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冬区[双向暗恋]》柳笑桃

30、第 30 章

　　跌打馆附近都是老路，不好停车。

　　李忱然把车停到不算远的商业街，再步行过来。

　　一进门，放下雨伞，就被两位女人围了。

　　“忱仔，怎么都不来店里玩？”

　　李忱然瞥眼看躺着的离筱。她的头朝里，并没有看过来。

　　和两位抱孩子的女人打了招呼，分别叫了阿姐和阿嫂。两人把孩子往他怀里塞，还笑着问像不像他。

　　“我怀孕时，可是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挂墙上看的，不像你都讲不过去。”

　　他们聊天的声音有点大，店里的人纷纷看过来。离筱还是面朝里，仿佛睡着了一样。

　　“你最近有没有拍拖啊？梅姨还和我老豆讲起这事呢。”

　　这时，店里的后门在搬运重物，李忱然借口去帮忙，躲开了两位师奶的追问。

　　离筱觉得右脚踝的热度褪|去，才转脸看了眼外面。

　　阿金看到理疗灯灭了，就拿了纱布和药，给离筱包上药。

　　离筱透过窗户看李忱然，他在帮小货车司机搬纸箱。

　　“忱哥人很好的。”阿金边包扎边说，谈及以前李忱然帮助过刘叔，也帮助过她爸爸。“当时要是没有忱哥，我舅舅的店也开不下去了。”她的下巴朝外面诊疗室点了点，她的舅舅就是刘叔。

　　“哦。”离筱应了。“他人确实很热心。”

　　“好了？”李忱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两个塑料袋。

　　“你又把钱付了啊？”离筱今天进门看了价格表，这里的费用不算便宜，理疗做一次要一百多。加上其他治疗费用，一趟至少三四百。

　　李忱然没有接话，只说把她的拐杖退了。离筱已经可以不用拐杖了。“你走路小心些。”说着，他过来扶她起来。

　　离筱有些不自然，身体僵着，全然不似刚刚阿金扶她的样子。阿金似乎也察觉了，脸色有点黯淡。

　　两人走到店门外。

　　“你在这里等我。”他拿了药和伞，去商业街开车了。

　　离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手撑着蓝色的伞。脊背挺直，光色把他的头发印得蓝蓝的，如粼粼波光的海面。

　　心猛然跳了几下。那种被牵引着的情绪又来了。

　　回想起两天前，在楼道里的吻，还是她主动的。那会儿她心里只觉得不讨厌与他的亲密接触，想试试就贴上去了。

　　试了的感觉不错。不过他没什么反应。而且还很冷静地让她回家休息。

　　那时候心里闪过一丝窘迫和失落，不过很快被理智占据，回应得体自然。

　　她扶着一旁的水泥柱，让自己站稳一点。

　　阿金拿了一袋药出来，递给离筱。说是刚刚拿漏了，这是给梅姨的。

　　“谁是梅姨？”

　　阿金有点惊讶，问：“你不是他亲戚吗？忱哥的妈妈姓梅啊。”

　　离筱应了。这时李忱然的车来了。

　　他下来看了天空，似乎有雨飘下，那说明等一下马上就有骤雨。

　　离筱迈了两步，就被他抱起。

　　她想拒绝，但他马上说：“雨已经来了。别湿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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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回到店里，找出了离筱的诊疗单。看到了离筱的名字，原来是姓“离”而不是姓李。

　　她卸了气，滞闷闷地回到理疗室。两位抱孩子的女人还在里面聊天。一个是刘叔的女儿，一个是刘叔的儿媳。

　　儿媳说：“阿金，放弃吧，没希望了。”

　　另一个说：“确实，这次来的不一样。”

　　阿金点头，她察觉到了，满脸的不开心。

　　“很亲密呢，这次的，说不定都有实质关系了。”

　　儿媳回头看窗外，雨又倾泻而下。远处的车门关上，然后车开始启动。

　　“可刚刚问忱仔说没有拍拖……”

