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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首次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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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破开黑夜长空,细碎火星下坠无形,忽近忽远的炮仗声响,充斥着孩童的欢言笑语。
沈栩篱挥手将字打散,将冬青叶藏于袖间,答道:“赏烟火。”
那人轮廓与沈栩篱有着五六分的相似,不过眉眼之间略有差异。他是沈栩篱的哥哥,沈旭青。
沈旭青还牵着一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十分羸弱,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女子的手腕上有一条黑绳,黑绳穿着的珠串刻画着一些看不明白的图案。
那女子是昆山玉女派的一名女修,也是沈栩篱的未来的大嫂,栾芷倪。昨天沈旭青回来就已经介绍过了,只是还未入门,便不好直呼。
沈旭青又道:“那走吧,饭菜都备好了。”说着便拉着栾芷倪往饭厅去了。
沈栩篱也保持着一段距离继续跟着。他总感觉大哥变了好多。以前生性活泼之人变得无比冷漠,双眼深沉不见底。
他想,或许是经历了一些自己所不知的事,原本不算亲厚的兄弟情变得更为薄弱了。
进了饭厅,沈栩篱的父亲母亲正坐在席上有说有笑,一旁还坐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是一家人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沈珮。
沈珮见沈旭青来了之后便开心跑过去抓住他腰带,喜道:“大哥哥,昨天回来都没有见你。你怎么不来找我啊?”
沈旭青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斥道:“回去坐好,马上吃饭了还闹什么闹!”
沈珮被凶后一怔,委屈巴巴地走了。
沈栩篱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他大哥从来没有凶过沈珮,怎么去进修一趟回来后完全变了个人?
来不及多想,沈栩篱的手便被一个小手抓住。
沈珮抓着沈栩篱,道:“今天我要挨着二哥哥坐。”
沈栩篱便笑答道:“好,今天二哥哥跟珮珮一起坐。”说着便把她抱到了父亲旁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在沈珮旁边坐了下去。
沈栩篱母亲也招呼着一大家子坐下。
沈母一直给旁边的栾芷倪夹菜,道:“小倪啊,多吃点,你看你这多瘦啊。”
沈父也对栾芷倪祥和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栾芷倪眉眼弯弯,娇小玲珑,小声道:“多谢伯父伯母。”
一大家子又东聊聊西聊聊,这顿饭不知不觉也吃完了。这顿年夜饭看上去十分和谐,但沈栩篱的心不知为何一直紧绷着。
长仙门上。
“昌鹤昌鹤,你快看,烟花诶。”阿莛指着窗外天空散落的火花,五颜六色的一朵一朵地绽放开来,夹杂着鞭炮的声响和耀眼的弧光。
楚昌鹤一只手撑着自己泛红的脸颊,另一只手敲着酒碗,看着外面的烟花发着呆,道:“今年的烟花似乎不比去年。”
阿莛有些疑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今年的要好看一些。”
楚昌鹤摆了摆手又转过来,他有些醉了,喃喃道:“美好的东西要和心上之人一起看才能看出美与否。”
阿莛听他说了这话后,便傻笑道:“那我懂了,这烟花和程师兄一起看更好看。”
楚昌鹤闻言不做声,愣了一会儿,又笑了,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阿莛的脑袋,摇头道:“傻阿莛。”
翌日,楚昌鹤从床上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坐起身来捂着头,看着自己连衣服鞋袜都没脱的邋遢样。他忘了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好像是守完岁后和阿莛相互搀扶着回来的。
昨晚他们两个都醉了,不过,除了怎么回来的记不清楚外,其他的都还记着的。
楚昌鹤下床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又揉了揉头,想去看看阿莛怎样了。
刚开门就被一阵寒风袭来,他只觉得头好像更痛了。本来一坛梨花酿是喝不醉的,奈何昨晚还在食膳堂买了其他的烈酒,这才导致了回来后不省人事的样子。
楚昌鹤走出门后,发现又下雪了。昨晚似乎也在断断续续的下,地上的积雪又多了不少。
他伸手接了几片瑶瑶下坠的雪花,自语道:“心上人不及,此景亦可负。”也不知说的是此时的雪花还是昨夜的火花。
刚收回手,对面的阿莛也开了房门,饶是也深受昨晚的酒毒害,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楚昌鹤刚刚还有点担心昨晚喝多了出事,这会儿见阿莛还在便安心了不少。
大年初一普通人家都忙着拜年,而留下来的弟子都无处可去,所以这一天长仙门会召集所有留下来的弟子去罗门台给掌门和各位长老拜年。
罗门台是青前殿前的一块空旷的大场地,可容纳五千人之大。若是门中有急事需召集大批弟子,便会将此作为首选之地。
楚昌鹤带着阿莛来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了,台上的长老还没到齐,下面的弟子便也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还有一些熟悉的身影,傅良峰、崔文哲、聂思姝……
崔文哲见到楚昌鹤后便穿过人群向他揖礼招呼。
“楚师兄。”
同时,阿莛也向他揖了礼,算起来崔文哲也是阿莛的师兄。
楚昌鹤向他点点头。
傅良峰正被一群弟子围着拍马屁,看见了这场景,面上流露出不快,他一看见楚昌鹤就牙痒痒。
