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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阴亲② ...

  •   晚饭过后桑鲤预备出门,这边的风俗文化和之前的几个世界有些区别。

      这时候正值古现观念交接碰撞之际,街上有人穿着长衫旗装,也有人穿西服洋装。

      时下女子可以入学院读书,也有专门的女校,谭昔念的学校就是男女混校。

      谭昔得知桑鲤要出门,担心他不认路,于是同他一起出门走走。

      此时天还没黑透,已经有店铺门口打起了灯笼或是点了电灯,昏黄的灯光映在门前的台阶上。

      桑鲤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谭昔见他一直看两边的建筑,和他说:“这些年外面变化太快,街西那边修了洋楼,大哥要是感兴趣改天可以去看看。”

      桑鲤唇角含笑回答,“好。”

      桑鲤站在卖灯的摊位前,旁边纸灯笼里的烛火照亮他的脸,昼夜交接之际,天色还未完全落幕,清亮的灯光照着人显出几分清隽。

      谭昔在旁边瞧着,只觉得自家大哥比学校里的男学生还要好看,心中可惜以前他神志不清醒,现在醒过来却又不知道能清明多久。

      她万分珍惜这段时光,询问桑鲤要不要买一盏灯笼,摊主的手艺还承载着旧时代的印记,宫灯上挂着琳琅的珠串,灯壁上描绘着四季仕女图。

      桑鲤看着其中一只灯笼,指着道:“我要那个。”

      桑鲤身上没带钱,谭昔倒是有零花钱,付完账将灯笼转递给桑鲤,“大哥,还逛吗?”

      “再走走吧。”桑鲤一只手提着灯,思索今日碰到小昙花的概率。

      谭昔在一旁寸步不离,桑鲤见她似乎很紧张自己出门,不禁觉得好笑。

      他在外走了一段路,就和谭昔往回走去。

      桑鲤没遇到熟悉的人,也不觉得意外,回到房间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转过头见牌位前的香柱烧完了。

      他想到每日必点香的规矩,今日已经点过了,明日再说吧。

      之后几日桑鲤经常外出,他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就进谭家的布庄观察,外来纺织业对内造成冲击,导致谭家的布价一直往下降。

      再往下降没有利润可言,谭家衰败一部分也是因为外来产业的冲击。

      桑鲤和谭老爷说好晚饭不回去吃,他在外转了很久,又去别的布庄和服装店看了一会,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桑鲤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吃饭,转身发觉有人在看自己,不禁循着视线找过去,对上一道阴晦的视线。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穿着浅色衬衫,很明显的西式打扮,面容一半隐在阴影处,目光不像是打量更像是盯视。

      桑鲤微微偏了一下头,脚步轻快朝对方走去,站到他面前桑鲤才发现自己比他矮了半个头。

      他抬头瞧见青年睫毛微微颤动,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依旧紧紧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动半分。

      “你在看我?”桑鲤发觉眼前人有些古怪,问他话他也不答,只是安静注视着。

      桑鲤又问:“你叫什么?”

      回应的依旧是一片静默,桑鲤肩膀松懈下来,有些无奈说:“我要吃点东西,你要一起来吗?”

      他还是不答,桑鲤见状转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见他动了,于是继续朝前走去。

      确认青年跟上来,桑鲤左右看了一眼,最后坐在馄饨摊前,他让青年在旁边坐下,和老板要了两碗馄饨。

      桑鲤见他一直看自己不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哑巴,伸出手去碰他的手,发现一片冰凉,于是双手都握住他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冷?”桑鲤觉得奇怪,这种温度不太像是活人的温度,何况现在天还没变冷。

      他还想说什么,老板娘端着馄饨过来,桑鲤只好松开他的手,他碰了一下馄饨碗,将其中一碗推到青年面前。

      桑鲤吃了两口发现青年没有动,不禁问:“你不吃吗?”

      青年目光才转到面前的碗中,雪白馄饨包着肉馅浮在水面上,泛着油光的汤面还洒了几颗葱花点缀,他微微低着头却没有动。

      桑鲤吃完见他不动,以为他不饿,掏出洋元放在桌上,“走吧,我带你去买别的?”

