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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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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忆谙…………我恨你。”
阿鸢死了,死在了岁忆谙面前,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岁忆谙有一瞬心慌,阿鸢是不是知晓了些什么,所以才恨她。
怀中的阿鸢被李蕨抱走,李蕨将阿鸢放在坑中,然后拿着放在一旁的铁锹开始填坑。
岁忆谙一身红衣,细雨连绵,散落在她那乌黑的发丝上,犹如白霜,看着凄凉万分。
她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只觉得指尖发颤,双腿发麻。
“恨我……”
“她说她恨我………”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写的那两个字————阴婚。
若是没有阴婚二字,徐宸或许就不会死,阿纸就不会被要挟殉葬,阿鸢也不会寻死。
雨越下越大,狂风肆意,冰冷的雨水打击在岁忆谙身上,击得她步伐踉跄,只是还未走几步,胸口一阵疼痛。
噗!
一口血喷涌而出,下一瞬,岁忆谙整个身子摇晃,向后倒去。
靳江浛呼吸一窒,瞳孔骤缩,在岁忆谙即将倒地的那一刻,他一把将昏倒的人抱在怀里,大喊着她的名字。
柳微晴心惊,连忙将华屿山拉过来。
华屿山搭上岁忆谙的手腕,不过几秒,他语气轻松道:“没事儿,只是中毒了。”
客栈内,门窗被风吹哐哐作响,掌柜好不容易将门窗关严实,正想回房换身衣服,没想到下一秒,一道更大的声音响起。
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靳江浛抱着昏迷不醒的岁忆谙走了进来,径直朝楼上走去。
掌柜看着被踹烂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崩溃,一锭金子就朝他怀里飞来。
柳微晴:“赔你的门。”
掌柜一听,换上笑脸,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屋檐上,雨声响彻在空中。
岁忆谙是被饿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靳江浛。
靳江浛手里正拿着扇子给她扇风,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谙,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岁忆谙面容憔悴,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饿了。”
“好,我去准备。”
靳江浛离开后,岁忆谙坐起了身子,她有些懵,自己怎么突然晕了?
【零零零,我怎么晕了?】
【宿主大人,桂花糕有毒,您又没吃解药,自然会晕。】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
靳江浛推开门:“我问了华屿山,他说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岁忆谙下了床,来到桌前。
一碗看起来十分鲜美的面汤,汤底是用老母鸡熬的,上面放了鸡肉丝,撒了葱花点缀。
岁忆谙饿急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没仔细尝出是什么味儿时,面就见底了,不过饱了就行。
吃饱喝足,精神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可这样就睡不着了。
夜色渐渐变得浓厚深沉,岁忆谙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她轻轻起身离开房间,来到走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姑娘,您去哪儿?”
回头一瞧,是柳微晴。
岁忆谙说:“我出去转转,你别跟着我。”
柳微晴一脸为难,说:“可是靳江浛会担心的。”
“你别管他。”
而靳江浛正待在华屿山厢房里,华屿山换上了一套淡灰色衣衫,刚刚溅上了阿鸢血的衣服被他扔进铜盆,随手打了个响指,衣服自燃。
柳微晴敲门进来,说:“岁姑娘出去了,她不让我跟着。”
华屿山一听,笑道:“刚醒就出去啊,看来没什么事。”
“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靳江浛身姿利落地离开厢房。
华屿山嚷嚷道:“你们都去了,我怎么办?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这里!”
