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河流［娱乐圈］》川上之舟

26、笼中困兽

　　柳越眉头紧蹙，他没开车窗，只是给黄思远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自己不方便开车窗，请他见谅，希望两个人找个可靠的地方再坐交谈。

　　黄思远没有关车窗，在电话里答应了之后超车上前，柳越握着手机，半晌才对老林开口道：“跟着他。”

　　老林识趣地没有多问，马上跟了上去。

　　车子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一个金碧辉煌的庄园，旁边还修了一条人工河。

　　老实说柳越对这种私人性较强的饭店没有好感，虽然私密性强不容易被狗仔偷拍，可同样的，黄思远如果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做点什么，柳越也毫无招架之力。

　　柳越的车后面还跟了一辆，是他助理和经纪人坐的车。本来晚上打算开个工作室的会，刚才柳越也联系他们让她们回去了，可他们还是跟了过来，说是不放心柳越。

　　一看见黄思远一股痞气，马助理直接跳下车要站在柳越身前。

　　“小马。”柳越出声，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年轻的小助理，小助理马上不吱声了。

　　黄思远微笑着看着柳越，把准备掏出来的警察证塞回了口袋。

　　“今天怎么想起找我了？”柳越语气不善，但面色仍带着微笑。他给小助理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离开。

　　“一直想，只是没时间。怎么，不待见我？”

　　“哪敢。”柳越看着老林把马助理带走，才开口嘲讽地说，“黄警官神通广大，连我回家的路都能查到，还有什么好来问我的呢？”

　　“哦，不对。”柳越又笑了，说：“不是黄警官，是黄副厅长。”

　　“我只是想请你喝杯茶，不喝酒也不欢迎吗？”
　　“副厅长盛情邀请，我哪有不来的道理？走吧，你想说什么，上去再说。”

　　饭店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柳越看了眼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就把菜单递过去。他用热毛巾擦着手，微微颔首看向黄思远。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黄思远说，“我脸上有东西？”

　　“你点吧。”柳越有些懒散地说，“我吃不多。”

　　“和我吃就胃口不好？”黄思远似笑非笑。

　　柳越的眼睛眯了起来，沉默半晌，才有些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

　　黄思远却是没再说话，要了几个特色菜。

　　“这个茶只有这个季节才有。”黄思远起身帮柳越沏了杯茶，“算是A国特产。”

　　柳越端过茶杯，但并没有喝，把它放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木桌上。

　　“别这么紧张。”黄思远轻松道，“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少。”

　　黄思远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更何况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柳越这才端过茶水抿了一口，看着黄思远道：“热搜是你买的？”

　　黄思远耸耸肩，“和我没关系。”

　　“贺书康那边是你告诉她的。”

　　黄思远笑着点头，“聪明。”

　　因为普通的流言蜚语贺书康并不会轻易相信，又或者说，她并不在意。她觉得弟弟身边有个伴无关紧要，只要没到结婚或者人尽皆知的地步前，贺瑞可以随心所欲。

　　“可惜让你失望了。”柳越笑笑说，“我和贺瑞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更好。”黄思远食指轻扣桌面，与柳越对视，“那证明我还有可乘之机——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谈这个话题。”

　　“那谈什么？”柳越眼皮不抬，“杀人放火？结党营私？这些黄警官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清不清楚不重要。”黄思远笑道，“不过柳先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你做过的。”黄思远笑着说，“柳先生不会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柳越意有所指地看着黄思远，“怕就怕有人居心叵测啊。不然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人一枪崩了我不成？”

　　“那个人肯定不是我。”黄思远说，“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你？”

　　柳越垂眸喝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想起那些片段，不会做噩梦吗？”

　　黄思远一出口就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柳越神色丝毫不改，平静地像是一汪枯死的潭水，似乎半点不受黄思远言辞的影响。

　　“我为什么会做噩梦？”柳越勾唇反问道，“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事件的起因不是我。”

　　“我只是关心你。”黄思远顿了顿，又看着柳越，答非所问道：“这些年我见过很多犯人，他们都曾经风光无限。可你知道，站得越高就会摔的越惨。你当然可以不承认，但你已经被困住了。”

　　“从你杀掉柳材志的时候，你就已经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了。”

　　黄思远继续道：“你现在还没有收手。你还在联系‘黑夜’之前的人。柳越，你会自己困死在里面的。”

　　“莫雨晦已经给你警告了，但是你不听。楼高风大，处处都是眼睛。一次没把柄，两次没把柄，你觉得你又能撑到多少次呢？”

