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升》陈年去旧

54、第 54 章

　　祁年安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心神动荡之际，说出的话不经过大脑思考。
　　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的就像是火箭一样，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躺进治疗舱里，不出一天24小时就能恢复如初，不留下一点痕迹。
　　只要那人想，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没有证据。
　　祁年安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恐惧，有害怕，有奔溃大哭，还有醉生梦死。
　　外面，纳德利芙他们已经坐在了车里。
　　“快开车。”
　　漆黑的汽车像是银光划过的白练，转眼消失在路口，也就没有发现那巷口走出来的白发男人。
　　祁易伤眸色深沉的看着逐渐消失的车身，吸完最后一口黯神。
　　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踩在烟蒂上。
　　寒风料峭，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
　　祁易伤摸了摸僵硬冰冷的脸，喃喃道：“祁年安……”
　　*
　　最高安全指挥中心
　　祁年安推开副主任的房间，屋里的顾一白被吓了一跳，从电脑前探出头，问：“你找谁？”
　　祁年安走近，说：“对不起，没有敲门。”
　　“没事。”
　　礼貌虽迟但到。
　　“我想找莫威海指挥使。”
　　“指挥使去了军部，短时间里不会回来。”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顾一白说：“或许你可以去军部找。”
　　“你有耀明卫星的权限吗？”
　　顾一白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祁年安就明白了他肯定有，于是他说：“找梦坊的犯罪窝点。”
　　“啊？”
　　顾一白被六个人包围着，在输入卫星指令时六个人默契的闭眼转身，等他说好了再转过来。
　　耀明卫星覆盖首都星和四颗附属星球全面，即便是深入地下三十尺的异样都能被轻松探查，但原则上是不允许启用这项探测技术，不仅耗费人力，而且能源消耗也很大。
　　但是祁年安手上就拿着原则。
　　总长和元帅特批的调查令，任何组织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这是一场威胁赫利厄尔人民的安全的无声迫害。
　　或许不是无声，只是有人选择装聋作哑。
　　耀明是赫利厄尔最顶尖的科研人员耗费十五年才研制出来，是当时科技乃至往后二十年的集大成者。
　　无数代码画面在十七张屏幕上飞速掠过。
　　每个人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不敢懈怠一分一毫。
　　终于，在十五号屏幕上，他们在地下十九点三尺的位置发现了面积六亩的钢铁巨兽。
　　时间过去十六个小时。
　　祁年安把调令给纳德利芙，说：“调兵，要快要多。”
　　“明白。”
　　祁年安紧盯着屏幕，说：“这次，他们跑不了了。”
　　安德里看着，忽然问：“队长，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地下建个窝点？”
　　“老手段了，柯劳密林里不就是这样吗？”
　　“他们干的？”
　　“是。”
　　“那北部星球的雪山和西部星球的沙漠，还有南部星球……”
　　越想越是细思极恐，赫利厄尔建国至今不过八十余年，外患未除，内里居然这般腐朽不堪！
　　楼阁不是一朝一夕建成，腐烂生蛆也不是转瞬变换，它们都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实施。
　　所以在看不见的光的背面到底藏着多少腐烂的灵魂，悲哀的真相呢？
　　沉默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像是蒸腾的水汽，无孔不入的堵塞每一个毛孔。
　　“这些年曝光的不够多吗？是谁在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仅是omega，还是Alpha的地狱，就像是哪个心理变态的烂人，恶意的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beta吗？不是，不完全是，是那些心灵如死潭阴沟的人渣。”
