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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9月17日10:06分】

      数学课课间休息。

      盛璨花了一些时间才缓过来了,讲台旁没有人,祝星请假了,何梅梅听说是转学了,也不知道转学去了哪里,倪娅上学了,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宋仁透:“先说啊,上我的课,上课不准开小差,成绩小于100分的不用在班上待着,理科F班啊,我已经跟教导主任胡大柏说过了,凡事此次数学成绩不合格者,统统滚到F班去……”

      盛璨皮笑肉不笑盯着讲台上耍脸子的代班主任。

      宋仁透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衬衫,他面容方正英俊,自我介绍说:“我身高180,我考考你们啊……这个不等式……来,那边百褶裙的那个同学……你给我站起来!”

      倪娅腿上缠着绷带,面色煞白。

      “说的就是你,倪娅!”宋仁透尖锐道。

      盛璨抬嘴刺一句:“老师……有话直说。”

      宋仁透看向盛璨,好笑说:“你好歹是数学课代表吧,我是代理班主任,你连六十分都上不了,我要跟你说什么话?”

      高三A班全班噤声,盛璨双手抱着胳膊就直直看过去,他看到宋仁透人如其名,似乎是一脸不屑,徐煜铭喊了声:“学习委员要带头吵架了哦……!”

      盛璨看向时砚,说了句:“学长,你不去搭话啊?”

      大抵是开学前班级重组了,以前盛璨最喜欢的A班混进来不少的流氓。

      杨凌捷说:“丑鬼!丑鬼!盛璨是我看见过最没用的学习委员哦!”

      盛璨跟杨凌捷因为个人私事闹过矛盾,他给盛阿姨拿工资,发红包,杨凌捷好像是被戳中肺管子,既拿了钱又说:“有钱了不起啊,你他妈算老几。”

      杨凌捷跟徐煜铭都是一类人,杨彻也许跟许天骄打了什么招呼,用钱或者用权收买,至于为什么江鹤别会与徐煜铭这么熟,又亦或者跟某个……姓时的消失一年相关,盛璨不想理会杨凌捷,他收了书本,提醒了杨凌捷说:“开学前我就不是学习委员了,你不在群里情有可原,你骂我没有用,时老师早就让江鹤别当学习委员了。”

      班上的学生扑哧一声笑,当初脚崴了被盛璨背着去医务室的薛大嘴说:“什么玩意儿,怎么笼子里什么鸟都有,随便都到处拉屎。”

      被汤婷欺负过的林小荷说:“这不是B班那个眯眯眼的恶婆娘是一样的吗,人学理科,可是脑子一点也不讲道理……A班怎么尽是收进来这么一些人啊,怕是某些人趁我们班主任不不在,胡乱搞事吧。”

      高三A班气氛一直都很好,盛璨平静喊了声:“上课吧,老师,倪娅脚受伤……你考不起来他的。”

      刚刚宋仁透怎么喊,嚎,也安静不下来的班级因为盛璨这么一句话全场安静,盛璨看向自己的同桌时砚,心中那股气越发窝火,默不作声消失一年,他有点不想忍了。

      两堂课飞速过去,盛璨没管时砚,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杨凌捷戳着班级管理员,也没进去A班的班群中,班级管理员友好回复:“等时老师回来再说吧。”

      杨凌捷脸色铁青。

      中午十二点时,许天骄来到教室喊走了徐煜铭,他在办公室扛起保温杯往徐煜铭头上砸,警告道:“你是废物!骂两句别人就沉不住气!”“凡事冷静冷静!你脑子吃了屎啊!”

      许天骄无法冷静,因为他最近每逢晚上十二点,就有人发送他过去欺负人的某些视频,删了还有,特别是还有人半夜敲门给他送肖震的黑白遗照,这都快给他逼疯了!

      到底是谁?

      他妈的到底是谁?!

      会不会又是盛璨搞的鬼?

      此刻姚文姝给他打电话,问了句:“哥,今晚去清吧吗?”

