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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中国第九批赴非维和部队和医疗分队近日结束维和任务,乘包机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就在陆军某军团领导为归国战士举行欢迎仪式的同时,几名特殊的乘客从一处隐蔽通道秘密离开,由医疗专车护送,直奔全国最顶级的部队医院。

      被送进来的是一名特殊的病人,从初步检查结果来看,病人由于头部受到重创,有淤血残块压迫脑室因而导致长期昏迷,经多方专家会诊后一致认为,身体基本机能虽然可以通过药物和其他辅助治疗得以恢复,但如果想让病人醒来,再次进行开颅手术是唯一的方法。

      而在将这个结果通知同行来的家属后,家属间的意见却产生了明显分歧,其中年长的那位认为,如果手术是能让病人醒来的唯一机会,即便存在风险也值得一试,而年纪较轻的那个人却无论如何都坚持拒绝。

      在双方僵持良久后,年纪略长的那人慢慢走到另一个始终低首垂目神情恍惚的人面前劝说道:“我知道你怕什么,我也一样,但对安华自己来说,与其这样无知无觉的痛苦躺一辈子,我相信他一定愿意试一试,我是他大哥,要替他做这个决定……”

      手术进行了整整八小时,当护士推着病人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刹,主刀医生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接到上级命令要特殊照顾的一个病患。看了看近乎扑到病床前的那位眼睛通红的家属,医生忙摘下口罩走到另一位相对镇定的家属面前说:“手术很顺利,脑中淤血已经清除,再过几天观察期没什么风险就算稳定下来了,但能不能醒来多久才能醒来,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

      过了两周,在拆掉安华头上的纱布后,陈以筱才敢把父母带到医院来。

      那天,当陈家父母颤抖的走进病房,当那个总是笑容满面像个孩子似的母亲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时,她被搀扶着才能来到床边,而后泣不成声的拉着安华的手一直喃喃说:“安华,妈妈来了,妈妈来了……你在外面吃苦了吧……妈以后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一向镇定克制的老陈也不禁老泪纵横,他蹒跚走到病床前,低头看着一年多未见如今已判若两人的小儿子,抽泣着伸出手捏捏安华消瘦的臂膀,哽咽地只能说出一句话:“能回来就好……”

      看着悲喜交加的父母,陈以筱不免低头擦拭下潮湿的眼眶,两周前强作镇定的签下那张知情同意书时,他怎样也克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即便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但仍旧怕这会成为一辈子最无法挽回的决定。这期间只有陈雪知道真相,陈以筱并没有把安华幸运生还并回国就医的事情告诉父母,因为一旦安华手术不顺利,必将给二老再一次沉重的打击,作为长子陈以筱只能独自承受这份煎熬,直到安华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他才敢把这个震惊的消息告知两位老人。

      而当他抬起头时,就见到易骁一动不动的站在房间角落,眼神自始至终也没从安华身上移开过。二十天来,从找到安华的那一刻起,易骁就再也没让这个弟弟离开过他的视线,除了手术以及陪同安华做检查,易骁没踏出过这个房间半步,像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安华醒来的瞬间。昨天他告诉易骁父母今天有可能会来这里后,这个人才终于剃掉胡须剪短了头发,但即便如此,仍遮盖不住凹陷的眼眶和长期熬夜带来的黑眼圈。

      实际上在安华手术后的第二周,他就曾试探问过易骁,这样不回家是不是没关系,也是直到那时他才从易骁口中了解到秦李两家是契约婚姻的事实。

      那时易骁疼惜的抚上安华头顶还未拆下的纱布,淡淡说:“本来还有几个月,但我最近已经和李家提出来了,马上就可以解除婚约。”

      陈以筱又看了看正守在床边的父母,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要如何向父母介绍易骁,才能让二老比较容易的接受。

      终于,老陈在擦干眼泪后抬起头来,而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房间角落处的那个人,老陈不禁眯起了眼睛,这个人看着很是眼熟,但一时又记不真切,迟疑了下,老陈问:“以筱,这位是?”

