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126、无尽爱

　　少年从对门回来，陈鸣坐餐桌上闷闷地吃饭，剔好蟹肉和虾肉放在打包盒边缘泡着热汁。
　　陈鸣抬眸看着少年，唇边还泛红呢，他迅速拿碗把剥好的肉捞出盛到碗里。
　　付一安抽开凳子坐下，抽出木筷欲往碗里夹，“等下。”陈鸣舀过一勺汤汁倒在碗里，“行了，吃吧。”
　　“阿鸣真好，谢谢阿鸣……”少年搅拌均匀，夹着满满的肉往唇边送，“挺好吃的，和我口味，微微辣微微甜。”
　　“那你多吃点。”
　　“还有两分空间，吃不完晚上吃。”付一安笑着问，“任忆问你等会过去打麻将么？加他爸刚好四个人。”
　　陈鸣点头道：“行。”
　　付一安一怔，问道：“这么爽快？和他爸打你不怕尴尬么？”
　　“不尴尬。”陈鸣撇嘴，任叔人挺好的，昨天那会都熟了。
　　麻将一打，时间流逝，一转头天已黑沉，任叔又留陈鸣吃饭，这会他也没推脱了。
　　那份好吃的肉蟹煲只能进冰箱留着给付一安明天当午饭了。
　　吃完饭后，桌子上又搓出来麻将声，一直打到九点半才散场。
　　两个少年回到对面瘫在沙发上休息。
　　陈鸣有些郁闷，任忆打麻将也挺厉害的，付一安又克他，他就没赢几把，衣服上便利贴都贴满了。
　　陈鸣瘪嘴问道：“是不是你们理科生打麻将还在脑袋里排列组合算概率呢？”
　　“没有刻意算，但心里有数。”
　　“服了。”陈鸣轻叹一口气，愁眉苦脸道：“歇会，给我倒杯热水去。”
　　少年起身，用保温杯打满水，试过温度后才递给陈鸣，“不烫。”
　　“你有点眼力见OK？我还在难受呢……”陈鸣抬眸冷眼看着少年，嘴唇不满地下抿，“你真的是，有时候任督二脉通的厉害，有时候跟块砖似的……”
　　付一安轻笑，无奈地摇头，把水杯送到陈鸣唇边，微微抬手：“小王子，请您张开金口勉为其难地喝一点热水……”
　　“嘁～”陈鸣破怨为笑，气息从唇缝吐出激起水面涟漪，他咕咕喝下几口后，摆摆手，“行，退下吧。”
　　少年把保温杯拧上放到茶几上，瞥着暗爽的红毛猴问：“王子殿下，需不需要在下给您放个动画片放松放松心情？”
　　陈鸣思索片刻：“放吧，给我放柯南剧场版，10.23上映的一直没时间看，线上应该有了。”
　　“好的，王子殿下。”少年回到房间拿上iPad的放到茶几上，“什么软件能看？我下一个。”
　　陈鸣接过手指点点，下载好软件登录上会员，迅速找到最新的剧场版——《名侦探柯南：业火的向日葵》。
　　付一安扫了一眼，跟着坐下看。
　　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播完后，陈鸣一言不发，付一安也一言不发。
　　两人对视一眼收掉了iPad。
　　陈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淡淡道：“我订小蛋糕了，还有十分钟到…我等下去拿……”
　　“行。”付一安点点头，又道：“你困么？不困我把贝克街再给你放一遍……”
　　“呃…不用了……”陈鸣摇头，轻声解释道：“过了零点待一会我就回家了，陈楠同一天生日，我明天吃完午饭再来找你……”
　　少年垂眸道：“好，没问题。”
　　陈鸣轻轻应声，坐了会后电话震动，他迅速下楼拿上小蛋糕上楼。
　　付一安扫着陈鸣右手提溜的小蛋糕轻笑：“你也挺会挑的。”
　　“你就说像不像嘛？”陈鸣提着仿真放大的橙子蛋糕放在茶几上，扫着那包裹严实黑粽子笑着问道：“我去拿拍立得，你能去穿帅点么。”
　　付一安垂眸扫着黑色羽绒服抿唇：“你有这么嫌弃我这衣服么……”
　　“不是嫌弃，能帅点干嘛不帅点呢？”
　　“……”
　　付一安站起身把客厅立式空调打开，和陈鸣一起回房间，陈鸣拿了拍立得立马出去，在客厅找着满意的角度。
　　少年从衣柜里找出鲨鱼睡衣换上，拧开房门，陈鸣直勾勾看着他动作僵滞两秒，嘴角勾起笑来：“行行行，这个也挺好的，很有特色。”
　　陈鸣笑着招手：“过来，还没到点，给你拍两张。”
　　少年走近，听从指挥配合陈师傅拍满意。
　　“一安哥哥真听话，哥哥真好。”陈鸣盯着茶几上排好的小相纸眼眸要溺出水来，他抬眸侧身在少年脸颊小嘬两口，夸赞道：“一安哥哥真帅，阿鸣喜欢～”
