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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皮格马利翁效应和雷公马 ...

  •   一支上面斜插着银色反光伞的摄影灯、几支带着柔光罩的摄影灯一架固定在三脚架上的照相机正对着从墙上架子垂下来一直铺到地面的背景纸。背景纸旁边有两支圆柱形的造型灯,旁边散乱地放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小食品和果汁饮料,还有几瓶包装精美的酒。
      照相机上一根长长的数据线,一直连到桌子上的电脑里。电脑桌面的图像是赵小茅坐在海边小舢板上的夕阳照。
      天空的上部是透亮的淡蓝色,布满了散碎的镶着金边的云朵。天空的下部越靠近海平面,越向暖色渐变,最后变成了橙色。接近水平线的夕阳,把海水染成橙红色,夕阳在海面上的倒影是一片跳跃的水波和耀眼的光斑。沙滩上的小舢板侧面涂满了土风的图案。赵小茅坐在舢板上,微微地低着头,垂在船头的纱巾和身上的白色的连衣裙在落日的余晖中折射出透明的金色,头发在海风中微微飘起。全身罩在一圈神秘的光环里。
      赵小茅和徐大卫在桌旁,面对面地坐着,看着。
      “你吃饭了吗?”赵小茅关心地问。
      “吃了。你呢?”徐大卫说。
      “我也吃过饭了。”赵小茅看着垃圾筐里的方便面包装,摇摇头。
      “干这行,常事。”徐大卫不在乎地说。
      “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是。”
      “六年了。”
      “六年了。”
      一阵沉默。
      “你想我吗?”赵小茅终于开口问道。
      “想。”停顿了下,徐大卫又紧接着说,“天天想,没有一天不想。”
      “为什么不找我?”
      “……”
      “是不敢,还是找不着?”
      徐大卫把一个U盘递给赵小茅,“都在里面,你拿回去看。”
      赵小茅接过U盘,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
      “你终于勇敢了一回。可之前为什么不敢表白呢?”
      “在学校时,追女同学吧,怕那个什么,不正派。再说,总是觉得,表白爱慕女生这种俗念,会亵渎,我心中的女神。也怕,伤害我心中挚爱的人。”徐大卫磕磕巴巴地说。
      “那现在怎么敢了呢?”
      “现在想明白了,那不是俗念。”
      “是什么呢?”
      “爱情!”徐大卫扬声说。
      “爱情。”赵小茅重复说。
      “情愈深,心愈怯。”徐大卫小声说。
      两个人互相深情地看着,好一阵不说话。
      “在学校就知道,你向叶品卿打听过我,暗想你对我有意思。”赵小茅幽幽地说,“那时觉得高中生谈恋爱不好,而且如果我先表白,人家会不会觉得这女孩儿轻浮啊。唉,谁知道这一错就是六年。青春有几个六年啊!”
      “是啊。怪我。”
      “别自责啦,还好没有最后错过,我们以后加倍珍惜吧。”赵小茅话题一转,“这个叶品卿,说我不时尚、不性感,是毛丫头。你说呢?”
      “叶品卿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妖媚风骚的、时尚性感的。他哪能看到你的身上带有光环呢?”
      “有光环?”赵小茅好奇地问,“什么光环?”
      “似有似无,很朦胧,很神奇。”
      “很神奇?你现在看我,有光环吗?”
      “近看看不到,要在五米以外。”
      赵小茅站起来,小心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电线,走到黑色的背景纸前站定。
      徐大卫打开了摄影灯。
      “有吗?有光环吗?”赵小茅有些害羞地问。
      “有,有啊!。”徐大卫激动地说。
      “为什么别人看不到你能看到?”
      “这可能是我的心理使我产生的一种视觉的美化,应该是目前科学水平还不能解释的现象。热恋的人就会这样?。”
      “皮格马利翁效应。”
      “什么?”徐大卫想了想,说,“皮格马利翁效应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吧。”
      “我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当你喜欢某个事物时,会无限放大这种情绪。皮格马利翁把自己寄情的雕像看成活人,而徐大卫把热恋的普通人看成带有光环的人,这种爱的投射都是同理。不对吗?”
      “唔,有道理。”
      赵小茅走回到桌边,指着电脑上的图像。
      “你看见的光环是这种么?”
      “这种不是。拍最后几张时,我专门把照片格式调成RAW图像格式,后期在电脑上分别用HDR和3DLUT调试处理,改善色彩的层次细节增加通透性,同时也会产生这种轻微的光晕效果。”
      “看来光环还是人造的嘛。”赵小茅话题一转,说道,“怎么今天一大早你就把照片送来了?”
