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盐兔

25、第二幕：破裂的七巧板（2）

　　日子就这么展开了。

　　早上的时候，曲乐会穿着最舒适的衣服和鞋子跑到PSD大楼去上班，扬着淡淡的笑容走进MD的大门。

　　一切看似平凡无奇。

　　只是，曲乐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人，没有欢笑。

　　是生性如此，还是环境造就？他不得而知。

　　不过，今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观察。

　　上班至今，已近一个月了，阿部里的治安似乎出人意料的好，曲乐明里暗里的观察，却发现在这一个月里，MD从未办过一起案子。

　　外面接线员的电话倒是常常会响，但似乎都和他们部门没有关系，因为曲乐从未见过他们部门老大召唤过他们开过任何会议，也不曾见到有人离开座位很长时间。

　　顶多有人离开个一二十分钟。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办好一个案子，还不带任何物品回来的吧？曲乐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曲乐得出了阿部里治安不错的结论，这个结论让他很欣慰，他甚至轻轻哼起了小调，一边勤快地擦拭着自己的办公桌，整理着有些散乱的桌面。

　　只是，让曲乐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结论，连同他对阿部里最初的期待，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个很寻常的傍晚，曲乐带上自己的鸭舌帽，走出MD。

　　在这种没有案件的日子里，MD的人下班都很准时，通常情况下，除了轮值人员，大多数人都会在下午四点左右离开办公室。

　　曲乐也一样。

　　只是这一天，他整理文件资料整理的稍微晚了些，等他整理完时，已经超过四点半了，办公室里早就没有人了，连轮值人员也去了专属的食堂去解决晚饭了。

　　他哼着歌，推开MD的玻璃门，径直向门口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PSD的大堂，摆放着数张桌子，那里是PSD大楼接线员的位置。

　　在即将走出PSD大门的时候，很巧的，摆在最里侧的桌子上电话响了，而整个大堂，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人在。

　　除了即将走出去的曲乐。

　　电话依旧在铃铃作响，曲乐犹豫了一会儿，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脚步，走了回去。

　　他伸出手，就在他即将碰触到电话的那一刻，铃声戛然而止。

　　他愣了愣，正要收回手，电话却自动运作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PSD自动接线员002号，您接下来将要诉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以便处理……』

　　自动语音？

　　曲乐一愣，然后弯了弯唇：自动接线挺不错的啊，这样就不怕有漏接电话了……

　　他笑了笑，转身。

　　『请帮帮我！我女儿失踪了！』

　　电话那头传来仓促的求救声，夹杂着几声明显的啜泣，让曲乐止住了脚步。

　　他自认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也做不到没心没肺，他再度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脚，回神就要去接电话。

　　这时，一名化着浓妆的女子，踩着高跟蹬蹬地跑过他的身边，看了他一眼，将就要被他够到的电话移开了老远，这才拿起了听筒。

　　“您好，这里是PSD……好的，我们会将您所陈述的事情转至三科，请耐心等待处理结果……”

　　他皱了皱眉，眼见她挂上电话，正要开口，却被对方率先张口叱问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他张了张口，只是还不待他回答，对方便噼里啪啦接了下去：“你不知道规矩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碰触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未经许可就擅自接听别人的电话？你叫什么？我定要向你所在的部门汇报这件事！”

　　他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紧。

　　这叫什么？先声夺人？

　　真以为他是新人就可以任人欺负了？

　　他轻哼一声，也不作声，索性等她把话放完。

　　等了片刻，他看对方终于不再说话，才慢慢悠悠地抬手看了看时间，边悠悠然然地开口：“怎么，说完了？”

　　他挑眉，见她愣了愣，似乎压根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也懒得搭理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首先，规矩是什么可没人跟我说，我自然不知道。其次，我可没有擅自接听‘你的’电话，不说我压根没碰到电话，就算我碰到了，接了，那也不是‘你’的电话，而是阿部里求助人的电话。最后，我倒是要反问你一句，在四点四十五分，这个理所应该属于工作的时间，你为何不在工作岗位上，求助人打来的电话你没有及时接听不说，别人想要帮忙接听还要受你指责？”他讥诮一笑，“不可理喻。”

　　“你！”对方急红了脸，一副气急的模样。

　　曲乐耸了耸肩，本来他对于女性一向是比较客气的，不过那也是看对象的，对于这种明摆着找茬的，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去应付。

