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人间惊鸿客》迟冬不赴春

2、你从云间来

　　顿了许久，于是他捡起眼前的手帕之后也就离开了。

　　三日后，一阵锣鼓的声响热闹了整个金陵城，原来正是那状元郎赵康衣锦还乡而来。只见他骑着白马，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气派非凡，早就已经没有了七年前那文弱书生的模样。

　　在后面还跟着一群孩童在那叫喊：“状元郎来咯，状元郎来咯。”

　　一时间街旁的商户，小贩纷纷驻足观看，倒是好不热闹。

　　此刻在白玉院中，那沈欣正急忙催促道：“玉娘子，那状元郎可是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动也不动。”

　　白玉实在是扭不过她，只好跟她走到了家门口。正好那赵康也骑马到这，两人四目相对，赵康下马走了过来。

　　“玉儿，我回来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怎么会，倒是你，近年来一直孤身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了吧，你看你都瘦了。”说话间白玉便要伸手去抚摸赵康的脸，不料却被后者躲开了。

　　随即低声说：“玉儿，我如今已是新科状元，身份早就和以往不同，你刚才的举动甚是有些失了分寸。”

　　白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虽然她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的发生，心里也有些准备，可是真当它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话等会再说。”说着就拉着白玉的手要走进门去，还不忘扭头对一旁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散了吧。”

　　“玉儿坐，刚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好”。

　　“我这次承蒙陛下厚爱，才能夺得这状元之位，所以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省亲祭祖，二就是为了我们的事情，事情忙完之后我就要回京任职了。”赵康握起白玉的手放在手中摩挲道。

　　“嗯”。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去。”

　　“好，不过我们就这样贸然离开未免有些不妥，我们都是这金陵城中土生土长的人，我们就在这成婚，然后我就以夫人的名义跟你走。”虽然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猜测，可是白玉还是忍不住试探一下，也许他答应了呢，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

　　“这……”听到这里赵康就有些为难。

　　“怎么，现在成了新科状元就自觉高人一等，看不上我这一普通女子了？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赵康或许早死了。”白玉冷声笑道。

　　“不是的玉儿，给我点时间，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白玉等了你七年，整整七年。这七年来，你可有过一封书信？没有，一封都没有。这七年我甚至连你的死活都不知道。离开的时候你怎么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是没错，你现在是堂堂新科状元，身份不一样了。我一弱女子配不上你了，我们就此为止吧。”白玉怒吼，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宣泄了出来，一字一句。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好，三日后我们就成婚。“

　　就在白玉要走出门的时候，赵康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出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新科状元赵康要和白玉成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陵城。众人听闻有羡慕的，而沈欣等人知道自然是欢喜的，觉得白玉这多年来的等待没有白费，总算守得云开了。

　　三日后下午，整个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城西那座由当地府衙特意为赵康临时准备的状元府中出发。赵康依旧和三日前一样身骑白马，只是身上的红袍从当初的状元袍变成了今天的喜服。

　　很快迎亲队伍就来到了白玉门前。

　　“玉儿，我来接你了。”赵康上前高声喊道。

　　院内。

　　“玉娘子，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迎亲队伍都到门口了。”沈欣看着依旧坐在铜镜前的白玉说道。

　　“我总感觉心里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赵相公他的迎亲队伍都到家门口了这总作不得假吧，还是说你不想嫁。”

　　“怎么可能，我这么多年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嘛。”

　　“那你还不赶紧换衣服。”

　　“知道了。”

　　事到如今，白玉便也不再想其它，就换起衣服来。

　　很快白玉就换好衣服，盖上盖头就由沈欣搀扶着出去了。

　　“玉娘子，请上轿。”

　　这一日由城西到白玉家中的那一条路让布满了围观的人群。白玉本就是金陵城中有名的佳人，这些年来上她家说媒的人几乎要把门槛踩平了。而赵康如今也已高中状元，证明她这么多年的等待也是值得的，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玉儿，我们到了，下轿吧。”

　　就在白玉坐在轿中沉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赵康的声音。

　　白玉摸索着下了轿子，可是一声开门的声音，让本来嘈杂的现场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白玉虽然好奇，可是奈于不能自己掀下盖头，她只能忍下来。