　　儿媳打断了姑姐的话，朝阿金努嘴。“别再给阿金希望啦。暗恋是最痛苦的，让她早早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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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李忱然把雨刷开到最大，还是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好把车停靠在一边，等这场雨过去。

　　离筱把阿金给的药递给他，说是给梅姨的。

　　“噢？梅姨？”他重复。

　　“是阿金这样喊的。”离筱打开自己的药，里面是膏药和纱布卷。

　　“等雨小一点，去吃饭吧。”他开了雾灯，时间快六点，天色渐渐暗下来。

　　“还是不要了。我回家吃。”她想都没想就拒绝，等会下车，还要被抱一次吗？她想起阿金，想起那两个抱孩子的女人，围着李忱然的样子。她无端端地不舒服。

　　他十年前就有女孩子围着，到了现在，连师奶也爱围着。真是行走的吸睛怪。而她也是曾经目光跟着他的人之一。

　　想到此，有些羞恼。

　　李忱然太热心，周围的人受过他的帮助颇多。他这样不顾风雨带她来看病，也是因为他有副热心肠。

　　但仅仅只是热心肠，似乎不能让她把最近的亲密行为划等号。

　　她有些烦躁，把冷气出风口调到了脸上。

　　“很热吗？”他见到她的举动，把冷气开大了一个档位。

　　这该死的体贴。

　　心里在骂，嘴里还是说了谢谢。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这话令她豁然开朗。看来热心肠下，也有一份私心。他与琉光虹合作，也是提前看了她做的爆款游戏数据。

　　“是的。”

　　“噢，是这样。”他面上有一丢丢失落。被她瞬间捕捉到了。

　　“是电子厂的技术分析师。厂里新设的岗位。”

　　“那么跨界吗？”他朝她一笑。落空感已被很好地掩藏。

　　“是啊。不会那么忙了。”

　　这时雨变小，他开始开车。

　　空间安静片刻，只有雨滴落在车天窗上的声音。声音不大，像是白噪音。

　　“好可惜。琉光虹失去了一员大将。”

　　“过奖了。”

　　“真的。”他看了离筱一眼，眼神露着肯定。“他们太不会安排员工了。失去你，很可惜的。”

　　这话不知道是领导者的语言艺术，还是真心赞美，不过她都欣然接受。至少她的光和热被人看见了。

　　到了离筱家小区外，李忱然看了离筱的脚踝，问是否需要帮助。

　　“不了。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她婉拒后，又说，“过几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去预约。”

　　他转头看了天空，须臾才回答：“等你好些再说吧。”

　　离筱听了，点头答应。然后慢慢往小区走。

　　回到家后，接到了新工作的人事电话。告知台风预警解除后，下周一就可以来上班。离筱收拾了一阵，小公寓的东西基本都拿回来了。几个纸箱和一个拉杆箱。她去上班前，就可以把这些打包送过去。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脚伤后的烦闷，在新工作面前，变得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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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工作除了在办公室，还需要下工厂车间。电子厂是无尘车间，每次进去都要穿全套的防尘服。第一次跟着厂长进车间，有些不习惯。

　　车间里声音大，令人注意力不集中。不过离筱适应力很强，做好了计划，每天收集一些必要的数据。

　　出了车间，在换下防尘服后，厂长是第一次见到没戴口罩的离筱。

　　他和张志辉的年纪差不多，平时说话带有一种长辈的威严。不过见到离筱后，想起差不多年岁的女儿，口气倒没那么严厉了。

　　“离师过几天有空吗？”

　　离筱有些惊诧，忙说她算不上“老师”，叫她名字就行了。

　　“过几天，集团有位经理带队下来视察，到时候我们要去接待。”

　　离筱听懂了。她目前所在的电子厂有几项高新技术，要被一家集团并购。集团对工厂有人员要求，不然也不会设置离筱这样的数据分析岗位。

　　这种接待对离筱来说，处于可去可不去。她也没把话说死，就说到时候看，毕竟她新来的，工作上还有很多事要请教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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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蕾特地从省城赶了回来。今晚是江林两家商讨她和林丰婚事的日子。

