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香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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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没什么餐馆，戚寒没问司明枫的意见，径直带人去了常去的一家馄饨店。
白发的老婆婆坐在门前，拿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瞧着十分悠闲。
她顺着路灯拉长的影子望见戚寒和司明枫，隔着老远扬起扇子打招呼，“寒崽，吃馄饨吗？”
“丽婆婆。”戚寒走近，弯下腰任由李丽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来两碗馄饨吧。”
“好好，”李丽笑眯眯地站起身，“你带朋友进店里坐坐，馄饨马上就好。”
不到二十平的店面，靠墙摆着一排椅子，桌子是悬空在墙面上的，摆件、设施老旧，但看上去很干净，是用心打扫过的。
这个点店里没其他客人，戚寒领着司明枫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丽进了隔着一道半开窗的里间，从冰柜里拿出包好的馄饨，下进沸腾的水中。
水汽蒸腾模糊了她麻利的动作，不消一会儿，两碗点缀着紫菜虾皮的馄饨就被摆在了铁皮窗台。
戚寒起身过去端起，放到两人桌前，“尝尝。”
司明枫瞧着碗里圆圆胖胖的馄饨，拿起勺子舀了个轻轻咬开。
饶是有预计，舌尖还是被烫了下，有些发麻，但馄饨的鲜甜可口让他忽略这一点疼痛。
戚寒侧头看向他，问道：“怎么样？吃的惯吗？”
司明枫咽下口中的馄饨，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婆婆再给你们下，管够。”李丽听见司明枫的话，笑着走出来，坐到两人旁边。
“谢谢婆婆。”感受到李丽的善意，司明枫拘谨地放下勺子，呆呆地颔首。
戚寒没忍住揉了把他的头，“快吃吧，等下凉了。”
“嗯，好。”
“哎呦，太乖了，”李丽看着司明枫听话的重新拿起勺子，笑道，“寒崽，这孩子瞅着面生，不是咱这块的吧？”
“我学生。”
“哦，就你教的那什么浮……浮潜是吧？”
“嗯呢。”
……
一碗馄饨下肚，身上冒出热汗，戚寒和司明枫告别李丽走出店门。
李丽站在门口目送，瞧着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一寸寸缩短，直至消失。
风吹干汗水，带来丝丝凉意。
戚寒问道：“你打算怎么回去，自己有开车来吗？”
司明枫摇摇头，“酒店会派车来接我。”
“行，那我送你去公路上。”
“好。”
脚下的水泥路面有些坑坑洼洼，一些比较大的坑填上了石子，小的就放任没管。
本就不宽的路，两边停靠的挤挤挨挨的杂牌车又占据了大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司明枫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地方，破旧、拥挤、气味杂乱。
但……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银白的鱼尾耳钉反射着幽幽的暖光。
但这样一个以前的他不会踏足的地方，不仅有充满温情的馄饨，还有……人。
他握住口袋里的药水瓶，手指轻轻摩挲，嘴角上扬。
从前得知玫瑰开在腐土之上，他难以理解，而今他终于懂了些这句话的含义。
等车的时候，戚寒靠在路边的围栏，点燃了一只烟。
司明枫好奇的目光射过来，直直望着，也不说话。
戚寒抬眸回望，无奈问道：“怎么，你也想抽？”
司明枫意识到自己眼神的冒犯，赶忙转移视线，嗫嚅道：“这烟，好闻。”
好像就是戚寒身上的味道，只是更浓一些，没有一般烟草的臭味。
戚寒夹着烟屁股垂眸瞧了眼，眼底有些纳闷，就是普通的烟而已，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好闻？
他掏出烟盒，抽了根新的出来，塞进司明枫唇间，“给你。”
打火机咔呲咔呲响了几下，懒洋洋冒出几点火星，飘渺的烟升腾而起，在路灯下宛若轻纱般梦幻。
司明枫学着戚寒的样子吸了一大口，下一秒……
“咳咳咳……”直冲天灵盖的辣意让他呛咳出声。
戚寒望着他涨红的脸，愣了下，旋即笑道：“你不会是第一次抽烟吧？”
司明枫手指夹着烟取下，漂亮的眼睛里浸出一层水雾，整个人都生动了，他张开双唇，吐出一口气，“好辣。”
戚寒用手挡住上扬的嘴角，“抽不惯就丢了吧。”
“不，我再试试。”司明枫拒绝了戚寒的提议，夹着烟再次慢慢吸了一口。
这次虽然还是有些呛，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更重要的是，他从中尝到了那清透的薄荷味道，仿佛……仿佛是紧贴着肌肤，才能嗅闻到的，浓郁的香味。
双唇之中弥散的烟雾遮住了他迷醉的神情，没叫戚寒察觉到不对。
戚寒踩熄烟头，眯眼望着他脸上的青紫伤痕，说：“你受伤了，要不要休息两天，浮潜课缓几天再上？”
“不用！”司明枫回应得极快，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他解释道：“我没事，可以继续上课的，不用休息。”
“行吧，你是上帝，听你的。”戚寒笑着打了个诨。