      许天骄哪里还敢,就在刚刚,不知道是谁在他抽屉放了一条……一条眼镜蛇。

      许天骄骂走了徐煜铭,他答应了姚文姝的请求,可是徐煜铭瞪着他,很是显然,他对这个愚蠢的舅舅越来越不满了,他说:“你就知道泡女人,也不怕遭报应吗?”

      许天骄哐锁上门,他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满脸的阴郁与惊恐,魂都吓飞了。

      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许天骄的电脑黑屏了,他赶忙去看,然后!

      刷地!

      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一句:“许老师,我是肖震。”

      许天骄只觉得自己要被吓到尿裤子了。

      快午休了。

      厕所处,林小荷被汤婷堵住,后者使劲推了前者一把,威胁道:“你还想不想拿助学金了?”

      许天骄堵住祝星,问说:“如果我说,我能帮你父亲母亲从这场调查的困境中脱身呢?你愿不愿意帮我的忙,去从盛璨那儿把一个U盘拿回来?”

      同样的话,他说给了杨凌捷,他多说了句:“你妈妈不是在盛家上班吗?”“你不觉得,盛璨一直都是瞧不起你吗?”

      “你侄子不是在帮你的忙吗?”杨凌捷眼神散发妒火:“我别的不要,我要A大数学竞赛的试卷,你看行不行,这点你能不能做到?”

      “我外孙就是个蠢货,”许天骄听到杨凌捷这么说,他问:“就只是这样?”

      徐煜铭听到后,他看向许天骄的眼神里,烧起了恨意。
      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肖震?

      ·

      江鹤别今年十八岁,白花一般柔美的气质,穿着蓝白校服,他眼看着对面盛璨匆匆离开的脚步,对方有一张冷冰冰的脸跟温煦的面庞,江鹤别对倚在栏杆上点了根烟的时砚说:“学长……你不觉得盛璨很傻白甜吗?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

      他们站在后山一处无人的地方,时砚愣神了好一会儿,他反复确认自己耳朵是不是聋了,憋了好几分钟才问出一句:“……傻白甜?”

      江鹤别看时砚呆愣的模样,嘴上笑起,“……学长不这么认为?”

      时砚送烟的动作都停滞了,他……他问了句没头没脑的:“……白倒是真的,只不过天下大雨,白衣服也淋得湿透……”顿了下,时砚又说:“没看见他喜欢用黑笔写字吗?”

      江鹤别神情有些呆萌,鬼使神差得到时砚这么一句,论比起心黑,他说:“时蕴学长,若是有一天盛璨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吗?”

      一股白烟笼罩在时砚的脸上,他顿了下,“都一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时砚这个名字我用不习惯……你喊我学长,真是恍如隔世……我跟阿璨……”

      “这么说吧,我是例外。”

      听到例外两个字,江鹤别眉头又锁得死紧,时砚看到后说:“……也不知道,许老师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鹤别好笑:“他不是老师吗?你说过帮我找我母亲,为什么,现在都还找不到呢?”

      时砚觉得这亲自把自己母亲锁起来的人,竟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跟个没事人一样问他这样的问题,三个月前就绑了,父亲江与城找到昏天黑地,江鹤别真是会伪装啊……

      时砚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烟,无聊挑视他说:“不知道哦,学弟。”

      盛璨慢慢走过来,他默不作声离开去,然后转身时睨视时砚,听他不羁跟痞里痞气的话,他皱紧眉头,又盯着盛璨的方向好好看了会儿,提醒说:“学长,我最近发烧了,你要不要陪我去挂水?”

      这话刚好给盛璨听到了,他赶忙把时砚拉到自己这边,干脆直接道:“……江鹤别?”