　　她到了观月楼，坐到了预定好的包厢里。少时，双方父母都到齐了，就差林丰。

　　江蕾手机震了下，收到了林丰的消息，让她下来帮看一下车。

　　林丰的驾驶证才拿到不久。停车技术堪忧。江蕾指挥了一下，他才把车停到停车位上。

　　迈出了驾驶室，江蕾的眼亮了亮。

　　“今天很靓仔嘛。”她看着林丰新买的衣服，面露微笑。

　　“是吧？”林丰抖了抖衬衫，正了正领带。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见家长还是要郑重对待。“前几天和忱哥去买的。”

　　“没想到他眼光还不错。”林丰平日习惯穿运动服，他所在的公司也不讲究穿搭，天天打扮得和学生一样。这改头换面了一下，看起来人模人样多了。“他还嫌自己不行，说看衣服的眼光都老套了。”

　　江蕾说那是李忱然谦虚。

　　林丰反驳说：“没，他说他前几天穿了短裤拖鞋，被人嫌弃了一番。所以巴巴地拉我去商场买新衣服。正好我也要买，就一起去了。”

　　江蕾切了一声。“他是衣架子，穿什么不好看啊。也会自卑？新~鲜！”她说得和相声捧哏似的，惹得林丰笑出了声。

　　两人走到包厢外，意外见到了离筱。

　　江蕾高兴地朝她打招呼。见离筱捂着嘴，只冲他们点点头。

　　江蕾觉得不对劲，就让林丰先进去，她扶着离筱到一旁。

　　“今天是集团来了人，好会喝酒。”集团里有几位是东北人，喝白酒像喝水。离筱先是拿啤酒敬了几杯，后面被闹着换了白酒。她算机灵，喝的不多。一同来的几个女生，有一个已被喝趴下了。

　　“这才几点，就喝成这样？”江蕾给她拍背，看了时间才六点。她自己的晚局都还没开始。

　　离筱问她和林丰怎么在？江蕾说了原因。

　　“那你快进去吧，别让家长等急了。”

　　江蕾被她推到包厢外。终究不放心，频频看离筱。

　　她朝江蕾做了个嘴形，说自己有数的。江蕾才堪堪进包厢。

　　晚上的订婚事宜在大件上谈得差不多，只是一些细节上要敲定。江蕾心里挂念着离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吃了几道菜，借口去卫生间。到了隔壁包厢，透过门的磨砂玻璃，里面满屋的人喝得高兴，大声嚷嚷得明显。这时服务员过来送菜，她得以窥见里面的全貌。快速扫了一圈，没见离筱。江蕾想了想，就往卫生间去找她。

　　果然在卫生间。并且开始吐了。

　　“这怎么行？”江蕾拍着离筱的背。离筱的酒量不算差，但啤酒加其他酒，她就会受不住。“我找你老豆来接你？”

　　离筱挥挥手，说张志辉这周出差了，家里只有妈妈和妹妹。

　　江蕾听到杨冬萍，就皱了眉。杨冬萍只怕会骂死离筱。

　　“那我让阿丰送你回家。”她把离筱扶到大厅的椅子上，回包厢找林丰。

　　“我怎么能提前离开？”林丰对今晚的商谈很重视，江蕾离开去找朋友他就有点抵触，不过因为是离筱，他就没说什么。

　　“那怎么办？她喝成这样。”江蕾朝大厅里的人努嘴。离筱已经把头靠在臂弯上，一副即将要睡着的样子。

　　“想想其他人……”林丰拿出手机，在翻通讯录，看看谁能帮忙。

　　“找他吧！”江蕾拿过林丰的手机，打开微信，拨了个语音电话，塞回到林丰手里。

　　林丰看了那个名字，是江蕾备注的——“那株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