      他和青年离开后,老板收起钱让老伴准备收摊,老伴看着桌上一口没动的馄饨:“那这碗馄饨丢了?”

      “赶紧的,你刚才是没看见,地上没有影子!”老板连忙收拾道,“还是赶紧收摊回家,今天这生意不做了!”

      老伴闻言去碰馄饨碗,发现原本热气腾腾的馄饨已经冷了,甚至一点香气也无,她转身将馄饨给倒了。

      二人匆匆忙忙收摊,老伴将刚才的怪事和老板说了,她道:“我说他怎么一口不碰,鬼当然不吃,鬼窃饭气!”

      桑鲤不知道这件事,他拉着青年朝前走,问他想吃什么,又问他家在哪里,要送他回去。

      话没说两句,就遇到谭昔出门找他,桑鲤过去和她说两句话,刚要和青年介绍自己妹妹,转过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

      桑鲤微微眯起眼,转过头询问谭昔:“昔儿,你刚才看见我身边有人吗?”

      谭昔茫然,“没有啊,就大哥一个人,怎么了?”

      桑鲤微微凝神,随即又笑开,“没事,我们回家吧。”

      谭昔点了点头,和桑鲤说道:“我今天上课才知道,怀简哥留洋的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他为什么不早说?”

      桑鲤嘲讽道:“早说,怎么让父亲掏钱供他留洋?”

      谭昔对此有些不齿,“就算他说了,父亲看在世伯的面上,也会供完他学业啊!”

      桑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种人不必在意。大哥有事请你帮忙。”

      谭昔问:“什么忙?”

      桑鲤微微思索说:“这几天我看了家里的生意,想开个服装店,你们班上女学生都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能帮我收集一些信息参考吗?”

      谭昔点头:“这个简单!”

      桑鲤和她回到谭家,在院门前分开,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内已经有下人点了灯。

      桑鲤站在牌位前,看着上面顾玉襄三个字,忽而勾唇一笑:“夫人好颜色。”

      似乎有风吹过,牌位旁边的两根蜡烛跳动了几下,瞬间灭了。

      桑鲤拿过一旁的火折子,点燃蜡烛调笑:“别生气啊。”

      蜡烛刚亮了一会,又突然灭了。

      桑鲤有些无奈,将蜡烛重新点燃,见烛火跳了几下,没有再熄灭的迹象,才放下火折子。

      他望着牌位上刻着的名字,微垂眼睑,没想到这回是人鬼殊途。

      桑鲤没再想下去,道了声晚安就洗漱睡下。

      谭昔做事有些风风火火,没几天就给桑鲤收集完意见,一部分学生喜欢新式的洋装,一部分学生喜欢旧式的旗装,还有一部分说家里的长辈喜欢旗袍,总结下来还是喜欢新式洋装的学生多。

      桑鲤得到数据也没着急,他也没有再出门,而是在屋里画了几天的画。

      还是谭昔见他一直闷在屋里,看不下去拉着他出门。

      “大哥你不能一直待在屋里,还是要出来走走!”谭昔怕他待着待着,又脑袋不清醒了。

      桑鲤确实有几日没见天光,他看了眼天空挂着的太阳,和谭昔找了家茶楼吃茶点。

      他要画的东西都画完了,也就没有继续窝在屋里,晚上出门闲逛。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才看见青年现身,桑鲤拉着他在街上走了一会,见他还是一句不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他要回去的时候,青年跟着他到门口,等桑鲤跨过门槛,转过头就不见他的影子。

      桑鲤回去面对牌位,虽然他猜测青年就是顾玉襄,但又怕自己认错人,这回一句没说点燃三炷香放进香炉里。

      之后桑鲤和谭老爷要了间店铺,准备改成成衣店,谭老爷见他有意接手家业,同意他开家店练练手。

      桑鲤打算招两个裁缝,男女不限,但他要求高,来了几个都觉得不太合适。

      他今天回家有些晚,走了一段路夜幕上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桑鲤转过头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青年。

      “下回出现和我说一声。”桑鲤担心哪天会被他吓死。

      青年罕见答应一声:“嗯。”

      桑鲤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青年抿唇,“不是。”

      桑鲤没有纠结,转而问他名字:“你叫什么?”