　　“玉儿，我们进去吧。”

　　“慢着，白玉姑娘，今日我本来是来归还那天你落在我那的东西，碰巧遇到你大婚，不知可否讨杯喜酒喝？”

　　就在白玉抬步准备跟着赵康进门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虽然她看不到是何人，可是她记得很清楚，说话的是前几日在桃林认识的那人。

　　“好，来者是客，喜酒自然管够。”

　　“那在下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今日为何而嫁？”

　　“我跟赵郎自小就认识，之前我们就私定终身，今日他高中归来，我们自然就……。”没等白玉说完就被打断。

　　“我那日见姑娘言语之中充满傲气，没想到今天看来姑娘和旁人无异，是在下走眼了，这是当时姑娘落下的东西。”

　　说完就把那手帕放在白玉手中就要离去。

　　“何出此言。”

　　“我没想到姑娘也是那种为了贪图富贵，而甘愿为妾的人。”言语中充满了自嘲的语气。

　　“妾？怎么会是妾。”白玉不停的在口中呢喃。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的把自己头上的盖头掀了下来，只见那刚才开着的赫然不是大门，而是旁边的偏门。这时候她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嘈杂的人群，就因为开的是偏门。

　　自古以来，娶妾不入正门。看到这里，白玉瞬间明白了，那人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白玉一巴掌打在了赵康的脸上。

　　“赵康，你什么意思，你要觉得我白玉配不上你的话你就直说，为何要如此的羞辱我。我白玉不是非你不嫁。”

　　“玉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啊，我给你机会，今日你要么娶我为正妻，要么我白玉不嫁了，我还没有低贱到要给人做妾的地步。”

　　“玉儿，我们先成婚，等到了京城我再慢慢跟你说。”

　　“不必了，这门婚事我白玉高攀不起。”白玉扯破嫁衣，摘下凤冠，转身就要离开。

　　赵康想伸手去拦住她，不料一个身影出现在二人中间。

　　“我说赵状元，你这是要搞强抢民女这一出？也不怕闹到天京去，成为笑话。”

　　顾宇虽说一脸玩笑的表情，可谁也能听出这语气中的冰冷。

　　“你给我让开。”

　　“怎么，想拿你这状元的身份来压我？说句实话，你这区区一个状元我还不放在眼里。要是今天白玉她自愿嫁给你，我无话可说，要是她不愿，你还要耍手段的话，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顾宇低声的在赵康耳边说道。

　　“你到底是谁？”

　　听到顾宇说的话，吓得赵康连续后退了几步，声音都有点哆嗦的问道。

　　“你别管我是谁，既然你不日就要回天京任职，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对了，这个送给你，再提醒你一下，我姓顾。”

　　赵康看着顾宇离开身影，再看看手中刚才顾宇塞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失神。突然他猛的想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他姓顾，顿时浑身冒起了冷汗。不为其他，只因顾乃皇姓，而他手中的东西也不像寻常物。他猜测怕是只有宫中之人才会拥有的。

　　“白姑娘”。顾宇跟在白玉的身后喊道。

　　“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去伤心，不值得。”

　　“没有，其实我早就有了这种猜测，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来羞辱我。”

　　白玉自嘲的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在他七年来杳无音信，在他回来的第一天我等他到天黑却也始终不见他来见我的时候。我早就猜到他对我早就没有了一丝感情。只是我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太多选择。他愿意娶那我就嫁咯”。

　　一句话说出了太多的无奈。

　　“你看这云，像不像我？”

　　顾宇指着天空的云问。白玉顺着看去，那朵云刚好成人形。

　　“你这人，真的好生不要脸。”

　　“好了，别伤心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知道我住哪？”

　　“这天底下就没有我顾宇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情。”

　　于是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无话。

　　途中白玉想着，或许刚才那真是他吧。如果没有你，进了那个门我就没有了选择，我渴望感情，但我更要尊严。

　　“对了，这个送给你。”

　　到了白玉家门口，顾宇又拿出一副画轴递过去。

　　“这是什么？”

　　“你回去打开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顾宇就转身离开，白玉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

　　“谢谢你从云间来，恰似人间惊鸿客。”

　　白玉走进门打开画轴一看，上面赫然画着她和顾宇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顿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