      时砚扔掉烟,盯着江鹤别的眼神似笑非笑。

      江鹤别笑了下,他取下眼镜擦眼睛的动作非常讲究,擦的样子都是练过的。

      盛璨看到了只觉得这江鹤别到底是不是……真的喝绿茶喝多了,大概只有时砚……这种蠢货才会毫无察觉,一直跟他走一块儿,时砚笑起,问盛璨:“你来做什么?吃了饭了?”

      盛璨自然是没吃,刚刚江鹤别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江鹤别又对他说:“……古往今来,只有心气小的人才容不下别人存在……”

      “朋友,还是恋人,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盛璨看着江鹤别道,“就算是秘密又如何?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还是知道。”

      最后盛璨又反击一句:“江鹤别,你控制不住脾气还烫人,还学会装柔弱讨别人可怜了?”

      江鹤别眯起眼睛。

      时砚打圆场:“都是朋友……”

      江鹤别不羞不恼,不卑不亢,“果然,学长说你脾气差,是有理由的,这么经不住激,徐煜铭那么说你都没事,怎么对我如此凶悍?”

      “你终于对我发火了,阿——璨?盛开的盛,璀璨的璨,名字是取得真不错啊……”江鹤别挑视盛璨,眼神异样。

      他的眼睛是祖母绿,看上去十分迷惑人。

      盛璨眼神低垂,过了片刻,他抬手就是对着时砚的脸狠狠打了一拳,他当着江鹤别的面掐住时砚的脖子,眼底的那份暴戾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往日的什么温文尔雅跟阳光和煦,都是破铜烂铁。

      江鹤别看到冷笑一声,“果真如此,盛璨。”

      时砚没反击。

      盛璨心气高,也没回答江鹤别的话,扭头就走人了。

      盛璨不喜欢搭理讨厌的家伙,连说句重话也不想碰到,他转身离开两个人。

      时砚给打得嘴角青了好大一块儿,十分无奈地想到一年前发生的事,那时盛璨喝醉酒无意识朝他表白,他说过阵子再考虑,然后姚文姝找他来密谋一桩她父亲的事,两个人只是口头上欺骗家长说开个无聊的订婚玩笑,也不知怎么得,越传越邪乎,就变成了时蕴跟姚文姝订婚。

      本身,他双重身份是为了欺骗父亲的死敌时文韬特意编造的。
      时蕴的身份一直在温哥华,以跳级生念大学,他其实都快毕业了。

      离开温哥华的前天夜晚,他的确是看到了白惊羽从他飞机上下去,还好姚文姝友情提醒,不然他就真的坠机。

      所谓战友,军训期间短暂的十五天情谊——不能够当真啊。

      时砚头痛,江鹤别笑着看他,随后因为手机电话铃声响起笑着离开了,陈轲甩电话,“我在你们学校……时蕴,你怎么了?”

      时砚:“被打了。”

      陈轲走到时砚对面,嘴完全变成O字型。
      “啧,你居然被打了?”

      “滚!”时砚脑袋疼到不行,陈轲说:“你待在温哥华多好啊……屁事没有,屁颠屁颠跑回江城做什么?”

      “谈恋爱。”

      “!”

      ·

      【9月17日15点16分】

      天气晴朗,一切散发着柔和的温度,常年翠绿的树下摆了好几条红色塑料凳,还有几盒刚拆开的车厘子与慕斯蛋糕。

      旁边是江城市清港区派出所。

      周雨宁递给了何梅梅新的身份证,看她改了名又烫了头发,她有点高兴,笑着说:“生日吗?还是去见男朋友,穿这么好看?”