　　祁年安看着顾一白，问：“为什么安全局这么多年都查不到这些？是无能，还是同流合污？”
　　顾一白沉默。
　　“或许无能可能更适合你们。”
　　祁年安手环碰了一下屏幕，将所有信息采集，转身离开。
　　张静夜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人群，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无助和疑惑，还有深恶痛绝的厌恶。
　　顾一白重重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查，继续查这些年来失踪人口，以及主星网上的冤假错案，包括幕后主使全部查出来。”
　　没人回答，于是又一声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炸醒了所有人。
　　“明白。”
　　祁年安出去之后，眼前有一阵发黑。
　　屏幕盯久了总是会感觉头晕眼花。
　　几人打了一针释缓剂，开着飞艇直接去了军部。
　　祁年安在前面走着，无视了三个老头。
　　安德里在后面看着心惊胆战，笑哈哈的打了招呼，给他亲爱的队长编了个蹩脚的借口：“他着急上厕所。”
　　莫威海摸着下巴说：“他刚刚好像瞪了我一眼。”
　　“…错觉。”
　　眼看着祁年安越走越远，安德里连忙说：“长官，我们先走了。”
　　“去吧。”
　　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的背影，莫威海还是说：“他刚刚肯定是瞪我了。”
　　艾程远看着他说：“他好好的瞪你干什么？”
　　袁弘毅也说：“你太敏感了。”
　　莫威海看着他们说：“你们知道我现在是最高安全指挥使吧？我的洞察力而是最厉害的。”
　　艾程远皱眉，这倒是事实，“他们去的方向是哪里？”
　　“物资调动中心。”
　　三个老头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莫威海不高兴的插着口袋，有些伤感的说：“那我可就知道他为什么瞪我了，无非觉得我尸位素餐。”
　　“咱们去看看吗？”
　　“这事交给他们吧，咱们在结束后给他们保着撑腰就行，别去掺和了，免得人家不高兴怼你。”
　　莫威海笑笑，有些感慨：“脾气如出一辙。”
　　“谁说不是呢。”
　　物资调动中心
　　纳德利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共三千名预备役，一千名正规军，配备了狂风19号步枪，银狙3号和止咬器，抑制贴，一号校场待命。”
　　“换衣服出发。”
　　“是。”
　　校场上，祁年安站在最前方，声音虽不激昂，但字字诛心。
　　“有担当的人最想保护的是自己的亲朋挚爱，于是你们选择参军，去吃最累最痛的苦楚，却没有一个人放弃，这是真男人的选择，再次，我携139全体成员对你们表达最诚挚的赞美。”
　　“你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些甚至是独生子，为了心中信仰和对赫利厄尔，对这个国家的爱，站在了这里，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这个国家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当然，也没有我说的这么坏，但是现在，有一桩桩令人发指的黑暗事件在这个国家的阴暗面上演，那些利欲熏心，猪狗不如的畜生在赫利厄尔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的目标不是贵族，不是富商，不是政客，而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百姓。”
　　“腺体改造，器官移植，生殖出卖，赤裸着出卖自己的灵魂，它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一条暗流涌动的脉搏，我们马上要做的就是将这条脉搏扼杀，再无翻身的可能。”
　　“你们害怕吗？”
　　“不怕！不怕！不怕——”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谱成激流勇进的进行曲。
　　“战士们，此刻我们不再做政客的玩物，而是人民的英雄，赫利厄尔善良却被欺压的人民的英雄！”
　　“跟随周先生的脚步，带领赫利厄尔跨过这次崎岖黑暗的沟壑，奔赴光明的未来！”
　　安德里在一旁悄摸的问：“我去，队长，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祁年安撇了他一眼，冷酷的说：“喝点风油精治治脑子。”