      “昨天一回来,就把其他人那些照片在电脑里剪裁好,调整了一下层次色调,在冲印店下班前用网络传了过去,这样他们当晚就能洗好。然后我连夜精修你的这些照片,存在U盘里。今天一早,去冲印店把U盘交给他们,同时取走昨天传过去洗好的照片,送去给你们公司,再回来取你的照片给你送去。”
      “干到很晚吧?”
      “不晚。”
      “你跑来跑去不累吗?”
      “不累,我骑摩托车。”
      “不困吗?”
      “哪里会?高兴,激动。”
      “昨晚我也是快天亮才朦朦胧胧睡着。”赵小茅站起身来,“好吧,既然已经亮明心迹,你我就把心放肚里吧,回去睡个安稳觉,你已经三个晚上没睡好了。而且我们领导刚上任,不想让她的三把火烧到我身上。”
      “那个刘经理?”
      “是啊。昨天你和她聊得挺投缘的。”
      “她?没说两句话,就把我惹烦了。”
      “她说什么?”
      “她竟然对我说‘我可不喜欢有人拒绝我’。她谁呀,武则天还是希拉里呀?还动不动就拽两句不着调的英语。不过,我看她是很强势也很有心机的那种,在她手下不容易。”
      “是的。不说她了,走吧。”
      “真走啊,第一次约会时间这么短。”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赵小茅从提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徐大卫,“想到一块儿了,这就是心灵感应吧。是我这两天记的,对过去的回顾,你看看吧。看完该怎么办,你懂得。”
      “我懂,保密。不对吗?”徐大卫急切地说。
      “不——对。” 赵小茅摇摇头,调皮地笑着,“现在,我可以请这位先生骑着你的雷公马送我回家吗?。”
      “你还知道雷公马?” 徐大卫吃惊了。
      “雷公马,跑得快,海南人民的最爱。”赵小茅马上接口说。
      “那走吧,请公主上马。”徐大卫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雷公马其实不是马,是一只红色的蜥蜴。”
      “这你也知道?”

      赵小茅围着徐大卫的摩托车转了一圈儿。
      徐大卫跨坐在摩托车上,把一个头盔递过来。
      “你的雷公马好拉风呀。”赵小茅接过徐大卫递过来的头盔,指着摩托车后座,用调侃的口吻问道,“这位骑士,你这后面坐过不少美女吧?”
      “没有!”徐大卫举起手郑重地说,“我发誓,一个也没有。”
      “逗你玩儿。”赵小茅把徐大卫举着的手的手按下来,笑着用西安话说,“你娃咋不吃逗嘞?”
      说着,赵小茅坐上后座。
      徐大卫打着了火,不挂档,先拧了两下油门。
      摩托车发出了欢快的轰鸣。
      “扶好我。咱们回家了!”徐大卫兴奋地说完,又大声地唱起歌,“昏睡百年,今日渐渐已醒……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赵小茅笑着敲了徐大卫的头盔一下。
      摩托车轻快地滑出上路,明亮的尾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行渐远。

      刘美龄回到家,上楼径直来到了林敬宗的书房。
      林敬宗正在写东西,看见刘美龄进来,放下笔,摘下眼镜。
      “销售部经理下班了。”林敬宗笑着问,“第一天的施政演说反响怎么样?”
      “爹地,我要纠正您一下,是销售部副经理。”刘美龄不无得意地说,“至于演说,还行吧!借着您老人家的官威,他们还是很服气的,甚至有点害怕我。”
      “人家服气不服气,是要看你的经营管理水平,不是看你的演说,也不是看我董事长的面子。至于害怕你,完全没有必要,让人尊重你才是本事。”
      “是的,爹地。”刘美龄很有把握地说,“我要拿出点儿新玩意儿,让管理更上一层楼,让他们高看我,也早点拿掉副经理的‘副’字。”
      “去掉那个‘副’字,不是凭新玩意儿,要凭实实在在的业绩。”
      “肯定业绩不会差,等着瞧好吧,爹地。”刘美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好,我相信我女儿。在美国学习的知识,在基层的历练,会对你的进步有帮助。”林敬宗站起来,来回踱步,“美龄啊,咱们广厦是个家族企业,靠制鞋起家,用传统的经营方式发展。现在,国家对房地产政策大力调控,传闻海南将要以壮士断腕的勇气,不再以房地产作为主要经济增长模式。今后,国家政策扶持的消失,银行借贷的缩减,土地供应的缺少,以及内部可靠消息极可能出台的限购,都会造成房地产企业经营的困难和资金链的紧张,这对我们的生存发展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极需要我们顺应形势,改变经营策略。可是家族内部有人还是不想改变。我希望你能看清形势,做变革的先锋。”