      何梅梅改了名字叫何媚,她皮肤皙白,脸上也没什么毛孔。
      此时她笑得腼腆,带着微微的羞涩,忽而说,“你能帮我拍张现在的照片吗?我想留个纪念……”

      周雨宁欣然应允,何梅梅不安地松了松肩膀,努力掰正自己的脊背,让自己站得笔直,她尽量不显得“猥琐”。

      何梅梅微笑面对镜头,她脑子中闪现着杨凌捷说过的丑鬼,最丑的就是你了,当时她还因此趴在课桌上哭泣了很久,但是没有家教的人是怎么也学不会从别人角度看待问题……

      何梅梅肩膀有点宽,她脑海中回忆着杨凌捷找补时替自己说的话,“有比你更丑的。”

      周雨宁叹息了声:“真好啊,打扮下就是好看……”

      何梅梅拿过手机,她看向屏幕中的自己时仍然觉得很丑,在听到周雨宁这样的话后仍然默默看向了照片。

      嗯,有点颓废。

      前几日她转学到了国际高中,没想到时文韬见到她后却是第一眼向她道歉,说开车的司机杨彻给递了下了药的水,让你受惊了,实在是对不起,何梅梅看见他摁着自己的眉心,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

      随后时文韬的助理提醒她:“你安安心心读书就好,离开二中吧,先生会帮你支付大学学费,若你以后想出国深造,也是可以的。”

      何梅梅想,原来那一天,是喝醉了吗?

      她看到时文韬书桌内摆着一些照片,助理再度提醒何梅梅道:“那是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她也是农村出身,所以你放心,先生不会歧视您的。”

      时文韬穿着拖鞋出来,冷冰冰提醒了句:“许淼,闭嘴!”

      ……

      何梅梅想起儒雅男人专注的侧脸,她脸色霎时冷下来,却又对周雨宁笑了下,“我想我哥哥了……”

      天气依旧晴朗,何梅梅,不,或许应该叫何媚了。
      她把手放到自己的眉毛上,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哥哥带着她一起去公路上骑车,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周边是猎猎的风,哥哥说带她去买零食,一路骑车从奶奶家的大樟树一直开到大市集,她其实没买什么东西吃,哥哥请她喝奶茶,还请她吃用一次性塑料杯子装的豆腐串。

      好香好香。

      只是那天的阳光大概也像这么暖,啊,不,是个晴天。

      现在的大市集有了许多变化,开了专门的奶茶店,要是在以前呢,买一杯两块钱的奶茶都还能看见店主掀开落地冰箱,然后剪开装红豆的袋子,一勺勺挖红豆到杯子里。

      而十多年过去了,奶茶最便宜的也是六块钱一杯,这种加料加红豆,还有水果冻的都要十几二十块了,以前在盛家村就跟盛璨这样一起吃过东西,两个人还去买气球。

      若干年前,总觉得一个星期无尽漫长,夏天怎么过都好久的日子里,大市集还没那么多商铺,没有大药房,也没有餐馆,那时过年唯一的玩具是粉红色的笑脸气球……

      夏天中央台放的是飞天小女警。

      而哥哥何之洲,在她十五岁了,还给她买氢气球,会给她买最喜欢吃的芝麻薯跟蚕豆。
      说我们梅梅,是最好看的妹妹。

      何梅梅不自觉笑了。
      笑着笑着她哭了。

      远处有个几岁的女孩追着骑自行车的男孩跑,“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何梅梅蹲下身去,她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让这个哭泣的声音跑出去。

      她只是,泪流满面。

      何梅梅在时文韬的书桌上看过一个法语单词:Onism,一身之憾。

      舌尖抵过上颚,一切,便跨越了万水千山。

      她连哥哥何之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借此机会搞死时文韬,替哥哥报仇,那是一定要做的事。

      此处的江城机场,灯红酒绿,飞机沿着走道轰隆隆停降,巨大的机翼声划破流云,家中的陈轲看着朱雅然的照片饮下了很苦的一杯酒,总有人在机场等一艘等不到的船。

      盛璨一个人孤身倚靠在家中的天台,心想如果当初,当初如果,他与时砚都能跨出勇敢的那一步,会不会在24岁的时候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回望当初的十七岁,他发现重生前的脾气跟重生后的脾气别无二致。

      盛璨对着那道高挑颀长的身影说:“……你要不要脸?”