　　安德里一愣，问：“哇哦，谁惹他了？嘴巴这么毒。”
　　“不知道，走吧。”
　　几人换上装备，登上飞艇。
　　祁年安将手环上的地图打开，说：“一共三个出口，这是目前能探测到的，纳德利芙1126小队去北面进入，雁川带1127小队从南侧进入，安德里和我带领1128小队从东方正面进入，尹菲和张静夜和1129小队原地待命，俯瞰全局，预备役将此地包围，开启防护罩，一只蚂蚁都不能给我放出去。”
　　“明白。”
　　到达目的地上空，飞艇的舱门打开，接到指令的所有人像下饺子似的往下跳。
　　半小时全部落地，兵分三路前行。
　　地图上明确标注了三个已勘察到的入口。
　　祁年安和安德里首先占领东面，按下入口开门键。
　　轰隆隆——
　　地面开启了一条金属通道，灯火通明到反光的那种。
　　“他们有点嚣张。”
　　安德里冷笑道：“希望他们接下来还会很嚣张。”
　　留下一百人守住出口后，剩下的人慢慢走进通道。
　　一路畅通无阻，就像是开门迎客又请客自便的那种闲散。
　　祁年安停下脚步，按着耳机问：“外部可有异常？”
　　“没有。”
　　安德里忽然说：“扔一块石头进来。”
　　“是。”
　　所有人都可以从耳机里听见石头咕噜噜滚下来的声音，但是过了很久，通道里还是没有出现那块石头。
　　“嗷！”
　　安德里突然叫了一声，“有东西咬我脚。”
　　祁年安往下看了一眼，皱眉。
　　安德里扶着一旁人的肩膀，看着祁年安从他的裤脚里拿出一个绿油油长着浑身刺的椭圆团子。
　　“苍耳。”
　　祁年安把那个苍耳随手一弹，说：“应该是在树丛里沾上的。”
　　“破皮了都。”
　　安德里把裤脚放下，扎进靴子里。
　　“怪你自己。”
　　“长官，你看。”
　　有人忽然出声指着墙说：“那颗苍耳一直粘在上面。”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祁年安拿着金属徽章在上面戳了戳，没有粘腻的拉丝，然后伸手拉了一下苍耳，没拉动，就像是长在了上面。
　　他拉下面罩，凑近闻了闻，有一种浓郁的刺激性气味，还有点头晕。
　　闻气味就知道他们脸上的防毒面具只有一点点的功效，这种气体在市面上没有售卖。
　　“液氮直接扫射。”
　　说完，所有人都掏出来液氮枪，对着墙壁疯狂扫射。
　　半小时后，墙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祁年安又凑近闻了闻，很好，气味很淡了。而他们也在地上看到了从外面扔进来的石头靠在了最尽头的银色机械门上。
　　“还是镀银的，有钱啊。”
　　“这是金银混合门，里面还加入了致密分子，□□都打不穿。”
　　安德里有些惊讶的上前仔细的看了看，真诚发问：“怎么看出来的？”
　　祁年安看着他说：“你联系雁川，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好的。”
　　“奉准会你来看这门怎么破开。”
　　他身后的男性Alpha立刻上前查看。
　　祁年安在一旁联系纳德利芙，“你那边上面情况？”
　　“莫比乌斯环。”纳德利芙有些气喘，顿了顿继续说：“已经出来了，到了门口，是铜铁金属门，正在尝试破开。”
　　“小心。”
　　“明白。”
　　安德里那边也交流完毕，对着祁年安说：“镜像折叠门，已经到达最后的门，正在尝试破门。”
　　“真是很大的手笔，听雁川的描述，那种镜面的材质易碎，还容易粘在皮肤上，轻轻一动，就会陷进肉里，必须挖出来，这种材质在赫利厄尔的市场上并没有出现过。”
　　“都在深山老林里做这种东西了，有点实力也说得过去。”
　　祁年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奉准会：“怎么样？”
　　奉准会摘下倍镜，说：“结构精密，没有一丝空隙，强行破开的难度大，危险性大，可以使用液氮试试看。”
　　“液氮还剩多少？”
　　“三瓶。”
　　他们一共就带了五十瓶，现在只剩下三瓶，一共三十升。
　　“压缩到最小体积，一个一个来，其余人退后。”
　　四十九人退至安全区域，留一人身穿防护服手拿液氮对着那道门喷射，等时间差不多，祁年安让下一人上前接力。
　　三人将手中的液氮全部用完，那面墙上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奉准会上前查看，说：“还差一点。”
　　祁年安点头，开启全部通讯，确保自己的声音可以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所有Alpha管住自己，把止咬器，抑制贴都给我带好，管不住自己拿四颗牙的，回去之后，一律军法处置！带队的长官有权直接枪毙你，军部不需要意志力低下的废物！”
　　“明白！”