　　柳越低头咬着牛排，黄思远似乎知道他肠胃不好，特意吩咐厨房烤的全熟。酱料均匀地延展在肉块上，柳越咬下去，酱汁蹭到了他的唇角。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柳越半晌才抬头回答道。“想让我去自首？想让我停下？还是……想让我成为你的一等功？”

　　柳越慢慢地笑了起来。

　　“你太奇怪了，黄思远。你明明和那些人都一样，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高高在上地来劝我。”

　　柳越从旁边抽了张卫生纸，轻轻擦拭着唇角，尽量不蹭掉唇边口红。

　　“你没看出来吗？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说我会困死在里面，那你是要来帮我吗？”

　　“不，你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你指责我。你捅破那张惺惺相惜的窗户纸，莽撞地闯进我的平衡，并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是错误的，你觉得我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杀人动机。”

　　“他勒索你五千万……”

　　“是五千万的问题吗？”柳越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五千万的问题吗？”

　　“黄思远啊黄思远，你告诉我，什么是错误的？你是警察，你替天行道，你公平正义，你驱散黑暗引领光明，是吗？”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能拯救我，改变我，重塑我，是吗？——可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黄思远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被柳越打断。
　　“嘘，我来帮你回答。”

　　“因为你觉得我不符合你的想象。我该是先苦大仇深，再改邪归正。最好还是在你的引导下，走上明亮的康庄大道，然后那样才勉强配的上你。”

　　“在有了那样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背后，你觉得我该感激你，爱上你——我说的对吗？”

　　“我说的不对。因为你不敢承认。你自己想想你当众为难我想让我喝酒时时什么心理，今晚又来拦截我是什么心理，把我和贺瑞吃饭的事情告诉他姐姐是什么心理。”

　　柳越的声音变得不疾不徐，带着点尖酸的笑意，“你说我这样的犯人你见的很多，黄思远，你这样的人我也见的很多。”

　　柳越还想说黄思远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可这些话他都没有再说出口，因为已经言尽于此。牛肉夹着一丝膻味，在他的胃里翻滚，浓稠的酱汁直逼的他想吐。

　　黄思远不怒反笑，像是琢磨片刻，然后点头笑道：“你说的对。”

　　黄思远又喝了一口茶水，“不过想让你不要和‘黑夜’再有牵扯是真的，关心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或者目的也是真的。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好过。”
　　“柳越，或许你可以看个心理医生。”

　　“如果你想和贺瑞……不，如果你还想活下来的情况下。莫雨晦和我这里都有很好的医生人选。”

　　柳越没有回答，接下来两人沉默无言，柳越就如他所说的没动几口，饭菜草草被撤下去了。这一顿钱花了不少，口中却没留的什么滋味。

　　“要我送你回去吗？”黄思远扬了扬自己的车钥匙说，“你想留下陪我喝酒也成。”

　　柳越愣了片刻，才语气委婉道：“谢谢，不用了。”

　　柳越抽了张纸慢慢擦着唇角，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失态了。他发现一提到黑夜他就变得控制不住情绪，那是恐惧，逃避心理的提现。好似他抢着说话，洞穿别人的目的，别人就无话可说了似的。

　　黄思远一定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拆穿。才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才以相对平和的态度调节他的情绪。

　　“最近心情不好，不适合出来吃饭。”柳越对黄思远歉意一笑，“谢谢黄警官挂念。”

　　“无碍。”黄思远冲他举了举茶杯，“柳先生有空可以出来喝两杯。”

　　“一定。”

　　临近起身，柳越忽然话题一转，看向黄思远问道：
　　“我有个疑问，贺瑞不是你兄弟吗？”

　　黄思远马上领会了柳越的意思，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心思，无所谓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我喜欢你这款。”

　　柳越却是再一次拒绝，像是刻意要把黄思远的面子放在地下踩一踩来调节心里的情绪似的，看着黄思远道：“我不喜欢你这款。”

　　黄思远大笑道：“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

　　他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没有起身，看着柳越转身。

　　“你如果喜欢上我们就没意思了。”

　　柳越脚步一顿，随即又往前继续走。老林已经在饭店门口等他，整个饭店似乎都是黄家私人专享，几乎没有外人。饭店中间种着一棵巨大的柏树，在夜里投射出斑驳交错的一地影子。

　　饭店外寒风呼啸，已是夜色十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