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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实验体HC001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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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文失去了近半年的记忆。
谁都不知道失去的那段记忆还会不会回来,因为之前从未有过类似的病例。
郁主任离开病房后,他便立即朝着旁边伸出了手:
“手给我。”
凯克眨了眨眼,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谢清文握住那只手,用手指在手心里划拉:
[这里有几个人?]
他有太多疑问,只是那些问题都不适合被外人听见,所以他必须先确认这间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指尖划过掌心引发痒意,凯克不禁耳根微热。
不过由于不识字,他并不明白谢清文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是以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微红着耳朵看着谢清文,等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谢清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回答,不由得开口询问:
“墨虎?”话一出口,他又疑心是自己半聋的原因,“你说话了吗?声音大一点,我没听见。”
这次他很快就听见了答复。
“我不是墨虎,我是凯克。”
“哦……”谢清文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抱歉……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件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对了,墨虎呢?”
他现在重伤在床,墨虎身为他的恋人,居然没有守在旁边吗?
凯克默默握起手掌,掩下心头的那点失落:
“这是单间病房,没有其他病人。虎哥……”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道,“他让我照顾好你。”
谢清文点了点头:“那他人呢?”
被送去了官方研究所,听说不排除会把他人道主义消灭的可能。
不过这话凯克不敢说,起码在谢清文伤势恢复之前不敢。他怕他一说,谢清文就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要人。
可他也扯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疯狂转移话题:“……你还渴吗?我再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谢谢,墨虎他……”
“饿了吧?都将近两天没吃饭了,光靠挂水怎么行。我去给你买点饭……”
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常,谢清文面色严肃了起来:
“凯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
接下来,谢清文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盘问凯克。
凯克本就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面对谢清文的时候。只稍微变化了一下询问的方式,谢清文就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包括墨虎的去向在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邬与淮拎着病号餐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浑身是伤的病号端着杯水在沉思,尽管面色苍白了些,但精神头还不错;反而是一旁那个毫发无损的人神情萎靡,脸色红白交加,还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就像只快要碎掉的瘟鸡。
看见邬与淮走进来,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前些天抓着人就往天上冲的那股子嚣张劲儿。
简直把邬与淮看乐了。
还得是谢清文。
他把餐盒往桌子上一放:“小谢啊,你可算醒了。来,先吃点儿,什么事儿都等吃饱了再说。”
没有人接话。
谢清文纯纯是因为没有听见,至于凯克……
谢邀,他今天一天都不想再开口了。
邬与淮等了一会儿,才发觉谢清文的状态不对劲。
他伸手在谢清文眼前晃了晃,又凑近了些唤了他两声,旋即扭头走出了病房。
“老郁!老郁!你就跟我说人醒了,妹说他又聋又瞎啊……”
这回谢清文听见了。
不止他听见了,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
“谁在说话?”他问凯克。
凯克抿了抿唇,蔫了吧唧但大声:“邬与淮。”
谢清文愣了愣:“邬与淮?是谁?”
刚才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具体到姓名。
“就是刑警队长,后来兼管特调组的那个。”
“那我跟他……”关系怎么样?
话刚起了个头,谢清文就停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病床微微一沉,有人在床尾坐了下来。
邬与淮看着病床上双眼失焦的谢清文,手里的册子都被攥到起皱。
那是谢清文的病情记录。郁主任赶着去做手术,没工夫解释,就直接把病情记录给他了。
反正邬与淮是官方人员,谢清文的伤情又涉及重大案件,直接把记录给他也不算违反职业道德。
册子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页,邬与淮刚才大致扫了几眼,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把狗娘养的徐行骂了无数遍。
这垃圾玩意儿,是在做什么人体电击实验吗?!
早就知道他虚伪凉薄,没想到居然能丧心病狂成这个样子!
他久不出声,谢清文有些尴尬地开了口:“邬……队?”
刑警队长,这样称呼应该没问题吧?
