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主播，你会爱我吗》晓蒙兮之

10、生日

　　虽然程久并不想过生日，但还是答应了陆时升的邀约。

　　钓鱼回来的第二天，陆时升觉得必须要给程久过生日，程久看上去不是很乐意，他打算简单的吃个蛋糕，许个愿望就行了。

　　程久的生日在周五，陆时升提前买好了生日礼物，联系蛋糕店老板订好了蛋糕。周三当天才邀请程久，让他到自己家里来吃个饭，就当做过生日。陆时升只说是吃饭，程久知道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生日，于是他答应了邀约，被人惦记的感觉还不错。

　　周五当天，程久的直播间有一些铁粉一直刷着“生日快乐”的弹幕，由于不能送大额礼物，几乎所有粉丝都齐刷刷的在送一块钱的小礼物。尽管此时程久已经没有多少粉丝，他依旧感动不已。有很大一批粉丝被那些假的黑料带“脱粉”，但仍有忠实的粉丝喜欢他，虽然为数不多，但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让程久感到开心。

　　其中最为显著的一个叫“鹿不食野”的粉丝，一直刷着直播间能刷到的最大限额的礼物。程久第一反应是这人该不会是陆时升吧？程久下播之后，陆时升给他发了一个红包当作打车的费用，让他在六点之后自己打车过来。

　　下午陆时升卡点下班，开车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紧接着去蛋糕店取蛋糕，然后又去花店拿了提前定好的一束月季。做完这些，陆时升回家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大约六点一刻的样子，陆时升家的门铃响了，应该是程久到了。他拿起那束月季去开门，门开的那一刻对程久说：“生日快乐！”

　　被这突如其来的月季花和陆时升的“生日快乐”弄得猝不及防，程久惊呆了，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过月季花说了一声：“谢谢。”

　　进到屋子里才发现陆时升还在做饭，餐桌上还有一个蛋糕，桌子里边还摆着香薰蜡烛。不是简单的吃一顿饭吗，怎么又是花又是蛋糕，竟然还有蜡烛。

　　“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说完，陆时升给他拿了一瓶白桃味的果汁。上次的葡萄汁程久喝得干干净净，后来他又照着买了别的口味，听陆时菁说最近白桃口味挺受人欢迎，程久可能也会喜欢。

　　不出一会儿，陆时升开始端菜出来，有清蒸石斑鱼、焗烤澳龙、芦笋炒虾仁、杏仁豆腐，最后用澳龙的不能直接食用部分熬了汤，做了一份茶树菇玉米汤。

　　程久想去帮忙端菜盛饭，被陆时升拒绝了，说程久今天是寿星，不能动手，事情都交给他做就行。

　　最后又给程久煮了一份长寿面，加了青菜和煎蛋。这是程久自小时候那碗面条事件之后的第一碗面条，他不顾面前其他好吃的，默不作声地吃起面条，直到一碗面条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他才开口说话：“真的很谢谢你。”

　　“寿星，开心一点。”陆时升发现程久自从看到面条之后变得不淡定，也不说话，猜想他可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要是这么爱吃面条，下次我亲自揉面做面条给你吃，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买这种现成的。”

　　程久抬头看陆时升，眼睛里都是泪花，他不想哭的，可是陆时升真的对他太好了。眼看着程久要哭出来，陆时升赶紧过去哄他，摸摸他的头说：“怎么了，怎么了？眼里怎么还藏了星星。”程久笑了，怎么这么幼稚。

　　看到程久的笑容，陆时升也放下心来，“来试试我今天做的菜，你运气真好，我去买石斑鱼的时候旁边有一只好大的澳龙，顺便给买下来了，要知道下午这个点可是买不到的。”

　　程久把每个菜都吃了一遍，边吃边说好吃。他以前没吃过海鱼，更没吃过澳龙这种大龙虾，他甚至连小龙虾都没吃过。过去的几年时光只知道赚钱，几乎没有真正去享受生活，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不配享受生活。

　　饭后，陆时升把蛋糕的包装拆开，点上数字“21”的蜡烛，起身去关灯，然后让程久闭眼许愿，自己在一旁给他唱生日歌。许完愿程久吹灭蜡烛，陆时升开灯给他切蛋糕。

　　“这个蛋糕是我经常送外卖那家的吗？”程久看到包装盒子上写着那家蛋糕店的名字。

　　“是的，上次你不是还说好吃吗。”

　　程久之前送外卖的时候陆时升点多很多次，最后都送给陆时菁了，陆时菁那个吃货都说好吃的蛋糕，那就一定差不了。

　　程久在一旁傻笑，这是二十一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被人放在心上。

　　“对了，我直播间里的‘鹿不食野’是你吗？”程久突然问他。

　　“被你发现了。”陆时升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就好像是偷偷摸摸做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最后却人尽皆知。