      盛璨盯着他,不应该叫他时砚了,而是应该叫时蕴了,他拧眉看他,听他说:“……阿璨……”

      “七年后……”盛璨火大得很,他不耐烦道:“……你告诉我,姚文天是怎么入狱的?去年一年,你到哪里去了?”

      时砚手伸在半空,盛璨道:“你能耐,就知道玩命儿,是不是?”

      时砚平静说:“你生气了?”“……玩命?我……我有那么凶残吗?”

      盛璨气窒,“……你能,被时文韬搞死了还不罢休!”

      时砚充耳不闻,“区区,时文韬。”
      盛璨揭破他:“可你七年后还是死了啊……”

      时砚:“O.O。”

      17

      七年后的江城,大雪纷飞,寂冷的薄雾笼罩着寒窗,24岁的盛璨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左耳黑耳钉衬得整个人气质更为阴冷,他指尖夹着烟,听祝星道:“阿璨,你妈妈盛华年还在厉北辰那边扣押着,前阵子你外婆刚去世,如果你还待在江城,怕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控制……时蕴与时文韬一直针锋相对……”

      盛璨声音一向温柔,他柔声道:“阿星,我外婆让我务必把我母亲从厉北辰手里带回来,可我,不能让时蕴出一分一毫的事。”
      “哪怕,让厉北辰去死。”

      祝星无奈了,他问:“哥,你喜欢他我知道,那他喜欢你吗?”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盛璨把烟放进嘴里,疏朗的眉目晕出浅浅笑意,他说:“问题怎么问得这么傻……”

      祝星霎时沉默,他都忘记了,盛璨与时蕴在一起都七年了,问这个一个大傻逼的问题,似乎也还是太蠢了。

      盛璨拿着文件夹走人,他下楼,打着方向盘回到两个人住的家,屋内摆了一盆绿萝,因为好久没回,不浇水,都彻底枯萎了,趁着空闲,他喊了阿姨来搞卫生,又下厨做了几道时蕴喜欢吃的青菜跟煎蛋,他只会做这两个,但也很奇怪,男人百吃不厌……可惜体重也不见长。

      盛璨换了身家居服,感觉身上的烟味还是挥之不去,他们其实都抽烟,但明白彼此不喜欢这味道,想了想,盛璨还是去洗了个澡,他把大毛巾挂头上擦着时,时蕴刚好回来了,盛璨看到他风尘仆仆,俊美的眉宇间略带倦色,他问:“才回来?”

      时蕴嘴角扯开了个笑,颇为憋屈地说:“时文韬可劲给我谈条件呢,我父亲母亲不知道还藏在哪里……”

      盛璨挑眉:“那你怎么回——”

      时蕴捞过来人,掐下巴吻了下,随即说:“有饭吃吗,饿了。我要吃水煮蛋。”

      盛璨:“都没有。”

      时蕴看盛璨揶揄的笑,他不信,带着一脸疑惑不解走到厨房,刚看见煎蛋脸就塌了,胡乱叨咕着:“怎么又是煎蛋,不会给我做点好吃的吗?……我想吃肉呢……”时蕴掀开电饭锅,打开冰箱,盛璨给他做了一个星期的饭菜,然后就是各种七七八八的牛奶,时蕴捞了瓶娃哈哈喝,面色稍霁,才说:“鬼精鬼精……”

      之后一个小时时蕴吃了饭就主动刷碗。
      以前大学时代都是时蕴下厨,盛璨炒的菜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拌啥酱油跟醋,齁死人。时蕴洗了碗拖了地,又去洗了澡,两个人回到久违的卧室,互相依偎在一起睡觉。

      最近事情处理得太多,盛璨从祝星那边回来还回工天开了个会,时蕴作为白惊羽公安局的同事却还得亲自调查自己的恋人,临睡前他接了个电话,时文韬警告他说:“……你到底放不放手?”

