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饲养的小池同学》一驾东来

27、面人昔时宴平乐

　　池步遥喉结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后颈滑入衣领，先前的几幅画像融合在了一起，眼前这幅占据整面墙的巨型油画正诡异地蠕动着，

　　画框边缘渗出焦黑的黏液，刺鼻的松节油混着腐肉的气息钻入鼻腔，突然，一具青铜相机从扭曲的色块中探出半截机身，镜头盖像腐烂的眼睑般抽搐着张开，暗红火焰正舔舐着蒙皮外壳，

　　“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尾音被相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绞碎，

　　荀轼搭在雕花椅背上的食指轻轻叩击，月光从哥特式彩窗斜切进来，将他半边脸浸在幽蓝里，

　　“拍遗照。“他吐出这三个字时，相机顶部的镁光灯管突然爆出青白色电弧，

　　池步遥脊椎窜过一阵恶寒，视网膜残留着方才惊鸿一瞥——在那面因高温微微扭曲的镜头中，

　　他看见酷大叔的太阳穴绽开血蔷薇，琉璃般的那个女生瘫在孔雀蓝沙发里，瞳孔扩散的双眼凝着冰霜……

　　最清晰的是自己：喉管被某种细丝勒出紫黑色淤痕，指甲缝里塞满画布纤维，

　　此刻所有死者都在反光里复活，多双蒙着翳的眼球同时转动，被烧融的睫毛黏在浮肿的眼睑上，

　　池步遥突然注意到，每具尸体都以怪异的角度蜷曲着，像是被看不见的提线吊起，

　　“还真是恶趣味。”池步遥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厌恶，“你看到了吗？荀轼？”

　　“嗯。”荀轼微微点头，目光沉静而深邃，“大家应该都能看到。”

　　然而，作为荀轼，即便只是一个分身，他的洞察力依旧远超常人，池步遥的直觉没有错，空气中弥漫的，正是悲伤的气息，这群人在这个世界的结局，注定是无比凄惨的，

　　荀轼转过头，目光落在池步遥身上，他并不在意那群人的命运，他唯一在乎的，是阿池的生死，但他已经答应过阿池不再欺骗，

　　“他们，将会很痛苦，阿池。”荀轼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痛苦？为什么？”池步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

　　“你不是也感受到了吗，阿池。”荀轼的目光依旧注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池步遥沉默了。是的，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仿佛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情侣在压抑的氛围中沉默了，其他人也很快在这沉重的气氛中按捺不住了，

　　好消息是，纸人兄并没有参与其中，他依旧专注于给自己补妆，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我们能进入正题了吗？”出乎意料的是，打破沉默的竟是纸人兄口中那位“装逼出场”的青鸟袍服之人，

　　他的声音冷静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严，仿佛在提醒众人，时间不多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就在众人被这诡异氛围笼罩时，面具人毫无征兆地动了，

　　只见他脖颈猛地一拧，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整个脑袋竟以一种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着脱离了躯干，像一颗高速旋转的陀螺，“嗖”地一下飞到了青鸟袍服之人跟前，

　　“看来，我们的玩家已经等不及了呀，哈哈哈哈！”面具人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没关系的，我向你们保证，哈哈哈，是我的保证，你们都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哈哈哈哈，想要的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又突兀地怪叫起来，“哎呀，有点痒啊怎么回事？挠一下吧，哈哈哈哈！”

　　青鸟袍服之人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具头颅，眼睛里满是戒备，仿佛在与一头随时可能扑上来的猛兽对峙，

　　与此同时，面具人留在原地的躯体像是被施了邪法，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紧接着，一只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着飞了出去，精准地停在了头颅旁边，开始机械地挠起痒来，

　　可谁能想到，随着这抓挠的动作，那颗头颅竟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砰”的一声分裂成了两颗，

　　两颗头颅大小、模样与原来的别无二致，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然而，那只手依旧不知疲倦地抓挠着，好似被设定了程序一般，

　　眨眼间，分裂的速度越来越快，两颗变四颗，四颗变八颗……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头颅便布满了整个天空，每一颗都咧着嘴，发出癫狂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这一幕，没有脖子的画框人脸上原本是笑容的那一撇猛地下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的目光扫向一旁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小女孩，犹豫了一瞬，伸手“嘶啦”一声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黑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黑布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个白色的小人，这些小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画框人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黑布覆在小女孩的眼睛上，声音尽量放柔，轻声哄道：“哥哥给你看动画片啊！别害怕。”

　　“开了眼了，他娘的……”酷大叔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眼角不受控制地一阵狂跳，嘴里忍不住爆了粗口，

　　其他人也都被吓得不轻，唯有那个白发靓仔，依旧闲适地坐在那里，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抿着茶，对眼前这惊悚至极的场景视若无睹，

　　哦，还要加上一个见怪不怪的荀轼，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头颅像是收到了某种神秘指令，开始飞速移动、拼接，

　　眨眼间，它们竟组合成了一双无比扭曲的大手，每一个指节都是由一颗完整的头颅构成，青筋暴起，五官狰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紧接着，伴随着两声由两颗头颅相互摩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响指声，周遭的一切开始天翻地覆，

　　墙壁、地面、长桌飞速旋转、变形，不过眨眼间，场景又变回了最初的圆桌模样，

　　众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再度回到了座位上，仿佛刚刚那一系列惊悚、诡异的场景，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池步遥感觉自己有点晕，这可比之前在瓶中世界里开那辆跑车的时候刺激惊悚多了，

　　“之前其他碎片世界也是这样的吗？”

　　“嗯，这只是开胃菜，阿池，你要有心理准备。”荀轼说道，

　　“我明白，看来我自己的记忆删减的内容不少啊。”

　　面具人再次出现在圆桌中央，先前漫天头颅已不知去向，

　　他优雅的一鞠躬，声音依旧致敬楚美人，

　　“诸位，让我们开始吧，这场无与伦比的盛宴！”

作者有话说

　　[熊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