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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吐了攻略对象一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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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万俟月身着银盔银甲,腰佩宝剑,蟒靴踏地,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周身弥漫着的寒意,如凛冬来临,将这洞房的喜庆都冻结了几分。
他稳步走近坐在床上的“妻子”,那气势,根本不是来洞房,而是奔赴一场战场。
“抬头。”阴沉的声音沉重得像是从九幽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股肃杀之气,对穿游者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林宇却能清晰感觉到,不论是原主的身体,还是思维,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狠狠笼罩。
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双手虚浮在身侧,连抬头偷瞄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看那人久久没有动作。万俟月不耐地伸出裹着铁腥气的护甲,刺破红烛散发的暖雾,捏住了他的下巴。
凌宇后颈的寒毛在顷刻间根根竖起,仿佛被一条致命的毒蛇盯上。
林宇十分担忧,“我靠,这狗der不会要掐死我吧...”
但转念一想,掐死了也好,自己说不定就回去了呢。可遗憾的是,他又期待又害怕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万俟月就隔着一层朦胧的红盖头,游走的视线在描绘一件带着瑕疵的稀世珍宝,刻意的施压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欣赏。
粗暴的动作渐渐转为轻柔,护甲沿着那柔美的下颌线,缓缓游走到眼角,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原本冷冽如霜的视线,逐渐变得痴缠、沉迷,紧紧追着凌宇那四处逃避的目光,好似要从这双眼睛里,寻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看我,为什么不看我,你也讨厌我了?”他或许真的沉进去了,说这话,不知道是在欺骗眼前人还是自己。
院外的梆子声悠悠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诡异。
喜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开始走流程:“将军,该掀盖头了。”
颤抖的声音,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单薄。
“秤杆金晃晃,挑起红盖头,生活相亲似蜜流,福运满心头!”喜娘强扯出一抹笑容,念完吉祥话,双手将托盘高高举到万俟月面前。
那根金秤杆,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静静躺在那里,本该是幸福的象征,此刻却成了一种讽刺。
万俟月望着那金秤杆,思绪却如脱缰之马,瞬间飘远。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江城雪的笑脸,那是在春日暖阳下,江城雪笑语嫣然,眉眼弯弯,对他诉说着未来的憧憬。那画面是如此温暖、美好,可转瞬即逝。
再看向眼前的红盖头,万俟月只觉一阵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这张与江城雪相似的脸,每多看一眼,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口狠狠划过,提醒着他那求而不得的痛苦。
沉迷美梦的人被冷水当头浇醒,一个激灵,迅速将手撤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那秤杆,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那把陪伴了他数场战役的佩剑。
盖头被剑锋粗暴挑落的瞬间,金丝牡丹冠也不堪重负,应声掉落,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
明明发丝被扯得生疼,原主却不敢有任何额外动作,只是乖乖地捋了捋那缕被扯乱的头发,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然后双手接过喜娘递来的酒。
“哥们,这也太窝囊了吧!”林宇在心中疯狂吐槽,要不是自己被系统束缚,不能做限制外的动作,他早就一巴掌呼在万俟月脸上了。
爱他就娶他,娶不到在这儿无能狂怒,丢不丢男人的脸?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也是个大写的懦夫!
游戏剧情中,江城雪去了敌国卧底,而自诩情深的万俟月却怕皇帝猜疑,爱人走之前他没在朝堂上反对,爱人走之后他也没因此求过皇帝。
从头到尾,他都在扮演一个手握重权的良将忠臣,却从不敢踏破那桎梏,真正不顾一切的去爱一场。
说到底,在爱情上,他就是无可否认的一个大怂包。
但实际上,这似乎也怪不了他。游戏设定,他能怎么办呢?
“将军,合卺酒...”喜娘捧盏的手颤抖得厉害,琼浆在翡翠杯中泛起层层涟漪。
万俟月把玩着剑穗,缓缓转过身,面具下传出一阵沙哑的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他也配?”
龙凤烛火摇曳,似在这压抑的婚房里痛苦挣扎,昏黄的光忽明忽暗,将房内的人影拉得扭曲。
严肃紧张的氛围中,林宇的思维重点却不在这里。
这面具该不会是个声卡吧,这声音也太低音炮了。
林宇在心里给自己正了正身子,接过了喜娘递来的玉杯。
按照系统提示,他应该梨花带雨地表白:“能替江公子伺候将军,是凌宇的福分。”但林宇说出的却是:“能让我替江城雪试毒,是他的福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所有的常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林宇暗自得意,哼,你只说老子不能做剧情外的动作,又没说老子不能说剧情外的话,嘴毒怎么了,怪我喽?就许你们这些古人欺负人,不许我反抗?看我不把这局面搅个天翻地覆!