想起上次在垒源城,风头都让他出尽了,自己费力不讨好,回来还被罚了闭门抄书。
傅良峰是四长老的儿子,而其他几位长老和掌门都没有一儿半女。所以他认为,除了六位长老和掌门,自己便是地位最高的人。
同理可得,自己的实力也应该是同门弟子中最高的,但事实上偏偏还就不是他。
傅良峰之所以看楚昌鹤不顺眼,就是因为楚昌鹤如今是门中第一人,实力可与各长老相匹敌。
虽然楚昌鹤为人低调,外界很少听闻此人,但此事门中人人皆知,因此也有不少像崔文哲那样对他较为尊崇的人。
傅良峰朝楚昌鹤那边走去,有意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楚昌鹤也不做声,任他肆意妄为。
不是怕,只是懒得计较。傅良峰这人,他的最清楚不过的,能少打交道就绝不多说一句话,惹得一身骚倒是恶心到了自己。
傅良峰撞过去后又倒回来,假惺惺道:“哎呦不好意思楚师兄,刚刚没注意。”
楚昌鹤只平静道:“无碍。”
傅良峰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一副无所谓的做作样子,却又无可奈何,于是把矛头指向楚昌鹤身旁的阿莛。
“我听说楚莛师弟最近在学御剑之术?啧啧啧啧,怎么入门这么几年了还是不会?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说罢傅良峰笑着偏开头。
旁边还有一群马屁精正附和着。
“就是。”
“实在愚笨。”
“还有脸待着呢。”
……
本来这些人是不敢招惹楚昌鹤的,但是有个长老的儿子撑腰,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阿莛咬着下嘴唇正欲与之分辩,但他入门这么多年还没学会御剑这也是事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还不等楚昌鹤开口,一旁的崔文哲拉着傅良峰道:“傅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互相为难呢?”
傅良峰见楚昌鹤和阿莛都没有吭声,变本加厉道:“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对了,还有啊,我听说楚师兄院子里有个姓沈师弟,好像是那个江淮沈家大户?不是说第一次去斛灵峰就拿到极品级法器了吗?这么有本事,该不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吧?”
崔文哲在一旁脸色难看极了,正想再劝说几句,面前的傅良峰突然倒地抱着脸大声叫了起来。
只见楚昌鹤活动了一下手腕,揉了揉拳头,淡淡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恶心?”
旁边的弟子看呆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凑过去探个究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楚昌鹤一直都是一个平和温善又好说话的翩翩公子,几乎从来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周围看戏的弟子越来越多,台上的几位长老也被惊动了,便过来查看究竟。
最后的结果就是,傅良峰被他的老爹带去治疗了,而楚昌鹤则被辛玄带走了。
楚昌鹤跪在辛玄殿里。
辛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杵了杵长杖,愠道:“门规第一百七十二条。”
“同门之间应嘁嘁具尔、同心协力,不得斗殴、互殴。若有违者,轻则罚思己过,重则剔除灵根不得再入仙门。”
“你可认罚?”
“弟子认罚。”
辛玄叹气道:“此事就算我不追究,你四师叔那边也不会罢休。昌鹤,你做好准备吧。”
“弟子明白。”
只片刻,傅盛华便带着半边脸肿得老高的傅良峰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傅良峰一进门便见到楚昌鹤跪在地上,心里瞬间舒服了不少。不过眼前的情况,还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傅盛华看了一眼楚昌鹤,直接略过朝辛玄旁边的椅子走去,坐下之后,怒道:“师兄还真的教了个好徒弟啊。”
辛玄沉吟道:“是师兄教徒无方。昌鹤,快给你四师叔认错。”
“不认。”
辛玄第一次见楚昌鹤忤逆他,紧皱眉头。楚昌鹤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此事不是他的过错他自然不认。
傅盛华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向地上跪着的楚昌鹤,道:“你这徒弟还真是嘴硬得很啊。”傅良峰在旁边看见楚昌鹤那高傲的样子也咬牙切齿。
傅盛华狠色道:“灵根就不剔了,便直接逐出门吧。”
楚昌鹤闻言抬眸看了看他的四师叔,却也没说话。他心想,若是出了长仙门,未必不是好事。
傅良峰听得真切,一笑起来又将他乌青肿起的脸扯得生疼。
辛玄平心气和道:“师弟,这怕有些不妥吧……”
“师兄这是想包庇吗?”
辛玄叹道:“这孩子仙基不错,根骨上乘。在门中可谓一绝,就算你想将他逐出师门,可想过,掌门会应允?”
像楚昌鹤这种人才,出了门别人都是抢着要的,几乎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将他逐出长仙门。
傅盛华闻言不语,思索良久,道:“行,那就让他跪着,跪个七八天再起来。”
说罢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傅良峰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好歹出了口气,也清楚此事已成定局。
傅盛华刚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又道:“我到要看看是他嘴硬一点还是骨头硬一点。”说着指了指殿门外,“让他去殿外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