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竟是我自己》祖鱼

75、邪剑宫九、答应拜师

　　五月端午，太行山下小镇，三千五百万的镖银和一百零三个押镖镖师同时消失在了这里。
　　此事牵涉到中原十二家最大的镖局，而长云镖局并不在此列，并非是说长云镖局规模不够大，名声不够响亮，算不得最大的镖局之一，而是因为他们在知道这趟镖的委托人是太平王世子后，直接以人手不足拒绝加入护镖队伍。戚玉曾交代过他们，只要和太平王世子与宫九这两个名字有关的单子，都不能接。
　　现如今出了事，其他十二家镖局纷纷感叹长云镖局撞了狗屎运，也有人怀疑长云镖局与盗银的案犯有关联，背地里经过多番查证，证据全都表明长云镖局从未有过异动。
　　在实打实的证据面前，众人不得不相信，长云镖局确实只是运气好而已。
　　至于戚玉为何会对长云镖局作此警示，其中缘由便要牵扯到四五年前的一桩事。
　　当时有一群武功高强的蒙面人来劫玉氏商会的货，由于那批货过于贵重，便请了戚玉亲自护送，以致于蒙面人不仅没能劫到金银，还损失惨重，戚玉抓到五人，三人服毒自尽，还有两个及时被他卸掉了下巴才留住的性命。
　　这种情况之下，死一定比活着痛快，活下来的两人在刑房里呆了三天三夜，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一道尽。
　　他们在一个叫吴明的小老头手底下办事，专做劫人金银的勾当，常年生活在一个孤岛之上，两人以活命为条件承诺帮助戚玉找到小老头吴明所在的岛屿。
　　前来劫掠的部分人归去，带回伙伴失手被擒的消息，吴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即刻暗中派了宫九前去处理。
　　宫九找到被囚禁的两人，先是松了口气，说道：“终于找到你们了，快随我离去。”
　　两人大喜过望，当即靠近囚牢外的宫九请求对方助他们逃离。
　　宫九见两人身上遍布伤痕，眉头微蹙似有不忍，“受苦了，为守住秘密你们竟遭了这么多罪。”
　　两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宫九毫不犹豫地用剑刺穿了两人的脖子，两人用力捂住脖子上不停冒血的窟窿，不敢置信地望向宫九。
　　“没想到，你们连三天都没挨过，真是废物。”宫九冷漠道。
　　倒在地上的两人死不瞑目，脸上仍保留着面对死亡的恐惧和震惊，温热的鲜血浸湿了地上的干草，满溢漫延到宫九的脚下，在快触到宫九的靴子之前，宫九嫌恶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准备离去。
　　“来我的地盘，杀了人还想一走了之？”戚玉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地上两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戚玉叹道：“领路人没了，你可得赔给我。”他打量着眼前严阵以待的蒙面人，笑了笑，“不如就换你来当。”
　　戚玉飞身而上，徒手欲掐蒙面人的脖子，蒙面人反应极快，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出剑，由下而上，击刺戚玉的胸肋，这一下若让对方得手，戚玉虽然能掐住对方脖子，但对方一定能用剑从他肋下穿过，刺进他的心脏！
　　戚玉变换出手方向，改用五爪扣住对方手腕，使出如意兰花手，准备先废掉对方双臂，但对方似乎很熟悉如意兰花手这门近身功夫，身姿拧转，三两步就和戚玉拉开了距离，只是在最后撤离的时候，蒙面黑巾不慎被戚玉的手指勾到，从脸上掉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俊朗的面孔。
　　“你居然也会如意兰花手。”宫九怀疑这人是否和吴明有关系。
　　“也？看来你也有认识的人会这功夫，是吴明？”戚玉大胆猜测道。
　　宫九冷着张脸，看不出情绪，“看来你就是玉氏商会大名鼎鼎的戚二爷戚玉了，久闻戚二爷武功高强，相貌俊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明明是恭维的话，在宫九不冷不热的语调中却显出了几分讥讽。
　　戚玉挑眉，敷衍互捧道：“你也不错。”
　　“我已知晓你是吴明的人，样貌现也见过，你的名字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
　　“宫九。”
　　宫九觉得对方说的不错，这位玉氏商会的戚二爷知道的太多，今日不是他杀死戚玉，就是戚玉杀死他，姓名已没有隐藏的必要。
　　几乎是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宫九出剑了，剑光闪过，在空气中留下道道路线奇诡的剑影，戚玉看似险之又险地避开每一剑，剑尖总是保持着和戚玉的致命之处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如影随形，绝不落后一寸，却也难以靠近一分。
　　宫九的剑招看得戚玉眼睛一亮，在躲闪过程中他分心笑道：“我想起来了，宫九，邪剑宫九？有意思，有意思！”
　　宫九没有回应戚玉的话，因为他已没有多余地精力去回话，戚玉的游刃有余无疑给了宫九很大的压力，他唯有专注对敌，方才有一线生机。