　　“我也是猜的，自从跟被限流之后我就没有新粉了，最近突然冒出来的新粉，还天天给我刷礼物，所以就猜测是你。”

　　“久久真聪明！”

　　陆时升好像真的很喜欢夸他，每次都是很认真地夸他，一点都不像随口敷衍。

　　又是面条又是龙虾，饭后程久吃了一小块蛋糕就吃不下了，“你买这么大的蛋糕，咱俩又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一会儿切好给你打包带回去，可以自己留着慢慢吃，也可以分给别人吃，你看，我连分装的盒子都买好了。”陆时升指着桌子上的小盒子。

　　想得真周到，程久暗自喃喃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程久又说。

　　“寿星尽管问，我言无不尽。”

　　“就是这个蜡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这种蜡烛？”程久印象中，只有女生会有这种蜡烛，难道是喜欢他的人送的？

　　“就是赠品，有时候买东西会附赠一些，平时用不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这种香薰蜡烛陆时升不会专门去买，有时候他在大牌官网上买东西就会赠送一两个。

　　“哦，这样啊。”

　　“嗯，还有什么问题？”

　　程久没察觉今天问了好多问题，直到陆时升这么说他才觉得自己好像问得有点多了，“没了。”

　　“好，那就到我了。你为什么不爱吃肉？为什么吃个面条能那么感动？”陆时升还有很多问题都想问，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循序渐进。

　　“那我可说了啊，你要忍住。”程久现在心情很好，既然陆时升问了，那他索性就说了吧。

　　“嗯，请讲。”陆时升摆出一副“请”的姿态。

　　“小时候家里穷，一年上头只有年底才能见到肉，还是一大块肥肉。爸妈也不懂烹饪，就用白水煮熟，什么调料都不放。并且煮熟了也不能吃，一般都是早上煮好，用碗盛起来跟其他的菜一起摆在桌子上。农村人迷信，说这种好东西要先给祖先尝尝，尝完了我们才能吃。一尝就是一整个白天，到晚上的时候肉冷了，再重新热一下，如果有瘦肉，必须要留给弟弟，我们几个人只能分那一块白水煮肉。很难吃，难以下咽的那种，但是必须得吃，说是有祖先的保佑。每次吃完，夜里我都会吐，有一次被我妈发现了，说我糟蹋粮食，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来长大了一点，知道耍一点小聪明，提前准备一块布，吃进嘴里不咽下去，偷偷吐出来。”

　　程久讲得很无奈，跟上次说自己家里情况的神态自若完全不同，脸上布满了悲哀。

　　“后来出来工作，刚开始吃的盒饭都是订好了的，要么吃盒饭，要么就没得吃。盒饭里面唯一的荤菜也是猪肉，几乎见不到瘦肉的那种，这让我更加讨厌肉。包括粽子也是，你上次送我的粽子，最后进了垃圾桶。”说到这里，程久才笑出来，但是陆时升一点都笑不出来，问他：“不爱吃咸粽吗？”陆时升爱吃咸粽，不爱吃甜粽，上次陆时菁给他买的全是咸粽。

　　“嗯，不爱吃。小时候的粽子是清水粽，就是只有糯米的粽子，没什么味道。但是姐姐们会偷偷拿一点白砂糖出来蘸着吃，白砂糖不多，根本不够我们分，一个东西越是稀有，就越是想要。后来上学的时候，同桌给我带了一个豆沙馅的粽子，那时候才知道粽子还能包馅进去。豆沙馅的可比白糖粽子好吃，但也只有一个。再后来工作忙，节假日都不放假，自然也就淡忘了。”

　　“面条么，除了今天这一碗，我已经十几年没吃过了。”程久把自己小时候吃面条被打的事情说给陆时升听，“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所以我也不爱过生日。”

　　说到最后，程久苦笑。陆时升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在不为人知的背后，程久吃尽了苦头，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配为人父母。

　　“我可以抱一抱你吗？”陆时升心疼道。

　　“啊？”程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时升抱住，他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敢动，直到陆时升松开他，他才呆呆地看向陆时升。

　　“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陆时升又摸了摸他的头。

　　紧接着，陆时升转过身走向客厅，“稍等一下。”

　　他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礼物走向程久，“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久久。”

　　这是程久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我可以拆开吗？”

　　“可以。”

　　是一只手表，陆时升也有同款，不过程久并不知道，“伸手，我给你戴上。”

　　程久伸出左手，陆时升给他戴上，就好像一种仪式一样。

　　最后是陆时升送程久回去的，程久手里拿着花，提着蛋糕，手腕上戴着手表跟陆时升道别，“谢谢你的礼物，今晚很开心。”

　　陆时升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上楼，于是程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