听见他的哀叨,靳江浛并未理会。
深夜的风冷飕飕的,岁忆谙本想随便走走,可是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一家亮着烛火的丧葬铺。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脚走去。
漆黑的四周,唯有铺子灯火通明,砌在墙上的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钱,折好的金元宝,红白烛,各色寿衣。
铺子里只有一位老爷爷,他衣衫褴褛,皮肤皱巴,佝偻着身子走来。
“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
岁忆谙看得头晕目眩,她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便说:“您就帮我拿些祭奠用的就好。”
老爷爷点点头,转身边装纸钱去了。
“村子最近死了好多人,我看姑娘面生,不是村里人吧,这是要祭奠谁啊?”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岁忆谙抬眸对上那双浑浊的双眼,轻声道:“村西的阿纸和阿鸢。”
老爷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她们啊,可惜了,都是可怜人,难为有人记得她们。”
阿纸和阿鸢的事他听说过,听说村长逼死了她的姐姐,村长愧疚自戕,而阿鸢也死了,不过正是因为阿鸢,他的生意都好起来了,改天拿些好东西烧给她吧。
这般想着,他手里多添了几份纸钱。
“好了姑娘,总共二十文。”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二十文给了他,接过道谢。
雨早停了,岁忆谙一路来到村西后山,裙摆和鞋底都沾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凄凉的坟前,岁忆谙将火盆摆好,拿出纸钱,里面有金箔纸和铜钱纸两样,她点燃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远处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岁忆谙并未察觉。
靳江浛没有走近,只是远远望着。
看着燃烧的纸钱,岁忆谙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盘在手腕上的零零零,下一刻,她捏住黑王蛇的七寸。
零零零下意识开始扭曲起来,嘴里娇滴滴道:【宿主,您干什么?】
岁忆谙将黑王蛇放在手上盘玩,问:“零零零,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零零零自然知道岁忆谙在问什么。
【可能他们的本性就是如此吧。】
“本性…………”
【宿主大人,您不必如此愧疚,毕竟您连名字都没给他们取。】
零零零落寞,它不懂,明明这件事就不是宿主造成的,嫉妒他人的不是她,杀人的也不是她,宿主为何非要把一切拦在自己身上?
可岁忆谙觉得这不一样,当她写下阴婚两个之后,蝴蝶效应就开始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零零零又说:【他们的死,他们的遭遇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岁忆谙:“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倘若她的文中没有出现阴婚两字,那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里,她就能改变一切,他们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了,她也不用心存愧疚。
作为写了多年的小说作者,坐在桌前书写他们的死亡,她不一定会感到悲伤和痛苦。
可亲眼看见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亲眼看见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这两种带来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
人总是能很好共情那些可怜人,起码她现在不再无能为力,而是有能力拯救他们了。
岁忆谙不知晓这句话正好落进了靳江浛的耳朵里,他心头一紧,接着听下去。
零零零扭了扭身子,不假思索道:【完成任务就好了呀。】
“任务是走完剧情,那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她问:“零零零,有没有速通任务的窍门给我?”
零零零用尾尖尴尬地抠了抠脑袋,心想,当然有啊,不过这窍门在大反派身上。
它道:【没有。】
零零零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它心慌得很。
跟着主角走完剧情这个任务本就是零零零编出来的,要是让岁忆谙知晓了真实任务,那她岂不得把自己剁了煲汤。
本来想着让两人培养培养出感情,让岁忆谙渐渐忘记回家的念头,谁知道靳江浛这么没用。
现在倒好,剧情走完后,岁忆谙要是回不了家,那她不得崩溃。
靳江浛的身影隐匿在树后,他垂眼,没想到岁忆谙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是岁忆谙能爱上他就好了,那这样岁忆谙就舍不得离开他了吧。
纸钱即将燃尽,火光即将消失。
岁忆谙翻转手腕,零零零顺着手心盘旋,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深深地朝坟墓鞠了三次躬,第三次起身的那一刻,突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火焰熊熊燃起,热气扑来。
火盆里剩余的纸钱灰烬被风刮起,橙金色的火星子纷纷扬扬,犹如自由自在的萤火虫,燃尽的黄色纸钱飘向空中,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
它们随风朝岁忆谙袭来,岁忆谙下意识抬手遮眼,那些纸灰围绕在她周身,脚步不稳被风吹得倒退几步。
眼前一黑,岁忆谙再一次失去意识。
“谙!”
靳江浛闪身来到岁忆谙跟前,将倒在地上的她抱起。
只是一秒,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客栈内,华屿山正在求着柳微晴给自己一滴血时,两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谙又昏迷了,你快看看她。”
“放床上。”
靳江浛将岁忆谙放在床榻上,随后给华屿山让出位置。
岁忆谙的脸色苍白如雪,呼吸渐浅,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一般。
华屿山在察看了岁忆谙最基础的病症后,他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华屿山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包银针。
银针被华屿山输上了灵力,他一根一根地往岁忆谙手臂上的穴位刺下。
平日里,华屿山医人的时候,不管多重的病,多重的伤,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是因为他知道他救得了。
面无表情,多半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