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只是心下仍感不安。
千玥的黑夜很快就退去,变成了与千曜一致的光明世界。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到玉璧上,将玉璧照的更加透亮。
玉璧里有着什么,虞琛仔细的观察着,与云纹不一致的红色丝线占满半边玉璧,并快速的侵蚀着余下的一半。
“不好!”眼看着整个玉璧都要被侵蚀完毕,虞琛大喝一声,将玉璧整个塞到离自己最近的阮子骞衣襟里,纵身一跃退了开来。
阮子骞惊诧了瞬间,很快想到关键。想要将玉璧扔开,却发现玉璧一碰到自己的手就牢牢吸附着,根本无法挣脱。
就在他狠心想要削掉自己两根手指时,大殿出现了变化。残破的宫墙仿若会呼吸一般,血红的丝线在其中游走,不过瞬间阮子骞就被吸进宫殿,硬生生的压趴在血腥的地砖上。
虞琛看了眼宫殿附近的将士,手紧紧握住又松开,来回几次,眼看宫殿红色越来越深,殿外的宫墙也是如此,他终是下了决心。
“你们在此守着,不要进去。朕要离开片刻,唯有朕孤身前去,才能请来可以破局的高人。”话落,他拒绝了几人跟随的请求,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独自走出众人的视线,快出皇宫时,他找了个隐蔽的墙角,冷然的捏碎了手中的传送珠,回到了千曜皇宫里。
“不愧是千玥最后一任国主,若不是稚嫩了些。凭借这份狠绝未必不是我的对手。”
虞琛摩挲着密室里的核雕,终是忍不住用力将它们都捏成粉末。这次牺牲太大了,野心过大的阮子骞就算了,他几十年来精心培养的精锐与高手却都要葬在那里了。传送珠终究太过稀少,用一颗少一颗,如今已不足三颗了。
“禁地!禁地!竟以血祭之术引动玉璧的力量将自身及皇城全都献予禁地的恶兽,也不怕千玥整个国家都被吞噬殆尽。”又一件玉雕在他手中化为粉末。虞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开始仔细思索怎样合理的解决进入千玥皇城后只有自己活着这件事,而且阮子骞的声望还是过高了些。不过自己对那些大臣们有着“救命之恩”,想来只要稍稍遮掩一下很轻易就能解决,毕竟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
阮子骞平静的躺在千玥残破的宫殿里,不再挣扎,准备迎接着自己就这样死亡的可笑命运。他空有一身高强武功,挣扎了许久,却只能让自己翻个身,显得不那么狼狈罢了。吸附在手上的玉璧快要将他的手融化了,他好像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宫殿的高瓦,尸体,一切的一切都慢慢被同化为岩浆的一部分。而宫殿外传来一声声哀嚎,任是武功再高也逃脱不得。千玥国的皇城结界本该早就被打破才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升了起来,还由透明变为不详的深红色。那是熔岩,那是正盯着他的恶兽的一部分。
哀嚎渐渐消失,只听得岩浆沸腾的声音,这片火红的天地只剩下他一人了,可他怎么还活着呢。
“虞弋...曜,呵,骗子,看来你是如愿的往生了。我可从没想过...会和你落得同样下场。”阮子骞喃喃的低语着,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恶兽,已经明白了一切。原来禁地竟是活的。
火红的岩浆在恶兽庞大的身躯上流动着,它是似有形似无形,时而变换山野野兽,时而变换奇珍异植,时而消失在熔岩池中掀起巨浪。唯一能确定它存在于此的,只有那双不甚协调的漆黑眼瞳。
这兽本欲将其吞噬,在听到曜这个字时,眼中却突然出现了丝人性化的思考,挣扎了片刻又化为一片混沌。不过,只是刹那,流淌着岩浆的玉璧碎裂开来,化为星星点点的流光消失在天地间。时空扭曲了一瞬,原地已经没有了人影,恶兽扑了个空,它愤怒的咆哮着,掀起无边巨浪,将整个皇城直接淹没。可即使它再是不甘,献祭的时间结束后,它也只能被送回禁地继续沉眠,等待下一个苏醒的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