      青年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问一遍,仍旧一字一顿回答:“顾玉襄。”

      桑鲤没有多少意外,笑着说:“名字真好听。”

      青年的手勾着他的手指,见他没有拒绝又缓慢握住他的手,他望着桑鲤清隽的面容,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开口。

      之后桑鲤再说什么,他也只是简单应答几句,似乎是有点不太熟练。

      过两日有个年轻姑娘来应聘,桑鲤已经找了个愿意长期做下去的熟手,见是年轻姑娘应聘,他也没有瞧不起对方,只问有什么样品。

      年轻姑娘从包袱里取出两件衣服,桑鲤看过针脚和上面点缀的绣花,问她:“这是你自己绣的?”

      年轻姑娘点了点头,桑鲤笑着问:“介意现在绣一朵吗?”

      年轻姑娘道:“可以。”

      桑鲤找来针线,和一块布,年轻姑娘接过来穿针引线,看上去不像是生手。

      半晌,年轻姑娘将自己绣好的绣花递过去,桑鲤自然看出来她已然十分熟练,不用画样就知道怎么绣。

      招聘时已经写明了工资,桑鲤没有再提,他说:“来我这里做事需要签合同,至少要签三年约,毁约要赔违约金,你有什么要问的?”

      “你这真的包吃包住吗?”年轻姑娘问。

      “自然,店后面有个院子,你可以住在里面。”桑鲤笑着回答,随后他想起来还没问她名字:“你叫什么?”

      年轻姑娘才说:“我叫容溪。”

      桑鲤心中微微诧异,面上没露出什么神色,转身去取合同。

      和年轻姑娘签完合同,桑鲤领她去后院看住处,后院还有个小门,平时店铺关门可以从那边出行。

      容溪看过环境,选了间空屋子,桑鲤给了她店门和后门的钥匙,就不打算继续留下去。

      桑鲤不太清楚女主怎么会来应聘,但他没有赶人走的道理,让她留下也没事。

      另一位裁缝是个年纪偏大的中年男人,已经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出来找活是儿子南下做生意不知去向,他只会这一门手艺,性格比较执拗不知变通,被前东家店里的裁缝给排挤出来了。

      桑鲤买了新式的缝纫机,将图样分别交给两人,让他们做出样衣看看。

      他将这些事安排完,回到家看见屋里多了一个人,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色还亮着,于是将透光的窗户给关上。

      桑鲤走过去看他神色淡然,还是问了一句:“你现在出来没事吗?”

      “太阳落山了,没事。”青年伸出手去握桑鲤的手,他手上的温度已经冰冷,但神态却开始有变化,不似之前那么僵硬。

      桑鲤坐下来回握他的手,明知道捂不热但还是固执不放手:“你现在能出来多久?”

      青年微微弯起唇角,眉眼柔和道:“一个时辰。”

      青年相貌偏向靡丽俊朗,眼尾还点了一颗黑痣,极具攻击性,但一笑又冲淡了那股攻击性,显出几分温顺。

      “别太勉强自己。”桑鲤知道他在就够了,也不用时时都要他出现。

      青年答应一声,陪桑鲤说了一会话,知晓他这几日在做什么,微微偏过脑袋似乎是在思考。

      “开业的时候需要我帮忙吗?”他说话也是一股柔和语气,似乎怕惊扰到桑鲤。

      桑鲤回道:“我是白天开业,你不好出现吧?”

      青年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去,我可以找人给你捧场。”

      桑鲤怀疑:“你确定人家不会以为你是诈尸了?”

      青年有些无奈,重重捏了一下桑鲤的手,和他说:“我出去一会儿。”

      桑鲤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现在还没到男主出现的时候,不必担忧,于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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