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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海龟汤(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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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所谓的逆转环节,现在也足够像屈打成招了。殷司看着兔子和老山羊一边自我辩白,一边互相挖掘对方话术里的错误,摇了摇头。
殷司看对面的白头鹎,正好捕捉到它的目光一直在看羽千歌。联想到白头鹎所谓贵客的身份,殷司像羽千歌打听:
“以前你认识它吗?”
羽千歌停止看殷司牛仔裤上的花纹,抬头看白头鹎,恨它一眼。白头鹎若无其事偏头,殷司却有些心慌。
这看起来不是认识,倒像是有仇。殷司选择性遗忘了,羽千歌对刚认识的姬万缄释放恶意这件事。
“认识它名字。”
听起来这鸟在试炼场还挺有名,连羽千歌这种看起来挺封闭的人都听过它的名号。在殷司所生活的C省,白头鹎这种小鸟还是随处可见的。没想到在试炼场一点也不普通。
“它是低等……总之就是40级以下所谓的试炼场主人。”所以白头鹎靠位格把这个最多10级的试炼场碾压不奇怪。
羽千歌比划着给殷司解释了,惹得殷司倒吸一口凉气。殷司还记得自己等级才5级呢,何德何能和40级打擂台?
“不是40级,是它的领域限定40级以下进入。”意思是白头鹎本尊比40级强得多,默认满级就完事了。
还有个潜台词,有的高级领域有低难模式。只是白头鹎专注低难本,不发展创新高级非平民分子料理高配本。
殷司心说自己的倒霉果然还没结束,进一个平平无奇的低难本,都遇到了隐藏Boss。忽然,殷司提及刚刚羽千歌为什么对白头鹎很不满的样子?
“我对所有领主都不满意。”讨厌的审视,无时无刻不再把羽千歌和前任比较。
好吧,青春期小孩。殷司摇了摇头,只希望那只白头鹎不是特别记仇,虽然从它折腾蝴蝶就可以得出希望不大的结论。
说起来,白头鹎吃烤鸡图啥呢。殷司看着桌子正中依然冒着诱人香味的烧烤知更鸟,陷入沉思。
蝴蝶、秃鹫还能说食腐,白头鹎的杂食不包括这种吃半个同类的肉吧?虽然逻辑上也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个领主Boss来玩,才是这里主人的贵客。
这不是特意为白头鹎准备的游戏和晚餐,那主人出于什么目的开启试炼场?殷司每想起这个试炼场是以他的店面和客人为蓝本生成,就狠狠皱眉。
拿他的店开玩笑,是真的要他殷司的命啊。
所谓的主人,还是去死吧。殷司阴冷地和门外那只头偷窥的眼睛对视。谁没点阴暗的秘密,不是吗?
门外的眼珠眨也不眨,只是监视房间内。而兔子和山羊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森林里根本没你那个村!”兔子歇斯底里,完全维持不住甜美的形象。
“你一直就在说玩,其实根本没有合理的理由吧。”山羊反呛。但他的理由比起兔子,还是太过单薄了。
所有“人”都被“说服”了。
鹦鹉桀桀笑起来:“那么,投票开始!”
所有人都指向了老山羊。老山羊惊慌,试图逃开这个房间,却一脚踏空,直接落进一个洒水的透明容器内。现在他发出“哞哞”声,两蹄不断在水中扑腾。
而爬出这个装满水的容器,并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
殷司看见真正的逆转模式,狠狠皱眉。说是让山羊爬出去就赦免无罪,但这模式……殷司想起一道名为汉宫藏娇的菜。
把活泥鳅和一块整豆腐放一起,烧锅起水。泥鳅因为不断上升的温度,往稍微冰凉的豆腐里钻,而柔嫩的豆腐会因为泥鳅的挣扎破碎。最后得到碎的恰到好处的豆腐,和鲜嫩爽口的泥鳅。
泥鳅直到死前,都是“鲜活”的。老山羊也是如此。老山羊爬出水箱后已经气若游丝,由因为不断升高的温度,拼命从狭窄的通道里钻出去。
山羊毛皮泡了水,本就称重,正好狭窄通道里最不缺锯齿。血腥味就这么漫延,而老山羊浑然不知,又可能已经完全丧失痛觉。
老山羊在爬行中不断被扒掉皮毛,露出红色的血肉。
殷司看见那“聪明”的扒皮手法,狠狠反胃。殷司是很讨厌老山羊,但这样血淋淋扒皮活物的场景,还是超前的。
秃鹫又说话了:“能去膘吗,不太喜欢吃膻味大的。”它对着鹦鹉妩媚一笑。
兔子还记得是秃鹫害她,立刻添堵:“那么老一只山羊,哪来的膘?我看是有些鸟自己肥美的不行。”
听到兔子的话,秃鹫羽毛炸起。但她很快放平了心态:“那我就期待健康的兔子小姐的后腿了,向来不输呢。”她指指桌子中间的熟透的知更鸟。
兔子看样子想跳到秃鹫身边去咬死她。蝴蝶连忙拉架:“别吵了别吵了,现杀的肯定新鲜,哪有里面说的这些有的没的!”