　　关闭通讯后，祁年安举手示意：“射击！”
　　砰砰——
　　两发□□直接震碎了大门，露出里面的面貌。
　　一个个如医院般洁白的房间，像蜂巢一样向下蔓延，中间是透明的地板，通往下方的电梯也是透明的。
　　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手里的报告纸来往，被巨大的爆破声吸引，驻足观望。
　　安德里看着有些疑惑，小声的凑在祁年安的耳旁说：“这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确实很不对劲，没有想象中的惨叫血腥的炼狱，只有纯洁无暇的白房间和白大褂。
　　“你们来干什么的？！”
　　祁年安举起枪对准前面说：“抓人，抱头蹲下。”
　　长官都这样做了，其余人同时举起枪对准前方。
　　砰——
　　祁年安打中一旁的花瓶，眼眸冷淡，嗓音冰冷，“我说了，抱头蹲下。再有什么小动作，下一次可不止是打中花瓶。”
　　看着情况稳定下来，奉准会带着人一个一个上前查看，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实验记录。
　　每个人衣冠楚楚，即使被枪抵住脑袋，依旧从容不迫。
　　一个长相儒雅，眼角有细纹的男性Alpha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问：“长官，请问有事吗？我们这可是有证经营。”
　　“外部通道所用材料没有上报。”
　　祁年安看了一眼他胸口上的铭牌——赵泓泽。
　　“赵医生，或许该问您材料中的娜依托兰汁液从哪里来的？可以黏附任何有机体的娜依托兰花在十年前就已经明确禁止，任何机构都不允许种植。”
　　娜依托兰，一种外貌酷似罂粟和蝶兰花生下来的艳丽天使，紫红色的外袍，根茎是白色漆液，粘附性强，有刺激性气味，会让人产生幻觉和上瘾。
　　用量大还会使人失去意识，甚至是脑死亡。
　　直视着他，祁年安再次说道：“赵医生没有想解释的吗？”
　　赵泓泽疑惑道：“娜依托兰？很抱歉，我们这里并没有种植过，您所谓的没有发行的材料也只是我们私人定制买断，或许您应该去那位厂家里找一找您口中的娜依托兰。”
　　祁年安耸了耸肩，看着赵泓泽铭牌上的职务是主任，但是上面并没有标注哪个科室，“不知赵医生的研究方向是？”
　　“什么都沾点，学个皮毛，混口饭吃。”
　　祁年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说：“这里装潢倒像个高级黑院，难怪会找个三无的赤脚医生来做主任。”
　　赵泓泽脸色一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我们有经营执照，是正规的。”
　　“那可就奇怪了。”
　　祁年安抱臂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赵泓泽，开口问举着枪的安德里：“他这一身行头得值多少？”
　　“知名手工定制皮鞋，十五万星币起，科尔道达的西装，五十七万起，星河航都五周年纪念腕表，限量款，一百三十万星币起拍，那枚领带夹，不知道哪个牌子，但是上面的石榴石色泽很好，黑里透红，那么大一颗，十五万起，伊万达利的定制款眼镜，十八万起，整身行头下来超两百万。”
　　“当医生这么赚钱啊？那改天咱们也来这里混口饭吃。”
　　安德里随口说：“你给我打工一年，不，一天给你两百万都行。”
　　祁年安看着他笑了一下：“滚。”
　　安德里撇了撇嘴。
　　“赵医生今年贵庚啊？娶妻生子了吗？家里有几口人？知道你做的是什么行当吗？心里承受能力怎么样？要不来个满门抄斩，也省得他们为你伤心流泪。”
　　祁年安垂着眼眸，手指间飞速转动一只小小的刀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赵医生觉得怎么样？”
　　赵泓泽依旧从容不迫，即便他身上的穿着已经远远超过一般医院主任的三年的年薪，他还是说：“我们这是正规经营。”
　　“高档医院建在深山老林，穷乡僻壤，你主子品味真独特。”
　　赵泓泽笑而不语。
　　两人掰扯间，奉准会上前凑近说道：“什么也没有。”
　　祁年安的手指停住，指尖轻点着锋利的刀尖。
　　看着面前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他心中暴虐突生，指尖血珠滴落。
　　“很好啊。”
　　祁年安叹气，额角青筋跳动不止。
　　看着面前蹲着一地的白大褂，还有那个鹤立鸡群的赵医生，祁年安上前捡起地上的报告纸仔细端详。
　　上前一溜串的专业词汇，祁年安指尖一顿。
　　上面赫然写着【信息素提取】【培养液培育腺体状况堪忧】【胚胎发育正常】【腺体死亡】……
　　最后一行写着——
　　腺体离开本体即刻死亡，建议活体培育。