一辆黑色奔驰E闪着车灯停到路边，穿着黑西装的干练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弯腰朝司明枫行了个礼，然后打开后座的门，“司先生，请上车。”
“嗯。”
司明枫取下口中含着的烟尾，没舍得丢，临上车时，他转头看向仍站在路旁的戚寒，“戚寒哥，明天见。”
戚寒懒散地朝他挥挥手，“明天见。”
*
天蓝海清，一群海鸥盘旋在海面上，时而翱翔，时而迫降。
海面下，碧绿的海草随着海波摇曳，弯出一道道波浪样的纹路，几头纺锤型的灰黑儒艮贴着海草，慢悠悠地游动。
它们的鱼尾呈三角形，后缘中央有一个缺刻，整体形态和传说中的美人鱼很相似，据说它们就是海中美人鱼的原型。
脚蹼划开海面，戚寒示意身旁的司明枫往下看，“海中美人鱼，怎么样，好看吗？”
司明枫的浮潜基础其实已经学得差不多，现阶段更多的是需要实践练习，戚寒为了让枯燥的练习显得不那么无聊，特地选了这处儒艮出没的海岸。
听见戚寒的话，司明枫的目光转向身侧，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显明媚的笑容，“好看。”
戚寒回了个笑，“想不想过去和它们玩会儿？”
“嗯？”
“儒艮性情温和，慢点游过去，可以和它们近距离接触。”戚寒科普完，一头扎进海里，滑动脚蹼游到几头儒艮中间，他转过身朝浮在海面的司明枫招手，示意他潜下来。
司明枫不太熟练地下潜，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向戚寒投去求助的眼神。
戚寒笑着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划过去牵住他，引领他来到儒艮群旁边。
儒艮们低头吃着草，没有对他们的到来做出反应，戚寒抓着司明枫的手轻轻放到儒艮身上。
手感光滑，带着细密短毛，对司明枫来说很奇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
顾及司明枫憋不了太长时间气，戚寒只带他近距离观看了一会儿，就返回海面上。
有几只儒艮也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浮上海面换气。
“好神奇的生物。”司明枫钻出海面，望着不远处露出鼻子的儒艮，眼中流露出些许好奇，平日里隐藏在庄重之下的少年气也泄出几分。
“大海容纳着无穷的奥秘，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它的原因之一。”戚寒举起被司明枫紧握的手，促狭道：“你还想抓多久？又害怕了？”
司明枫的脸霎时间红了起来，他松开五指，“没……我没……”
“哈哈哈，逗你的，”戚寒大笑着拍了拍红透的他，“跟我来，带你去捡点好东西。”
两人往浅水区游了一段，海面下的礁石、珊瑚明显多起来。
戚寒指着下方沙地裂开的口子对司明枫说：“看到没，那是个大扇贝，你下去把它捡上来。”
“好。”司明枫听话地潜下去，两手抓着藏在沙子里的扇贝将它扯出来。
戚寒也跟着下潜，一手拿着一个脸盘大的扇贝上浮。
“戚寒哥，捡这个做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戚寒卖了个关子。
他把自己手里的扇贝一齐交给司明枫，“你先拿着，我再去捡两个。”
司明枫双手抱着扇贝，看着戚寒游鱼一样钻进水里，轻松地下落到海底。
藏在沙地里的扇贝无一能逃脱戚寒的眼睛，望着对扇贝挑挑拣拣的身影，司明枫再一次感慨，自己能遇到戚寒哥，真是太幸运了。
他也庆幸自己当时头脑一热做下了学习浮潜的决定。
短短几天时间，大海的蓝就冲淡了之前十多年的古板晦暗，那些严苛与条框都被抛之脑后。
可是……
司明枫嘴角的笑意因为思绪转变为苦涩。
一个月后，他又要回到那样无趣的世界，在沾染过自由的风后，那个世界该多么难熬啊！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含着水汽的清透声音出现在耳畔，司明枫收回涣散的思绪，“没，没什么。”
戚寒瞥了眼情绪低落的他，知道他在说谎，不过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轻飘飘地点点头，便略过了。
沙滩上开过来一辆黑色越野，朝着两人滴了两声喇叭。
“走吧，上岸。”戚寒招呼了一声，示意司明枫跟上。
“吴哥，你来了。”戚寒朝车上下来的人挥手。
“小寒！小司！”吴耀大声回应。
戚寒和司明枫拎着扇贝走到车边，吴耀已经打开后备箱，正往外搬东西。
沙滩椅、折叠桌、烧烤架、烧烤料、啤酒……
“吴哥，这是？”司明枫好奇望着他搬出来的东西，怎么一副要在这里住下的样子？
吴耀拍拍手上的灰，笑道：“来了海城怎么能不来一顿海边自助烧烤！你吴哥我可是号称‘海城第一烧烤小王子’，今天哥就给你露一手！”
司明枫似懂非懂地点头，乖巧地抿唇说：“谢谢吴哥。”
“跟你哥我客气什么！”吴耀锤了锤自己的前胸，“你今天只管敞开肚皮吃。”
戚寒放下手里的扇贝，抽了抽嘴角，“吴哥，火都没升起来呢，你让人吃啥？”
吴耀斜着眼瞟了一眼拆台的戚寒，“这不是等你给我生火嘛！”
“哈，行行行。”
司明枫被吴耀按着坐下，他乖乖坐在沙滩椅上，看着吴耀和戚寒两人燃起炭火，架上烧烤架。
鲜活的大龙虾、鱿鱼、琵琶虾，各种穿好的蔬菜和肉串，还有清理干净的大扇贝等等，丰富的食材一样一样被放上去。
吴耀从后备箱翻出件围裙穿上，站在烤架前的架势还真有几分大厨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香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