      “爹地,你说的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坚定地站在你一边,支持你。”刘美龄信誓旦旦地说。
      “好!我之所以把名下的股份出让给你一部分,”林敬宗走到刘美龄身边,轻轻拍着刘美龄的肩膀说,“那是让你作为大股东可以列席董事会的会议,等股东大会召开时选举你作为董事,正式参与公司决策。在公司的职务也可以继续晋升,参与高层经营管理。”
      “我一定不辜负董事长的期望,用靓丽的业绩,交上一份让您满意的答卷。”刘美龄掩饰着眼里惊喜的光,坚定地说。
      “坐下说,坐下说。”林敬宗拉着刘美龄坐下,语重心长地说,“美龄啊,你一定要在工作中发现人才,培养人才为我所用。不自谦地说,当年要不是你外公发现我,重用我,哪会有今天的广厦?看看现在遍地都是鞋厂的局面,如果靠你妈和你舅舅,要么是倒闭破产,要么是为了一点微薄的利润给人家贴牌代工,他们哪能如今一边食着广厦公司的红利,享受着减持公司溢价股票的差价,还领着高管的高薪,一边又开着自己名下的公司,和咱们广厦公司做着关联交易,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赚钱?啊,日子滋润得很哪!也因此如此,他们就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不能看清形势,不愿意做任何改变。现在想想,我吃亏就在于当初不相信家族以外的人,后悔没有建立自己的核心队伍,虽说是董事长,很多想法不能顺利推行,在公司内部感到处处掣肘、孤掌难鸣啊。”
      “爹地,以后我会全力支持你。”
      “所以,你要有自己的队伍,才能站得住,行得动。”林敬宗话锋一转说,“我看那个赵小茅是个人物,有判断力,有执行力。”
      “赵小茅确实有能力,人际关系也好。只是我觉得像她自己说的有点儿靠运气,她的那套销售靠真诚的说法我不同意。人人都靠真诚销售,我们的生意还做得下去?个个都靠好运气,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都像她那样,我们的销售策略,我们的话术设计不是都白白制定,也别执行了?”
      “她的意思你还是没有从深层次搞明白。我问你,她既然两年内能从一个生手脱颖而出,多次业绩突出,能做到第一名,是不是有一定的道理?”
      “还有就是,虽说她人缘不错,但是她对我是不远不近,可能是顾忌我的家庭背景和学历?”
      “有本事的人,都是不轻易就被人驾驭的。那些溜须拍马的人倒是不堪大用。”
      “我已经想好了,准备提拔她做我的助理。能笼络住她,就能治住一大批人。”
      “行。一边用,一边观察。”林敬宗站起来说道,“走吧,咱们边吃边谈。今天为了庆祝你迈出职场第一步,家里准备了个小型家宴,有从西沙回来的渔船刚上的活的鹦嘴黄衣鱼,还有你哥去深海海钓带回来的黄鳍金枪鱼,在船上就放过血的,可以做刺身。”
      “我哥玩海钓回来了?”
      “英伦这孩子,他要是能把玩儿的心思放一半在公司上……”林敬宗摇着头挥挥手说,“唉,不说他了。好了,今晚全家聚齐,开一瓶年份XO,简单庆祝庆祝。”
      “不,我要喝白酒。”刘美龄歪头撒娇说。
      “行,喝白酒,那就喝最好的白酒。以后还会有更高级更隆重的庆祝,就看你的表现了。”林敬宗拉着刘美龄边走边说,“喜欢金枪鱼刺身吗?”
      刘美龄一蹦,搂着林敬宗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英伦呀,今天庆祝你妹妹升职,挑一瓶年份XO,再拿一瓶最好的白酒。”林敬宗对站在餐桌旁指挥摆盘的林英伦说。
      “好的,老豆。饭菜马上就好。”林英伦又对刘美龄说,“来,美龄,今天为你庆祝,你来选酒。”
      兄妹俩站在酒柜前一番挑挑拣拣。
      “哥,这次海钓又去了哪里?”刘美龄问。
      “老地方,深海一号钻井平台。昨天的鱼情太好了,收获不少。”林英伦拿出一瓶洋酒,“要不,下次你也跟我一起去试试手气?”
      “我才不去呢,就咱家那破船,晚上睡觉不舒服。”
      “你真是不会玩。”林英伦看见刘美龄拿了一瓶白酒,“留洋了几年,还是要喝中国酒。”
      “劲儿大。”
      “要不这么吧,过几天我组织个海上PARTY,咱也弄个家庭版的海天盛筵,你来,如何?”林英伦又压低声音加上一句,“有帅哥,肌肉男。”
      “你是说,还有女模特吧?”刘美龄瞟了一眼坐在餐桌旁的林敬宗,低声调侃了一句。
      “好像是哪位伟人说过,不会娱乐就不会工作!”林英伦看着微微摇头的林敬宗,故意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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