      尽管知道早晚都要面对,但陈以筱仍担心父母此时敏感脆弱的神经不能轻易接受,于是只模糊介绍说:“这是……安华的朋友,易骁。”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老陈的眼睛就睁大了,因为他彻彻底底记起了这个名字,即使带了这么多届学生,易骁仍让人印象深刻到难以忘掉,虽然此时这个人已经褪去了学生时傲气跋扈的劲头,但和他有关的那些出格的事儿,竟一下子都被老陈想了起来。

      “易骁,你怎么会在这里?”老陈诧异问到。

      “他是安华朋友,这次和我一起去的那边,而且如果没有易骁,我们也不可能找到安华。”陈以筱试图向好的方面引导。

      易骁也不多作解释,只是站在那里淡然说了句:“陈校长。”

      老陈的眉头不由得慢慢皱了起来,看了看身后吞吞吐吐的大儿子,半晌后才沉声应了一个字,“嗯。”

      过了很久,待父母情绪稍稳定后,陈以筱才把医生请进来说明安华目前的情况。

      “病人手术很成功,通过这几周的观察也确定暂时稳定下来没什么风险,但由于他昏迷时间较长,脑部可能造成一定损伤,所以什么时间能醒来,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看后期疗养恢复的情况。”

      陈母听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没事,人在就好,就算他躺一辈子我们也养着他。”

      “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医院能做的暂时就这些了,如果希望继续留院观察也没问题,但是根据以往的病例,还是带着病人回到以前熟悉居住的环境比较好,这样能有助于病人早点醒来。”又补充了句“你们家属再考虑一下”后,医生便离开了房间。

      陈母用手帕擦拭下眼泪后,忙点头赞同说:“咱们带安华回家,我和你爸可以照顾他。”

      听到这句,易骁骤然抬起头,惊慌错乱的情绪瞬时从他眼中闪过,陈以筱不为人察的用眼神回应下易骁后,忙走上前扶着母亲的肩膀劝说:“妈,安华在这里能有医生的照顾,其实比在家里要好很多。”

      “可是医生不是说了么,说让安华回到家里疗养比较好。”陈母抽泣说。

      “医生说回到熟悉的环境,安华已经几年不住家里了,其实还是在这边有医生护士帮忙照顾方便些。”

      “妈知道,但是这边离咱家太远,妈照顾安华不方便,”陈母没什么主意,忙转向老伴问:“老陈,你说呢?”

      陈校长犹豫片刻后,终究下了结论:“还是回家吧,医院照顾的再好,安华住的也不会比家里舒心。”

      “对对,”陈母忙点头,“安华从小就不喜欢住院,我们还是带他回家吧。”

      见易骁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脚步,陈以筱忙微摇头制止,然后俯下身继续劝阻说:“妈,你和我爸身体都不是太好,这样照顾起来太辛苦,要不然这样,你什么时候想来看安华我就带你过来,每天来都可以……”

      “以筱!”突然一声,老陈喝住了一直极力劝阻且行为大为反常的儿子,说了句“跟我出来下”后,就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在跟随父亲出去之前,陈以筱眼神和易骁短暂接触并口型无声说了句“先别急”,而后才带着些许担忧走出病房。

      过了很久陈家父子才回来,而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只见老陈走到安华床脚处,对房间里的所有人宣布:“我们明天就接安华回家。”

      只有陈母对这个决定很欣慰,忙含着泪点头应道:“好好,我就说这样比较好,安华在咱们身边我也踏实。”

      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角落里的那个人,在见到陈以筱微皱眉对他无奈摇头后,易骁再也控制不住的转向陈父:“陈……陈校长……”

      可老陈却没听见一样,没再去看易骁一眼,只低头对老伴轻声说:“你在这里看着安华吧,我和以筱待会先回去收拾收拾房间,晚上我再过来换你,今天怕是来不及,明天咱们再出院。”

      易骁雷击一样定在那里听着这些话,满眼眷恋的看着沉睡中的人,他想组织起足够说服人的言语劝说陈父改变决定,可那个人只是心疼的拍了拍安华的手背后,就毅然决然向门口走去。

      “陈校长……”

      老陈即便听到了这句颤颤的呼声也没有回头,作为从教多年的老教育工作者,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的同性取向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办法相信易骁的为人,十多年前这个混小子的轻佻自傲就写在脸上,老陈无法通过这个人的过往去相信他能真心对待自己的儿子。

      而就在他走到门口,手已经拉开门的那一霎,就听到身后陈以筱慌忙说:“易骁,你快起来!”