　　少年一脸享受地高扬嘴角，强压着想要呲牙傻乐蠢蠢欲动的心。
　　陈鸣找出数字蜡烛插上，关掉灯，盯着手机屏幕算着时间。
　　18的火苗在零点蹿起。
　　同时刻，少年手机在茶几上乱震。
　　陈鸣拍着手轻声哼唱生日歌，付一安直勾勾地盯着眼眸温柔清亮的少年看。
　　跳动的火花照的红丝透着光泽，如同燃烧的火线，肆意释放独特的少年气。
　　明媚张扬，温柔细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尾音落下，付一安看得入迷，陈鸣红着耳根无奈地轻轻推搡催促：“快点～许愿了～你一到点蜡烛唱歌老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付一安嘴角咧开，缱绻道：“阿鸣，你与光同尘。”
　　如光般澄澈纯净，如尘般平凡质朴。
　　陈鸣被夸赞地不好意思，红着脸嘟囔着催促：“快点～许愿吹蜡烛……”
　　少年带着笑，十指交叉握拳轻轻放在下巴，微微垂头，轻阖闭眼，虔诚地许愿。
　　——希望我们都能更加自信，更加真实！
　　几秒后，少年睁开眼睛，歪头示意。
　　徐徐燃烧的蜡烛被两个少年一同吹灭。
　　陈鸣点着屏幕起身把灯打开，又回到沙发坐下，付一安取下蜡烛放在一边，摘下翻糖的绿叶放到纸盘上，切下一小片留给自己，剩下的蛋糕连着底盘推到陈鸣面前。
　　“你问下任忆和任叔休息没？我吃不了这么多。”陈鸣轻笑着，他肚子鼓囊囊的，看电影嘴就没停过。
　　付一安拿过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飘浮好几条微信提示。
　　少年输入密码点进微信，有些发讷。
　　整齐划一的零点祝福。
　　陈鸣伸长脖子来看，撇嘴道：“大哥！愣着干什么？回信息啊！这种时候别磨磨蹭蹭的…及时反馈懂不懂？”
　　付一安捧着手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红点不知所措。
　　“嘶～”陈鸣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手掌晃动，切断少年视线，“哥！回神了耶～”
　　少年意识聚拢，偏头看向陈鸣淡淡道：“你告诉大家的？”
　　“昂，不行？”
　　“没有。”付一安垂眸敲打着屏幕，一句一句地认真回复信息。
　　【洛洛历险记：成年快乐！好好锻炼身体，百病不侵！篮球进步空间很大，早日赶上来，你也给我放放水。】
　　【F：收到！每天都在锻炼，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开学中午下午有时间加练，不过给你放水的水平我应该能难达到了。】
　　【洛洛历险记：OK！我睡了，晚安。】
　　【F：晚安！】
　　陈鸣垂眸点头，付一安拿出平日里批奏折的态度了。
　　【任意门：安哥生日快乐！！！祝你画越画越好！成绩越来越稳！多点时间出去玩，临川很多漂亮的地方等你发现！！！】
　　【F：谢谢小忆，画肯定会越画越好！成绩肯定也会越来越稳的！有时间去亲眼看看你拍过的风景！】
　　【F：任叔睡了么？陈鸣买了蛋糕吃么？】
　　【任意门：还没，我只要小块，发胖！！！】
　　【F：好，过来再切。】
　　陈鸣撇撇嘴，不解道：“她那么瘦又那么能吃，明明就吃不胖嘛……”
　　付一安笑着回道：“她可能夜晚吃甜食，心里有负担……”
　　“下一个，我看那俩嘴毒的说什么……”
　　【艺其艺：生日快乐！你最大！陈鸣听你话，能让他拽我跑圈和打篮球的时候温柔一点么？我人都要跑吐血，要被撞散架了……】
　　【艺其艺：还有，我也挺喜欢XY乐队的，尤其是《Hurricane》这张专辑。】
　　陈鸣咻地站起身，食指气愤地指着屏幕，愤愤道：“这个贱货，他自己沉迷游戏不锻炼的！他不偷懒我干嘛拽他？跟个猴一样连个风都扛不住！我打篮球还猛吗？我明明现在打得很休闲好吧？我要真用力撞他！他早躺地上用担架抬了！！！他还好意思找你说？？！”
　　付一安拽着人坐下，安抚道：“别生气，他的错！消消气消消气！是他不经撞，你都收力了……”
　　陈鸣插着腰坐下，这个李艺其，好好好，恶人先告状，看他明天怎么收拾这个瘦猴。
