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人生第一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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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砚从来没有想到林山檐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决定，他只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林山檐这下一挑明，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朋友还怎么做？同桌还怎么做？饭搭子还怎么做？
但是林山檐更像是单方面向他宣布了这件事，之后的所有行为和说话都和平时没有区别。更奇怪的是，姜砚也莫名很快地适应了，只当他是胡说。
姜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把下巴藏在围巾里，感慨着姜爷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老脸也是豁出去了。于是他看林山檐的眼神反而变成了长辈看不懂事的小孩那样的眼神。
到了集合时间点的时候，他们一起下山，一路上没有说话。
班上的人都在排队清点人数，谢泽背着江柏昭一路滑铲，在最后一分钟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和姜砚、林山檐会合。
“怎么回事，又扭到脚了？”姜砚看着江柏昭安然地挂在谢泽身上。
江柏昭望着他笑，然后矫健利落地跳下来证明自己完好无损：“走累了。”
谢泽直起身活动肩颈：“吃这么多饭不见重一点。”
江柏昭无所谓道：“我又不是你。”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林山檐则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只会偶尔插上一两句，而且一说就是一鸣惊人，从来没有人认为他是被排除在外的。
姜砚往他那边无意瞥了一眼，只看到他正含着笑意望着自己。
林山檐本来就长得高挑，穿着宽大的黑色棉服，内里搭着灰色的高领毛衣，站在皑皑白雪里，看起来干净又温柔。注意到姜砚转过了头，他微微挑眉。
姜砚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视线，呼气时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想：之前林山檐也是这样看着他吗？
夜黑得很快，他们一班人分了桌，在餐厅里围坐一圈，面前的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菜上得很快，刚走完快四万步的学生们早就饿得吱哇乱叫了。
男生们关系好，跟自家兄弟坐在一起连风度都不管了，东西一烫熟就把筷子伸进去抢肉。有人刚抢到两块放进碗里，就被另一个人从下面偷袭，把肉从碗里夹走了。
“啊啊啊啊啊你抢我肉！！罪该万死！！！”
“好吃好吃，肉真好吃！”
……
份量是有限的，胃口是无限的。餐桌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谢泽好不容易往江柏昭碗里放几块肉，锅里就只剩下几片青菜了。
姜砚向来不喜欢跟别人争抢，他只是坐在那里，好笑般看着这些人闹得鸡飞狗跳，偶尔喝口茶暖暖胃。
林山檐也不跟他们抢，只是趁他们进行着激烈的抢肉大战时，把菜、金针菇、土豆片等放进锅里，烫熟后默默地夹进姜砚的碗里。
姜砚始终会在这样温暖吵闹、却始终与自己无关的氛围里感到惬意，他夹起一片土豆，轻轻地吹了吹以免烫嘴，对林山檐打趣：“这就是林总追人的手段吗？”
林山檐的动作一顿，然后挑起嘴角：“不尽然。”
这一顿饭下来，姜砚几乎没吃到什么，他估摸着林山檐也差不多，都没能夹上什么东西。他站起身，想着或许应该趁还没上火车之前买点面包和蛋糕垫垫肚子。
姜砚下意识地往身边看，却没有看到林山檐的身影。
倒是英语课代表陈晨，神情有些紧张地朝他招了招手。
姜砚走过去，跟着她走到店门外，他贴心地侧身给陈晨挡住吹刮过来的冷风，温声问：“怎么了？”
陈晨喜欢他，姜砚很清楚。
这个女孩在他面前的神态动作都很不一样，脸颊会不自觉地泛红，有需要搬东西的时候都会找姜砚帮忙。姜砚心思细腻，注意到之后减少了和她的不必要的接触，但如果被请求去帮忙的时候也绝不会推辞。
女生飞速地从书包里拿出了好几个面包递到姜砚的面前，双颊红彤彤的：“刚看你没吃到什么东西，刚好我多出来几个面包吃不完，你拿去垫垫肚子吧。”
姜砚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刚想说话，余光便瞥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山檐。
林山檐的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看上去是打包好了的吃的，他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
姜砚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然而林山檐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了声“不好意思”，推开了店门走进去。
林山檐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带着一缕淡淡的薄荷香，让姜砚忍不住抬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不用给我，我不饿，你留着路上吃吧，谢谢你。”姜砚对着陈晨笑了笑，然后绅士地拉开店门，先让她回去。
陈晨的眼睛闪烁了几下，被拒绝了也没有反应太大，倒像是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了声：“好吧，没关系。”
然后顺从地走了回去。
林山檐看着陈晨坐回到座位上，表情坦然，立刻就被好几个女生围住。
看样子没有成功。林山檐无意识地用手指点着桌子，等着身边的人落座。
姜砚终于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林山檐的心才定了定。
姜砚给自己倒了点水，然后把杯子捧在手心里暖手。他的心里其实有只兔子，有些不安分地扒拉着，只要林山檐一开口，兔子应该就会立刻起跳，一跳还就精准发射进了垃圾桶。