      老陈缓慢转过身,而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竟惊愕到退后半步,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曾傲到骨子里的人有一天会跪在他面前。

      “你……”老陈慌乱的瞪着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易骁面色灰暗把头低到最低处,隐忍着痛楚说:“陈校长,你把安华留给我吧,他能不能醒来我都照顾他一辈子,”易骁用这辈子都没试过的卑微语气恳求道:“求您了……”

      “胡闹!你快起来!”老陈错愕到不知说些什么。

      陈以筱本还要硬扶着易骁起身,可当他见到由易骁下颚坠落在地的泪痕后,他终于缓缓松开手,抬起头对自己的父亲哽咽说:“爸,你可怜可怜安华,他最希望和谁待在一起我比你清楚,你就当成全自己儿子吧。”

      敏感的陈母已经洞察了一切,她擦干眼泪从安华身边站起来,将那支带着戒指的手小心放了回去,转身对老伴说:“老陈啊,安华现在能活着回来我们还图什么呢,我是他妈我了解他,你就听以筱的吧……”说着说着,这位老母亲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只要安华高兴,我怎么样都行。”

      房间里的五个人都静止在原地,时间对易骁来说被拉伸的出奇漫长,几分钟后,他听到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而后知觉才随着陈以筱的那句话慢慢归位。

      陈以筱蹲下身侧在他身旁说:“起来吧,我爸他同意了。”
      ……

      在医院又住了两周,易骁在征得陈家父母的勉强同意后,就把安华接回了他们以前租住的那个小房子里。在此之前,他已经让陈深以一个不可拒绝的价格从房主那里买下并迅速腾出房子,因此陈深这两周的主要工作,就是按照之前的装修把房子内部一样样的复原,包括窗帘的花纹颜色,客厅电视柜上的每一个小摆件,都按照易骁的意思还原成了两人租住时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卧室,由于配备了整套的医疗辅助设备,让本就不大的房间略显拥挤,不得不让原本放着床头柜的位置改放为检测心跳的仪器,但即便如此,易骁还是在不宽裕的房间角落新添了一盏落地台灯。

      起初刚搬进来的一段时间,易骁仍像是在医院一样日日守在陈安华旁边,就像这个睡着的人能听到他说话一样,白天和安华说说话聊聊天,讲讲这两年他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晚间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着安华的手共枕而眠。

      而这样又过了几周后,随着秦轩和周瑾玉反复相继来劝,易骁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重新回到秦氏上班。

      虽然智能共享空间三期项目需要尽快落地,但秦轩其实并不急于让易骁来跟进落实,因为这个日益消瘦的外甥让他看着心疼不已,他不忍心让已经为秦氏付出太多的易骁更加操劳。

      最后还是周瑾玉的一番话点醒了他,周瑾玉那天特地赶来秦氏,就是要跟他说一句话,“如果陈安华一天不醒易骁就一天不从那个屋子出来,那易骁这辈子就废了。”

      周瑾玉最后颇为不忍的劝说:“小舅,我知道你心疼易骁,我也是,但现在能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通过工作振作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天回秦氏上班的那个早上,易骁再一次事无巨细的叮嘱了这个几天前就被请来熟悉环境的保姆。

      “白天记得要给他放些歌曲,别让他觉得一个在屋子里不安全,他喜欢的歌我都存好了你直接点开放给他听就行,上午十点左右记得开一会儿客厅的窗户透气,不要直接打开卧室窗免得冷风直吹容易感冒,下午如果天黑的比较早,你就把卧室的台灯点开别让屋子太黑,我七点之前一定回来,有任何事情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最后他交代保姆说:“每天五点多的时候,记得按照我教你的煲上一锅排骨汤,配料我已经调好了放在冰箱里……”

      易骁依依不舍的来到床头,亲吻安华刚长出的短发与他道别,“他喜欢喝汤,也许哪天闻到香味饿了,他就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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