　　付一安轻点屏幕，余光瞥着生气的少年。
　　【F：我以前也被撞，比这还猛还凶，现在他改性了挺温和的，你知足吧。你别偷懒就撞不动你了，你偷懒挨撞你该的，多挨点撞耐造，对身体没坏处的。】
　　【F：《无期无限》也很不错，鼓点很劲。】
　　【艺其艺：你说话好犀利跟你扇巴掌似的……】
　　这话把手机面前的两个少年逗乐了，陈鸣推搡着付一安笑道：“你回一个，好言相劝你要是不改我可以用巴掌招待你……”
　　付一安抿唇道：“别，巴掌算了，不扇自己人。”
　　陈鸣威胁地假笑道：“那你扇我脸了？”
　　“你那是真该的。”付一安冷眼抬眸，目光深邃，“你自己说呢？”
　　陈鸣瘪嘴，听见敲门声急忙把照片聚拢叠好塞进口袋里，大步去开门。
　　少女穿着毛绒绒的海绵宝宝睡衣，随意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她视线落在付一安身上，瞬间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任忆忍俊不禁道：“安哥，没看出来你还会穿这种可爱的睡衣呢…这帽子还挺特别的……”
　　付一安敲打屏幕回了四个字“加油锻炼”而后尴尬地抬头和少女对视，强装道：“这睡衣挺舒服的。”
　　任忆转向陈鸣小声嘟囔：“你怎么还没走？你不是明早一个人要去买菜么？”
　　陈鸣压低声音回道：“吃完蛋糕就走，老王昨晚说一起去买，分头行动快一点。”
　　少女点点头，走到茶几上切蛋糕。
　　付一安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给李君回信息。
　　【木子李：成年快乐！长大一岁魅力也蹭蹭涨，长得帅不要老戴帽子捂着掖着，祝早日脱单！！！】
　　【木子李：还有祝你胆子大一点，不要怕人多，食堂的饭抢着吃更好吃！】
　　【F：谢谢，戴帽子养成习惯了，祝你早日脱单，不要一语成谶，等陈某分手才谈上，我也怕你单身一辈子。】
　　【F：胆子挺大的，放心！已经不怕人多了！抢饭这种事陈某已经包揽了。】
　　【木子李：我一定会谈到女朋友的！！！】
　　【F：「玫瑰」】
　　少年关掉手机，叉下一块奶油蛋糕往嘴里塞，水果内馅酸酸甜甜的，一点不腻。
　　任忆端着两份蛋糕往打开的门边走去，陈鸣轻轻掩上门，瞥了眼时间加快吃蛋糕的速度。
　　付一安瞥着狼吞虎咽的少年道：“你赶时间先回去呗。”
　　陈鸣两颊塞满含糊不清地说：“等一下，礼物没送。”
　　陈鸣拉开外套拉链，从内袋摸出一枚细戒指，生硬地拽过少年左手，迅速套进无名指。
　　付一安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垂眸打量，一枚莫比乌斯环素戒，简洁明亮。
　　着急回家的少年极速咀嚼，问道：“什么意思懂不懂？复杂的做不来，简单的陈师傅还是可以的。”
　　少年指腹摩挲着素戒，温柔地抬眸，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爱，无尽的爱。”
　　“一安哥哥真聪明～”陈鸣吞下香甜的蛋糕，捧着少年的脸一顿乱嘬，嘴唇上的奶油撇干净后，立马抓着拍立得挂在脖子上，快速起身迈步挥手，“一安哥哥，爱你哦～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付一安能明显地感觉到右脸颊黏腻的奶油触感，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陈鸣逃窜的背影骂道：“你贱不贱？用我脸擦嘴？”
　　陈鸣走出门外后，探进一个头又犯贱道：“一安哥哥～别这么说我，你要这么说我，以后油汤也擦你脸上。”
　　“滚！”
　　“啪——”
　　付一安看着紧闭的门叹息，隐隐泛恶心，他扯出几张餐巾纸把脸擦干净，看都不看就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用手涂上去的和用嘴揩上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