　　宫九的剑越舞越快，空中皆是剑影，耳边皆是剑鸣，周边的一切充满了剑的气息，剑意锁定住戚玉，宫九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剑一定能中！
　　剑出，没有利用对方的视觉死角，也没有其他剑招为其伪装掩护，这只是简单纯粹，快速的一剑！
　　金鸣之声响起。
　　“小子，功夫不错，居然能逼我拔刀。”戚玉腰间的刀抽出一半，另一半尚留在刀鞘之中，宫九的剑尖刚好抵在戚玉刀上的血槽之中，“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戚玉兀地发力，刀面推着宫九的剑带着宫九齐齐地往后退，连退数十步不止，宫九始终没有将剑收回，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收回剑，对方就会顺势抽刀，砍断他的脖子。
　　宫九的脊背狠狠地撞上背后的石墙，甚至还有内力打到了他的身上，叫他忍不住吐出口血来，唇边残留的艳红鲜血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配合他俊朗的五官，像极了怪谈志异之中诱骗书生来食的精怪。
　　趁宫九虚弱，戚玉快速点了他几个大穴，坐在地上喘气变成了宫九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宫九艰难吐出这句话后便闭上了双目，不知是认命准备等死，还是在闭目养神等待反击。
　　“杀了多没意思，我看你根骨不错，不如就做我徒弟吧，学我的本事不亏。”
　　邪剑宫九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剑法剑意甚至可以和吹雪、叶孤城相提并论，方才与自己交手还能临阵突破，足见其天资悟性，若能收下做徒弟，以后就不用光听李寻欢吹自己徒弟了，宫九绝对拿得出手！
　　“不。”
　　“……”戚玉居高临下盯着微微喘气的宫九，他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不。”
　　“你要知道，现在这个情形，拒绝便是死。”戚玉眯起眼睛，作出威胁状。
　　宫九嘴角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再次重复，“不。”
　　沉默片刻，戚玉放软了口气，“你是不想另投他人为师？”
　　“不是。”
　　“那是你害怕吴明报复你？只要你答应，吴明由我帮你解决。”
　　“不是。”
　　“那你为什么拒绝？”戚玉想不到其他。
　　宫九淡淡道：“没必要。”
　　“没必要？”戚玉头大了，没必要就是没有理由。
　　随便永远是最难交代的一种要求，没必要就是最难说服的一种固执，就像吹雪，除非他自己想做，否则没人能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眼看说不通，戚玉就想着先把人关几天，伸手抓起宫九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见宫九手里还握着剑，为防万一，戚玉还是一手控制住对方的手腕，另一手解剑。
　　戚玉担心宫九临时起意挣扎反抗，握宫九手腕的手便比较用力，宫九的脉搏清晰地从戚玉的掌心传给了他。
　　咦？
　　“你这毛病够特别啊，跟走火入魔差不多，但又不会一直走火入魔。”这种奇怪的症状连戚玉都是头一次见。
　　宫九错愕，他的毛病多少名医都看不出来，对方竟能一眼看破，吴明教他的功法堪称当世绝学，只是有一弊端，他会时不时地发病，发病之时全身瘙痒难耐，唯有强烈的疼痛方能遏制从内脏钻到皮肤的痒意，好在他修炼的功法能令他快速愈合皮肉，不至于令他在自\\残之时害死自己。
　　见宫九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戚玉趁热打铁道：“做我徒弟，我就帮你把这个毛病治好怎么样？”
　　“……你能治好？”
　　“十成的把握。”画饼大师戚玉道。
　　宫九有些犹豫，这个毛病对他来说，治不治其实也是没必要，因为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若是发病也有他从小培养的沙曼可以帮他，沙曼是他专门为自己培养的心腹，亦是情人，只有情人，他才能勉强允许对方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他所说的情人，需互相袒露真心，接受对方的一切，享受对方的美好的同时也必须要接纳对方不完美的缺陷，若是爱人，就会为这种状态加上一个恒久的期限，但若是情人，从一开始便会知道，双方明码标价的互换筹码是什么。
　　他给予沙曼金银和他的喜爱，沙曼回报他忠诚和包容。
　　更重要的是，沙曼仰仗他给予的一切才能活，离了他，沙曼什么都不是。
　　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
　　然而这段关系只是看着稳固，一旦沙曼起了反心，他就会被置于一个相当被动的劣势之中。
　　宫九以前没得选，他只能这样做，现在戚玉给了他一条退路，虽然不一定用的上，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
　　“你若能治好我，我便答应拜你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