邬与淮站了起来,走到谢清文身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饿了吧?来吃饭!我给你带了虫草乌鸡汤,大补。”
声如洪钟,音量之大让谢清文都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听觉已经恢复了的错觉。
紧接着,他手里的水杯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稍稍有些烫手的碗。
“赶紧,趁热。”
谢清文从未从“陌生人”那里感受过如此的热情,不由地愣了愣神。邬与淮见他这样,便以为是自己的音量还不够大。
啧,狗X的徐行,都把人折磨成啥样了。
于是他再次拔高了音量:“鸡汤!趁热喝!!”
“哦哦,好的好的。”谢清文回过神,赶紧捧起碗喝了一口,“谢谢,很好喝。”
由于对不准碗沿,汤撒了一点在衣襟上。凯克拿起纸巾替谢清文擦了擦,然后接过汤碗,往里面插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嘴里忍不住嘲讽:
“你再大点声,整层楼的人都要聋了。”
一碗热汤下肚,谢清文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他婉拒了那块已经递到唇边的鸡肉,朝着邬与淮出声的方向,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邬队,徐行……抓住了吗?”
如果没有,那得多加防范才行。
他可不信徐行会那么轻易就被炸死。
很显然,邬与淮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抓住了。”他点了点头,“当时情况危急,我其实没打算管他,就让他留里面等着被炸死得了。但想想又不放心,他都把自己改造成个异形了,鬼知道还能不能被炸死。”
“所以我拼着最后一点时间打断了他的腿把他敲晕了拖出来了,这种祸害,还是得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现在他被关押在特殊监区的最深层,内地方,他就算把自己炸了都炸不开。”
说到这里,邬与淮忽然反应过来,“对了,你不是失忆了吗?”
谢清文微微一笑:“凯克跟我说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凯克正拆着鸡肉的手一僵:“……”
别cue了,他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
他现在生怕谢清文下一句话就是问墨虎的情况,然后让邬与淮带他去见墨虎。
……那一身的伤,哪里是能下地的样子啊?!
可让凯克没想到的是,谢清文在问完徐行的事后,便没再过问与地下实验室相关的事情。
他端着一小碗鸡肉慢慢地吃着,间或问邬与淮几句官方在异兽人法案上的进展,就是没提墨虎的事情。
聊了一会儿之后,别说凯克,就连邬与淮都开始觉得奇怪了。
“你……不想问问墨虎现在的情况吗?”他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墨虎是谁吗?”
谢清文愣了愣,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当然记得墨虎是谁,他也很想知道墨虎现在的情况。从凯克那个支支吾吾的反应来看,墨虎现在的状况一定非常不好。
只是,问了又有什么用呢?在没有亲眼见到墨虎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可他现在又聋又瞎,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把他带到墨虎面前,他也看不见、听不到。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不知道。等他抓紧时间养养伤、恢复一些听力和视力之后,再去亲眼看看他。
想到这里,谢清文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鸡肉。
“他现在呆的那个地方,外人可以探视吗?”
邬与淮立即道:“当然不行。但你是兽务局的人,不算外人,随时可以探视。”
“好。”谢清文点了点头,“等我情况好一些,就去看他。”
邬与淮的午休时间有限,坐了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在他离开之前,谢清文叫住了他,认真道:
“邬队,墨虎选择把自己交给官方,说明他信任你们。请你们……无论如何,不要放弃他。”
邬与淮郑重点头:“你放心。”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谢清文仅用了三天就恢复了七八成的听觉和视力。
郁主任看着他的检查报告啧啧称奇:
“不可思议,太神奇了,不仅听觉视力恢复了一大半,就连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这恢复速度,也就比异兽人慢一点了。”
谢清文也觉得很神奇,失去记忆后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异兽人体//液带来的好处。
在场唯一知情的凯克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是他舍不得那点血,而是那天谢清文喝了他的血之后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敢让重伤的谢清文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提升体质的“捷径”。
万一他非要试一下,然后伤上加伤怎么办?!
好在谢清文并没有多想,或者说,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些事了。
他拒绝了郁主任再留院观察两天的建议,快速办理完出院手续后便搭上了邬与淮的车,朝着官方研究所海城分所驶去。
路上,邬与淮递给了谢清文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的是墨虎这段时间以来的各项身体指标以及观察记录。
“先看看,有点心理准备。”
谢清文抽出了里面的文件,率先映入眼帘的一排加粗的黑体字:
实验体HC0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