万俟月突然靠近。
林宇闻到他身上那混着铁锈与沉香的古怪气味,刺鼻又诡异。
面具也快要贴上林宇的鼻尖,万俟月的声音低沉得能滴出水来:“你以为做出这副腔调,就能学他几分神韵?简直是笑话!”
死装男,成亲还戴面具,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本大爷现在动弹不得,非得把你这面具摘下来,看看你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歪瓜裂枣的脸!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
就算再不服,也没法子。人在系统下,不得不低头。
即使自己内心毫无波澜,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圆润珍珠般的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万俟月的护甲上。
万俟月只觉心脏猛地颤了一下,这滴泪,好似一颗石子,投入他那早已冰封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美人垂泪,总是叫看客心碎,但美人若是个会顶嘴的“刺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将军,您介意林宇先吐为敬吗?”这话一出口,万俟月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那面具离远了看还好,只要稍微近一点,就能看见上面还沾着几点暗黑的血和肉碎,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
他平刷个视频,杀鸡都得打马赛克,玩个清理游戏,血都得弄成蓝色,胆子最大的时候也就是晚上刷“驴头讲故事”。
可现在,一个手上沾满了数不清人命的杀神,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生理性的厌恶和潜意识里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江倒海。
系统那边还在疯狂提示他说出台词:“不敢不敢,凌宇不敢模仿江公子。”
“不敢你——妈!” 话还没说完,林宇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直接连本带利一泄三千里。他难受得直翻白眼,那模样,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系统屏幕上出现一只乌鸦飞过,带出一个完啦的表情包,看出来了,它也在极力帮林宇压制。可惜啊,没啥用,上次在花轿里,玩家想晕就晕,这次也一样。
“放肆!”侍卫的呵斥声如炸雷般响起,在这寂静的婚房里格外刺耳。
林宇却发现了华点,强烈的本能反应系统可能根本阻止不了,所以他放任自己瘫软在地。
那摊秽物中有未消化的桂圆,他想起方才回放中喜娘强塞着凌宇咽下的“早生贵子”,多讽刺啊,明明是男妻,还要早生贵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他突然觉得有点爽,凌家和万俟家又有什么分别呢?都不过是在羞辱之上,披着一层吉兆的虚伪外皮罢了。
系统连珠炮般的声音又来了:“警告警告,监测到偏离原著行为,原主此刻应该嘤嘤哭泣加跪地哀求。”
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宇会来这么一下子,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怎么能这么不顾形象?万俟月也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未成婚之前,他也听说过关于凌宇的二三事,都说他胆小怯懦,行动规矩。怎么现在这人和传闻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林宇抓住了众人都被吓到的短暂机会,脑内疯狂思索。
系统形容凌宇不是哭泣就是哀求,很显然,原主刚开始走的是软弱示好流,但就他的结局来看但,这种风格显然不太行。
再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用和白月光相似的脸蛋儿做这些毫无骨气的事,与为了家国大义而去敌国卧底的江城雪,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作为江城雪忠实追求者,且还没追到的万俟月,对他自然只有厌恶。
怪不得之前老说他不配,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通了的林宇接过喜娘递来的帕子擦干净嘴,刚想扯出家国大义的大道理来改变一下自己在万俟月心中的形象。
还没张嘴呢,系统回归了无情操控者的角色,强制将其拉回了剧情。
一瞬间,所有人自动归位。NPC喜娘继续念台词:“将军,夫人,该饮合卺酒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余韵。
“我说过了,他不配。”后面三个字压得极重极慢,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势必要将林宇烧穿。
系统是可以强制让角色们走剧情,但地上那一摊秽物却不会凭空消失,它就像一个无声的嘲讽者,时刻提醒着万俟月,眼前这人,邋遢无比,毫无风骨,除了这张脸,无一处比得上他的城雪。
皇帝真是杀人诛心啊,说是补偿,就派这样的腌臜物来他眼前晃悠,分明是对他天大的折辱。
“拖去西厢。”万俟月扯下半副染污的护甲,狠狠扔进炭盆,飞溅的火星落在凌宇手背,烫得他微微一颤。
“以后不要再学他。”他低哑的警告震得人胸腔发闷,“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啪嚓”一声,那酒被万俟月连壶带杯一齐扔出了窗外。还砸中了一个在树上的暗卫。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侍卫们迅速上来抓住了林宇的手脚,要把他拖出去。原主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都不挣扎,任由侍从们拖拽。但林宇可受不了了。
“死装男,去你M的!别以为你戴着个破面具就了不起,等本大爷摆脱这系统,看我怎么收拾你!”趁着系统还没反应过来,林宇终于成功喊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