      ·

      凌晨一两点,卧室内传出暧昧的声响,盛璨掐住枕头边的手握到骨节发白,他竭力要避开时蕴的吻,可时蕴与他右手十指紧扣,身体压得他动弹不得。

      时蕴俯身在盛璨耳边,用带着狠绝的声音诱哄,“乖,回温哥华……”
      盛璨刚想说,时蕴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说是回温哥华,他的护照身份证全被他扣住了,盛璨看到时蕴眼中模糊的影,他被逼得上下两难,眼中恨意闪过,他趁时蕴松开他右手,狠狠地在他颈侧挠了一爪子……

      可是这没有用,时蕴撬开他牙关,每一下的亲吻,都像是要剖碎他的灵魂,让他彻底化为灰烬烧在他那里。

      许是时蕴看到了盛璨眼角的泪滴,他难得放温柔了。
      盛璨尝到自己嘴角的血腥味,时蕴又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不爱我吗?说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回江城?”

      时蕴在他唇边轻柔地点吻,一下一下,盛璨只觉得这个人幼稚极了,永远在床上热衷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他闭嘴不言,时蕴没能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开了床边的灯把人抱坐起来,盛璨勾住他肩膀,在他肩侧喘息。

      盛璨脖子感觉到了血液的湿润压着他,他把时蕴挠出血了。

      时蕴小声抱怨:“很疼啊……”他之间顺着盛璨的背脊一路下滑,如想象中地看到盛璨轻轻颤抖,他不甚留情地说:“想不想我?”

      盛璨被弄得不上不下,时蕴坏心眼地继续逼问:“乖,想不想我?”

      “你,你……”盛璨咬他脖子一口,用恨不能咬死他的力道欺负时蕴,时蕴不管不顾地又亲下去,“明知道我疼还离开我,你想让我早点去死,你说就是了……”

      ……

      盛璨说了无数遍:“喜欢,爱你,因为想你回江城……”时蕴也没放过他。
      他这位美貌却从无安全感的恋人,不能忍受他离开他身边一分一秒。

      这七年,都是如此。
      可他又偏偏心甘情愿,没有怨言。

      直到天快亮了,盛璨才听他说:“阿璨,回温哥华,好不好?”

      时蕴说得盛璨内心一阵酸软,他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他不会对时蕴说谎,时蕴握住他的手背亲了亲,“……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了?”

      盛璨笑得温润,感觉整个人都亮堂了,他说:“我从来没想走啊……”
      时蕴忽然伏在他的颈间,一滴滴的热泪淌到他肩膀,心酸又无奈地说:“每个人都逼我……”

      盛璨想起以前时蕴维护他的日子,其实还是他更多地被时蕴保护着,他手搭在时蕴的后脖颈上,眼中烧起了火,他的声音非常轻柔,问说:“睡吧……哥……”

      ·

      江城的网上炸起了滔天的浪,关于工天集团总裁厉北辰,吩咐手下人绑架江城医院院长夫人盛华年不放的消息热度一度居高临下,厉北辰在集团办公室气到火冒三丈,他发了疯一样摔文件,立马指示下属道:“给我查!给我查这到底是谁干的!”

      同时又有下属报告:“厉总,盛夫人不见了……”

      厉北辰气到脸色发青。

      祝星在电脑前操纵着一切,盛璨冷眼旁观着工天集团的情势与舆论热度,祝星说:“你把你爸在医院的股份给提前抛售了?厉北辰想吃这块蛋糕好久,你找的谁啊?”

      盛璨:“没有卖,只是试试看……其实就看谁憋得住气,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父亲……”

      沈昭死了,这是盛璨心头的心病。
      办公室内,好端端的中毒死了,到底是谁?

      盛璨很关心,如若是厉北辰或者是盛华年……他紧了紧口袋内的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祝星看他脸色刹然冷下来,他身体打起了摆子,问说:“你要玩命?”

      盛璨笑说:“不玩命,玩心……”

      轰!