　　祁年安看着赵泓泽，从一旁紧紧抱胸的男性beta怀中抽出报告纸。
　　上面倒是简洁明了的多——
　　本体死亡，腺体报废，更换新一批活体。
　　还有最近一条报告中写着【0001号本体死亡，腺体存活23天。】
　　腺体不同于身体的任何器官，它一旦离体就会失活，成为一块死肉，能让腺体在体外存活23天，这可是个了不起的研究成果。
　　虽然医协这些年里也在致力研究腺体存活技术的可行性，但也是在数百架摄像头的监视下完成。
　　赫利厄尔明确禁止腺体移植，一旦开放，高级AO会成为迫害对象。
　　明令禁止敌不过阳奉阴违。
　　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一身贱骨头，不反一下就抓心挠腮，不让干什么就想干什么。
　　祁年安笑了一下，说：“拓扑学吗？空间折叠？”
　　赵泓泽面色不变，还是微笑道：“什么？”
　　“随便说的，别在意。”
　　然后对着奉准会说了几句悄悄话，把一旁安德里看得有些好奇。
　　看着奉准会离开，安德里问：“怎么了？”
　　“纳德利芙和雁川呢？”
　　安德里一愣，“那么大一群人没了，还联系不上，肯定有猫腻啊。”
　　“那和拓扑学有什么关系？”
　　祁年安上下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没关系，说着玩的。”
　　“是吗？”
　　安德里狐疑道。
　　“嗯嗯。”
　　安德里无意间低头看到了祁年安的手指，发出尖锐爆鸣：“队长，你在干什么？！手指头快被你戳烂了！”
　　祁年安把刀片收进护腕里，大拇指捻了捻，没觉得有多疼，随便用创口贴贴了一下。
　　“大惊小怪。”
　　“你自残啊？”
　　“没有啊，就是看着他们无可奈何的发泄而已，不然能直接开枪扫射吗？我自己也会喜提一枚花生米。”
　　“你也知道啊。”
　　“当然。”祁年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法外狂徒吗？”
　　安德里尴尬的笑了笑，就冲他这句话，安德里给祁年安重新定义了新身份——懂法的法外狂徒。
　　当地面轻微震颤时，祁年安笑了笑，说：“赵医生，请准备好您的诉罪书。”
　　赵泓泽目光惊惧，显然也是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
　　纳德利芙走进来，身上多了几道染血的绷带，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
　　“如您所说，罪证在这里，人员已经全部转移，但是精神状态堪忧，不少人出现自我毁灭行为。”
　　“没事吗？”
　　祁年安在问她身上的伤。
　　纳德利芙摇头说：“没事，他们也就是受了点伤，无人员死亡。”
　　“嗯，很厉害。”
　　祁年安说完，就低着头粗略的翻看那沓纸，突然看着一张五年前的报告，他顿住。
　　那上面的照片是他绝不会认错的人！
　　是祁泠！
　　祁年安抽出那张纸，一脚踹碎他的膝盖骨，让他跪倒在地，拿着那张报告纸，怼到他面前说：“完整的报告在哪里？”
　　赵泓泽疼得眼白上翻，随时要晕倒。
　　祁年安直接给他来了一针释缓剂，短时间内减轻他的不适。
　　他再次询问：“完整的报告在哪里？”
　　赵泓泽脸色发白，却还是笑着说：“长官那么厉害，不如自己去找？”
　　一旁的安德里和奉准会接收到指令，立刻去找。
　　安德里跟着奉准会走到主任办公室，那下方正好是蜂巢结构的阶梯线会准，“这是什么原理？”
　　奉准会看着底下，说：“视觉疲劳造成的眩晕错觉，加上一些榫卯结构一环扣一环，把那些蜂巢推到正确位置上就可以了。”
　　“哇哦。”
　　主任办公室的后面有着一百多平的档案室，依照年份排列，找到五年前的所有女性的电子档案，有十八份。
　　说实话有点少。
　　但是在他们发现电子档案的边缘用红色字体标注的存活两个字后，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一排的档案也就只有三十份。
　　档案室虽然大，也就装满了一半的存活，有些甚至都不配记录在册。
　　祁年安在安德里的怀里找到了祁泠的档案，手指颤抖，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手指的疼，连带着心脏。
　　“堵上嘴，慢慢敲碎他的骨头。”
　　安德里啊了一声。
　　祁年安陡然反应过来，摆了摆手，直接上膛朝着赵泓泽的另一块膝盖骨来了一枪。
　　惨叫声响彻天际。
　　“你看，一只黑心脏的孽畜都知道疼，那人呢？”
　　祁年安拿着电子档案走到一边，慢慢翻阅。
　　里面不仅有文字照片，还有影像记录。
　　祁年安头一次感受到了文字的冷漠，血腥，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