姜砚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想对林山檐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撞见了另外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送东西给自己？
故事有点太过像绕口令，当事人只感到淡淡的尴尬。
林山檐也给自己倒了点水，他斟酌着词句：“我好像应该努力一点？情敌似乎有点多？”
哇，对方投来一个骚话大招！姜砚措不及防，还被茶水呛到。
林山檐笑着拍拍他的背：“逗逗你而已。”
姜砚耳尖有点红，避开他的眼神：“别开玩笑。”
林山檐“嗯”了一声，低声道：“我买了点吃的，等会回酒店吃吧。”
姜砚清了清嗓子，本来打算一碗水端平婉拒。林山檐就仿佛读懂了他的想法，并在他开口前说：“买了四个人的，刚好可以一起吃。”
哇，姜砚完败！他不吃，买的食物不就浪费了？江柏昭和谢泽这两个一看就是没吃饱的，难道要他光看着他们三个一起吃？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好吧！
姜砚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
他只好淡定地拍拍林山檐的小臂：“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林山檐也淡定地点了点头，稍微侧了侧头对姜砚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哇，GAME OVER！姜砚彻彻底底地失败！姜砚又被呛了一下，从脖子根红到耳尖。
饭店离酒店不远，大家差不多都吃完了饭，准备步行回酒店。
他们四个走在最后面，人又高，看起来活像□□。
路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又是被外表吸引，又是被气质吓得怂怂的，想看又不敢看。
然而这四个人浑然不觉，姜砚甚至心不在焉的。
江柏昭亲昵地捏着他热热的耳朵，嘲笑道：“怎么了姜爷，吃个饭的时间你已经遇到人生第一春了？”
姜砚饶是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样的问话，他打了一下江柏昭的手，笑骂道：“胡说八道，里面太热了。”
后面这样一句解释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了解他的江柏昭和谢泽立刻“哟哟哟”地开始拷问姜砚。
姜砚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的“人生第一春”就站在他的身侧轻笑。
姜砚更恼了。
回到酒店之后四个人加餐，又是风卷残云爽快地吃了一顿。林山檐打包的食物都非常符合三个人的口味，而且到了酒店还是热的。
他们吃饱之后才开始收拾行李。
姜砚走之前把掀开了所有的被子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物品，他最后一个走，也最细心，然后在林山檐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他没有打开，只是有点疑惑，林山檐应该不会是这么粗心的人。
江柏昭和谢泽早早地就跑下楼去，说要买点当地的特产再走。
他关上门，门外只有林山檐在等着他。
姜砚顺手把这个小盒子放进林山檐的兜里，随意地拿着房卡说：“你落了个小盒子。”
林山檐从兜里拿出那个盒子，然后又放进了姜砚的手心：“见者有份。”
姜砚站住了，他刚想把这个小东西还给林山檐，林山檐就顺手地把那个盒子打开给他看——是一副耳扣，有着浓烈而鲜艳的珊瑚红色和低调的银色，耳扣的圈环位置设计是几只翻滚的小猫，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非常、非常林山檐的审美。
姜砚几乎要皱起眉来。
他扯了扯嘴角，立刻关上了盒子略显粗鲁地塞回了林山檐的怀里：“我看你还是送给你的妹妹吧。”
林山檐被拒绝了这份礼物也不生气：“我没有妹妹，没有姐姐，妈妈也已经外出旅游了。”
姜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山檐轻轻叹了口气：“等这副耳钉生锈了，她也许就回来了。”
姜砚是真的有点无语了，他把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大步地往前走：“不关我事。”
林山檐稳稳地追上他：“姜砚，这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因为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买了下来，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
姜砚站着，当着林山檐的面拉拉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又晃了晃手向林山檐展示自己手上的手套，皮笑肉不笑：“现在我身负巨债了。”
林山檐还想开口辩解，结果被姜砚一把揪住了领子把那副耳钉夺了过来。
姜砚一手拽着他往前走，一手握着那个小盒子：“算了，反正债多不压身，以后你要买什么姜爷都给你买了。快跑，我们要赶不上车了。”
直到他们狂奔着跟上大部队，过了检票口跳上火车，林山檐和他站在塞拉门后，面对面站着。
K市的风景在一帧帧后退，雪色和他乡就这样逐渐地消逝在姜砚的视野里。
为了赶上检票，他跑得有点猛，此刻靠着窗喘着气。
姜砚垂着眼看林山檐从他手心的盒子里拿出那副耳钉，也就这样默许了林山檐帮他换下原来的那一副，换上了他送的。
耳垂被轻轻地碰触，只余留下林山檐指腹的温度。
姜砚联想到林山檐挠学校里那只小猫下巴的样子，此刻林山檐的动作也是这样轻，像是生怕弄痛他。
换好之后，姜砚就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前面的车间。
谢泽“哇”地一声大叫：“姜砚你的耳朵快红得滴血了！”
江柏昭眼睛尖，伸出手去玩弄姜砚熟透的耳朵和耳垂，戏谑道：”完了，姜爷真的有情况了，耳钉都换了。”
林山檐站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低头看着自己刚触碰过姜砚耳垂的手指，最后无声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人生第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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