      盛璨拿起枪打到门外,他们的办公室在十七楼,时文韬势必派人盯紧他,盛璨想到时蕴的脸。

      其实,他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他别的都不要。

      只要,时蕴平安。

      盛璨走到屋外,楼梯口拖行的一处血迹,他刚出来,就有大批的记者嗖嗖嗖地拍照,说的不外乎是这样一些话。

      【盛总,请问沈院长的死是不是跟您母亲有关?】
      【厉总说,你囚禁亲生母亲,是不是真的?】
      【您偷盗工天集团军事机密,伙同李威等人抽取过江大桥的工程款……】
      【市长时望入狱,是不是您父亲沈昭在其中作为呢?】

      这些当然不是真的记者,只是时文韬雇过来给他压力的,让他把倪天琪的证据,以及这数年工天集团与时文韬勾结,暗中往来贿赂的账本交给他罢了。

      偏偏,盛璨一脸凛然,人有多挤,他有多平静。
      祝星拿好证据,盛璨默默看了一眼楼上,转头,祝星拨电话给了时文韬的手下许淼,道说:“时书记,我要一张飞往温哥华的机票,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

      时文韬与时蕴单独待在办公室内,他半个小时前接完祝星电话,马上又接到了厉北辰的,厉北辰破口大骂,全然失去了风度,“你个瘪犊子,到底是不是你抓了盛华年?”

      时文韬一脸懵,此刻,他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于濛濛来到他办公室,她听到盛华年的名字便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时蕴干的。

      时文韬道:“我好端端地在办公室待着,我怎么去到你那里啊,你说说看啊?”

      厉北辰道:“除了你有我家钥匙,还有谁有?”

      时文韬与厉北辰起了内讧,两个人互骂,与此同时,时蕴把时文韬所有的资料都准备上交督察组,但同时,他厌恶极了冰冷的牢狱。

      他吩咐江鹤别绑盛璨上温哥华的飞机,当他领着人去到时文韬办公室时,督察组姚千余刷而把手铐铐在了他手腕上……

      祖父时先文警告说:“你要害死整个时家?”

      江鹤别从时先文背后走出来,他对时先文说:“……时先生,送到盛璨那里的人已经被祝星给提前射杀了。”

      然而还没等手铐拷稳,时蕴反手捞枪把枪口对准时文韬,恰在这时,盛璨拎着祝星来到他们办公室,他反手将枪对在祝星头上,逼问说:“我妈妈呢?”

      于濛濛看时蕴拿枪对准了时文韬,他忙道:“阿时!那是你父亲!”

      轰的一声枪响!

      时蕴挡在盛璨面前,一颗枪子射中他的心脏,盛璨看向远处,盛华年拿着枪,一脸的惊慌失措,盛璨对厉北辰说:“你知不知道,盛华年骗你,我其实是——”

      轰!

      盛立立在高处,他手中的枪管冒着烟火气。
      目光阴险。

      盛璨与时蕴各自倒在地上时,时先文夸了盛立一句:“江山辈有人才出……”
      厉北辰不知道盛璨接下来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他只看到时蕴与盛璨双手相握,倒在血泊里。

      厉北辰对盛华年说:“你对儿子开枪做什么?”“不是说,让你冷静的吗?!”
      声音几乎有些绝望了,盛华年说:“我骗你的,盛璨不是你儿子。”

      时文韬挨了于濛濛一下打,他神色惶然,几乎是下意识就含泪看向于濛濛,悲哀道:“你骗我?”