殷司喝了口水,掩盖他的反胃。羽千歌察觉殷司的不适:“你不适应?”羽千歌很适应,这些动物领主就是这么菇毛饮血的。
殷司移开眼,不再看旁边一团血淋淋的、依然在地上蠕动的肉块——只是少了皮的老山羊依然还活着。下一步是爬过那些腌料,真是演都不演了。
羽千歌还在等殷司的回答。殷司第一次切实感觉羽千歌不是缺乏常识的孩子,而是残忍的,可以被称为诡异的类人生物了。那天使面孔也染上了血腥味儿。
“我不太适应。”谁抢我台词?殷司闻声看去。
白头鹎歉意地对着门口那只眼睛笑笑,虽然无论笑意还是歉意,都不达眼底。那只眼睛挪动,睨鹦鹉一眼。
鹦鹉又是一阵鸡毛乱飞,现杀屠宰场终于消失了。殷司松了一口气,但不高兴的动物显然更多了。
“这叫什么意思,本来都是老东西了,肉老。”秃鹫抱怨,对着兔子不断吞咽口水。
“我不喜欢,就这么简单。”白头鹎淡淡地,但殷司听出了一种“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幸灾乐祸。
秃鹫下颚一张一合:“有种别吃。”白头鹎理都不理。
塑料动物情。如果不是强度导致食物链逆转,这只白头鹎可就危险了。
“小偷”抓出来了,几位“玩家”终于可以落座了。
“请大家入座!入座!随便点就好。”鹦鹉恢复了狗腿样,振翅一开,几人被迫落座。殷司转头看羽千歌,居然还站着。这观战席,没塑料凳磕瓜子么?
“坐吗?”殷司张开双臂,羽千歌顺势就坐下来了。殷司发现羽千歌身材比例还不错,但矮的很客观,一点都不遮挡视线。
殷司趴在羽千歌肩上:“你有点太瘦了。”
“轻点不好吗?”羽千歌嘴唇擦过殷司的脸,轻声说到。他温热的吐息让殷司一小片皮肤也泛红起来,也让殷司暗自嘀咕距离太近了。
但总不能现在把羽千歌拉起来,一直站着也很难受。
对面的白头鹎那什么小眼神?这群没有人性连同类的动物懂什么叫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殷司无视场内所有人怪异的眼神,专注做自己。
“大家放轻松,放轻松,不用紧绷。游戏结束了享受完美食就可以回去了。”鹦鹉一会儿到桌前,一会儿到桌后,殷勤确定桌子上的水和小食。
殷司看着那配好的佐料,还有盒装的干辣椒和油泼辣子等,感觉胃里的酸水又快上来了。
忽然,殷司听见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哱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扭断了。殷司看着自己旁边的兔子,像拧螺丝一样把自己脖子扭成几段,然后“咔”一声把脖子拧断。
而这样头皮发麻的声音不断在这个房间里响起。
殷司:?!
殷司不被这一阵动静吓得跳起来,全靠羽千歌还坐在他腿上。殷司担心这么一站起来,羽千歌会被他给掀翻。
“啊,终于可以透气了。”血淋淋的脑袋滚到殷司面前,而原本的断口处出现了一个新的脑袋。一个有着白色梨花卷、红色眼睛,看上去非常柔弱的小女孩。
是那只兔子。殷司看见她把桌上的头重新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其上,对着殷司魅惑地眨了眨眼睛。和仿若红宝石眼睛形成对比的,是其下那双惊悚暗淡的红色兔眼。
“果然少了惊喜呢,不然能欣赏一下那只山羊的原型被煮。我还蛮好奇呢。”秃鹫的脸上还有飞溅的血迹。她一边说,一边将原本的头带脖子像插花一样随手扔进一边的杯子里。
在她身旁,乌鸦心不在焉把玩着乌鸦头。与他身上夸张的服装形成对比的,是他可以称为寡淡的脸。就是被丢进人群,也不会有人注意,直接隐形。
旁边的扑棱蛾子倒确实是花花公子。不敢多看的复眼以一种形式出现:它居然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和羽千歌那种朦胧仿佛泛着圣光的金不一样,骚包的不行。尤其他的翅膀现在变成了一种后现代风格的伤眼披风,整个“人”的色彩就更加吵。
殷司看向白头鹎。深绿发色带着亮绿色的挑染的青年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动物白头鹎的脑袋,模样很是清秀。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可以说带着大自然清新气息的“小鸟”,居然会是试炼场的领主。
“咦,这位客人,你不脱吗?”鹦鹉萎缩的声音出现在殷司耳边!
殷司汗毛倒竖,但羽千歌更快。他把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别做傻事!”
殷司直接抓住鹦鹉的鸟喙,让它因为呼吸不畅,挣扎扇动它的翅膀。听见鹦鹉的动静,所有人看向殷司的方向。
“滚!”殷司把鹦鹉撂倒在地。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鹦鹉卡痰两声,再不敢为难殷司,跌跌撞撞回到了它的位置。
“好了,大家注意力会到我身上!”鹦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话筒:“现在,请大家听清我的描述!”
“我可不会说第二遍!”
殷司看向笑容不怀好意的鹦鹉,过长的尖嘴让它看起来更阴险了。
殷司也吐出不屑的鼻音。鹦鹉学舌,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