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KK园区》十七否定

3、第三章

　　和老爸吃饭大吵一顿，心力交瘁回到家已经很晚，十一点左右。李川送他回来，说了几句宽慰他的话然后开车离开。李望谨独自进门的时候，他没有想起这栋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今晚在李展明那里发生的对话，让他无暇再思考别人。

　　所以他在一楼脱掉上衣，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扯过薄薄的毛毯盖在身上，不久感到有些热，于是又起身把裤子脱掉。当他再次安静下来看着灰白的无声电影，楼上传来沉闷的声响，这就显得无比清晰怪异了。
　　李望谨起身打开一楼的灯，没走电梯，带着风就从楼梯往上走，一口气到三楼停下。
　　他想起来是有一个被自己撞到的人在家，或许是他摔倒了。

　　李望谨打开三楼唯一一间客房，奇怪为什么他被安排在这里，通常他的朋友是睡在二楼的，阿姨也是知道的。
　　打开房间第一眼就看见地毯上趴着一个人。在床头灯的微光勾勒下，这人的臀部轻轻翘起，他面对着地毯，膝盖抵在地上，脚腕悬空。
　　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知道主人进来了，低着头闷闷地说：“麻烦你帮我拿一条裤子。”
　　为什么会没穿裤子？李望谨觉得奇怪，阿姨如此疏忽。
　　“我还是先把你扶起来。”李望谨原本从李展明那里回来心情低落，他想静静，现在被这一房暖光打扰了。
　　他走到沈杏身后，俯身右手握住沈杏的肩膀，准备拉起来，但是不好施力，于是打算换一个姿势。
　　但考虑到沈杏没穿裤子，李望谨说：“你等我一下。”
　　沈杏仍然低着头，道：“嗯。”
　　不久李望谨回来了，手里拿着毛毯。将毛毯往沈杏身上一盖，他俯身，右臂从沈杏前胸环过，另一边将其左手抓着，把人从地面揽起来。这个动作难度不小，但李望谨的力量几乎是绝对值得依赖的，沈杏紧绷一下身体就完全放松任李望谨操作了。
　　把人裹在毛毯里轻松放在床上，李望谨的心情也轻松了些，助人为乐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吧，他今天怎么忘记和李展明说自己正在照顾伤患，不收费，倒贴钱，比志愿者还热心。
　　李望谨坐在床边苦笑了一下，沈杏看见了。
　　“你怎么会摔下床，是不是床窄了。”李望谨自言自语，拍了拍床垫，从床上站起来，再次走出客房，不久又回来，手里不是毛毯了而是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
　　沈杏躺在床中央，双腿老实地摆在床上，头随着李望谨忙活的动作缓慢地左转右转，眼睛是不解。
　　李望谨把被子和三个枕头像是筑墙一般将沈杏包围起来，像是小孩子在玩积木，专注严谨，反复调整。
　　“这样会好一点。”终于筑完了，李望谨看了眼成果和沈杏，点点头准备离开，“你休息吧。”
　　沈杏把轻薄的被子往上拉了一点，也点点头，没说什么其他的话，把头轻微撇向窗户那一边闭上眼睛。

　　李望谨把门带上，轻声离开。没有继续看电影的兴致，李望谨回到一楼把电视关掉，捞过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扔到洗衣篓，又把装有衣服的洗衣篓提起来，和自己一起回到三楼，放在三楼的洗衣间。
　　他心里刚刚轻松一点，现在又被脏衣物弄得不整洁。三楼的客厅也很大，把李望谨的卧室和客房分得很开，他在自己房间洗衣服应该不会影响别人，李望谨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李望谨把衣服抓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卧室里的浴室有一处单独隔出来的凹槽，侧边立着一款白玉光泽的搓衣板。
　　李望谨把门关好，走进浴室将衣服扔进水池，打开水龙头，任水花飞溅，将洗衣液倒入凹槽，迅速发出大堆泡沫，李望谨拿过搓衣板，一声不吭地搓起衣服。
　　暗沉的灯光沉默地打在他的背上，很久很久。
　　一共有三件衣服，但每一件都被搓洗了很久，好像目的已经不再是把衣服洗干净，而是永远可以做着重复的动作，重复但有意义的动作。
　　水流哗哗，手臂上的肌肉随着用力搓洗的动作起伏变化，手指通红一片，关节的部位已经透出血一般的红色。
　　仍然重复着，李望谨的头低垂埋在阴影里，忘记时间，他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双手，眼眶逐渐浸满泪水，牙关咬紧，绝对不让任何哭泣泄出，将喉咙涌上的疼痛咽下去，将已经分泌的眼泪收回来，双眼通红，李望谨的心在哭泣，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男孩子不能流泪。
　　将衣服展开晾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已经是凌晨三点。有点累了，可是明天做什么？
　　他还没有想好，生日已经过完了，明天是周一，应该要去学校上课的，不想去，所以凌晨和辅导员发送请假的消息。
　　他好累，可是脑子里太多活跃的分子让他睡不着，好多需要思考的事情，但似乎没有意义，好焦虑。
　　最终李望谨抵不过身体的劳累，手里握着手机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阴雨连绵，李望谨的房间昏暗一片。
　　自然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半，室内万籁俱寂，只有窗外传来的沙沙雨声，很遥远。
　　李望谨调整睡姿，把头换了个角度埋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里，呼吸间是自己习惯的味道。身体舒展开占了大床的大部分面积，被子被他披在身上，盖过脖子，只露出双眼。
　　又过了十分钟，李望谨一只手伸出来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拿出来，半闭着眼睛，左手在屏幕上滑动，很熟练地打开一个软件，右手在被子里，不知在身上某处。
　　脑子还晕乎着，手上却已经将手机的画面投屏在床对面的墙壁上了。不可言说的画面和声音熏染着李望谨，他先是按下暂停，把手机放在一边，撑起身体在背后垫三个枕头，半身靠在床头更方便右手动作。
　　解除暂停，放大的影片冲击力太强，李望谨却总是不满足，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
　　勉强在一部一篇驻足，他双唇紧闭不肯发出任何声音，时而仰头喉结由此突出，时而皱眉低头。
　　很久之后，屋内的声音才停止。一段时间的安静过后，是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李望谨在浴室清洗的时候，一拳打碎了镜子。
　　强烈的自厌情绪上涌，奔腾一片洗劫李望谨的大脑，强烈刺激过后的大脑很脆弱，一边道歉一边后退。他将毛巾缠在渗血的拳头上，又回到床上躺下。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只是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沙沙的声音结束，现在只有清澈的雨滴从房檐滑落、从树木的绿叶上滑落、滑进清新的泥土中加入下一个循环。
　　“笃笃笃......”李望谨的房门被敲响。
　　李望谨睁开眼睛，右手的毛巾已经干硬，深色的红被烘干。
　　“笃笃笃......”又响起来，不紧不慢。
　　李望谨起床，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裤子套上，走向门口。
　　打开门看见一个新奇的画面：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捏着叉子在吃苹果派。
　　“中午好，阿姨让我叫你起床。”沈杏向上扫过面前的人赤裸的上身，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