　　不再搭理她，拖着下班后换上的拖鞋，曲乐『塔拉塔拉』地走出了大门。

　　与同幢大楼里的新同事起冲突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在曲乐的脑子里停留太久，出了大门他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真正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象的，是那个同事处理求救案件时的方式与话语。

　　那样冷漠的社交辞令就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可见这样的话语她们几乎每天都会说。

　　他皱了皱眉头。

　　那么冷漠……

　　希望相关部门处理起来会很利落吧……他这么期望着。

　　只是，现实第一次让他失望了。

　　依旧是寻常的工作日，上洗手间。

　　推开玻璃门，再一次经过接线员的座位，只是那日见到的接线员依旧不在自己的座位上，桌面上散乱的摆着几份文件，他也没懒得去看注意上面写的是什么。

　　知道了这人的性格，想避开她，以免起冲突是很自然的事。

　　经过，开门，关门。

　　然后再次经过。

　　那人依旧不在，只是有一张纸半露半遮地跌落在桌子的下方。

　　只露出一个标题。

　　标题是放大的文字——20140814037求助文件，下面的也没有多少字，只说是一起失踪案。

　　他迟疑了一秒，走过去，弯腰将它捡了来。

　　八月十四号那天的。

　　而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八了。

　　时隔这么久，为何这份求助文件还在接线员这里？

　　他将文件摆在最近的那张桌子上，开始回想。

　　本月十四号，也就是起冲突的前一天了。

　　加上十五号那天听到的那个求助电话……也就是说，其实失踪的人早已不是一个两个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色微沉。他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不止这一份求助文件，也许还有更多的求助文件被积压在这里？甚至，相关部门也许压根还不知道这件求救案？

　　“您好，请问002号接线员在吗？”

　　他左右看了看，走向附近的女接线员，礼貌的道：“之前有打电话过来说有文件让我取。”

　　女接线员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确定是002号吗？002今天下午不在。”

　　“哎？这样吗？那也许是我记错了？我是上午接到的电话，只是之前手头有点事，所以……”

　　“哦，那有可能是她打的，你是哪个部门的？知道是什么文件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啊……这个，电话里也没说是什么，只说有一份文件……”

　　“那我帮不了你，也许你可以自己在她桌上找找，要是是急件，她应该会放在桌上的。”

　　“这样啊……那我找找吧，谢谢你。”

　　“不客气，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谢谢！”

　　曲乐故作认真地在接线员002的桌子上看了看，过了片刻无奈地摊了摊手：“大概是我真的听错了吧，我只看到有几份求助文件，没找到与我们部门相关的文件。”

　　女接线员转头过来看：“求助文件？是什么求助文件？”

　　“……我看看……哦，是报失踪的……”

　　“又是报失踪的啊……”

　　“嗯？怎么了？”

　　“不，只是最近这样的求助文件比较多，我这个礼拜都接到两通报失踪的电话了。”

　　“好频繁。”

　　“是啊……”女接线员边说边走过来，接过曲乐拿在手中的那张纸，刚看了一眼，就诧异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是14号的……”

　　刚嘀咕完，她似乎意识到旁边还有其它部门的人在，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啊，没什么。”

　　他露出没听明白的神色，又看了看时间：“都这个时间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么久，我先回去了。文件这事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再确认下，总之谢谢你！”

　　“不，没关系。”

　　礼貌的道别后，他匆匆离开。

　　无论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回到办公室，里面的人依旧埋头对着桌面，对于他的离开与归来根本没有给予丝毫的关注。

　　——仿佛，别人的事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曲乐推了推眼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也许，冷漠的不只是一个两个人而已。

　　他这么想着。

　　***

　　回到暂住地，他先去洗了个澡，炎热的天气让人疯狂的流汗，哪怕什么也没做，汗水也会很快将衣服浸透，让人难以忍耐。

　　用冷水舒服的冲洗了一遍，他围着浴巾走出浴_室，然后开始组装起那台电脑。

　　电脑最终还是被他搬了回来——尽管那老板的表情真的很奇怪，但又不是卖赃物的那种奇怪。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老板的表情究竟代表了什么，索性也不去想它，反正东西已经被他搬回来了。

　　要组装的也就是主机箱而已，以前他就组装过相同的型号，现在再装一遍也算是得心应手。

　　他很快就摆-弄-好了主机箱，开机，运行。

　　一切正常。

　　连上网线，他开始上网。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