      盛璨与时蕴手紧紧相握,大风雪刮过。
      他们死在了那个漫天的冬雪里。
      至死,时蕴没等来盛璨完整的一句:“我爱你。”

      他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如若盛璨回到温哥华,只要他将全部的责任揽下,就能让他安稳过一生,只不过,背后的始作俑者却一直是时先文,这让他完全意想不到。

      他祖父,不是很好的人吗?
      时蕴死的时候,至今都没搞懂这个话题,他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时先文是那个隐藏的幕后人。
      他最想,跟盛璨在一个学校,考上普通的大学,过简单平凡的人生。

      ·

      时间又回到了七年前。

      【9月17号20:03分】

      时砚一脸的幽怨,他对盛璨说:“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什么事都不跟你说?”
      “你才知道?”盛璨神色冷然,听他这么说更为窝火,“我让你信我,你呢?去年又一年消失,你又死到哪里去了……”

      时砚去拉盛璨的手,盛璨没让,直接避开走人,他直言不讳,提醒说:“你不是例外,时蕴。”

      时砚又听他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一意孤行,改改你的自以为是,改改你的死脑筋,我们就什么时候再复合……”

      时砚却听到了点让自己高兴的内容,他知道盛璨吃软不吃硬,他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门的方向……等会儿沈昭就要回来了,原先上辈子沈昭就不同意他跟盛璨在一起,认为是他带坏了他的儿子。
      可他的性子过几十年也还是不会改……

      盛璨说:“为了揪出背后始作俑者,赔上自己的一条命,赌我喜不喜欢你,很能耐?”

      时砚拉了人在手,讲白了他就是选择这个时间点儿跟盛璨摊牌吵个架什么的。
      盛璨见他眉目忧郁之气挥散不去,一时也不好再说重话,任他拉了,两个人前阵子说不上疏离,只是试探,他们太了解对方的本性了,谁先说话谁输,但这么些年,闹矛盾也就是一两天解决的事,唯独盛璨不能忍受,这疯子喜欢掌控一切,钢丝游走的刺激。

      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盛璨气得很,他膝盖落上沙发,时砚身旁的布料塌陷下去,他吻上对方冰凉的嘴唇,看着时砚的眼睛,警告说:“……有下次……”

      时砚听到门铃声响,故意笑了下,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盛璨。

      盛璨不能抵抗时砚的微笑,他逮着人,继续吻,右手在时砚后脖颈上游走,仿佛抚摸着多年前遗失的珍宝,他想说些什么的,时砚学乖了,他在盛璨耳边隐约呢喃,“上辈子江鹤别多会伪装……你不该怪我啊……”

      表面上看上去是盛璨强吻时砚,但过了会儿,时砚越吻越深,盛璨被亲得头昏脑涨,脑子失智,意识一度游离。

      当他想起来时,冷不丁的,客厅大灯被打开,他父亲沈昭站在离他目测五米远的位置,戴着眼镜,盛璨脑子骤然清醒,忙推开时砚,只见时砚眸色湿润,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一脸我见犹怜,然后就听他爸说:“你在二中怼老师,回家……你就干这个?”

      盛璨:“o.O?”

      沈昭对时砚喊了声:“时砚,你跟我去书房。”

      时砚冷静,他摸了摸盛璨的眉毛,笑着在他眉心亲了下,声音与七年后别无二致,还是很柔:“乖,交给我。”

      盛璨抱着个抱枕,长腿一伸,两只手放在后脑勺上,恰好盛华年跟盛晓红走进来,盛晓红对他说:“乖仔,你在学校讨老师骂了……?我去跟你爸说,那个宋仁透就不是个好老师,你同学祝星都跟我说了……”巴拉巴拉。

      盛璨看着他外婆的声音,又回想起暑假时老屋住着的时光,他死前,当然希望坏人早点去死,但是他更怀念年少时香樟树下充满阳光的日子,安宁幸福。
      倘若,他父亲母亲能够早些解开隔阂,他回来沈家后也不必怨气太重,他也不至于跟父母亲疏离至此。

      回来三年了。

      所幸,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看向父亲沈昭的书房,仍然对父亲羞辱厉北辰的方式表示不理解,难道……
      除了他们,也有人重生了吗?

      上辈子,厉总可是死活没有不愿当倒插门女婿的。
      不过无论如何,上辈子没做完的事,这辈子总还是要继续的。

      命运的洪流不可抵挡,江城过江大桥依旧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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