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揶揄大人

21、晦明之五

　　夜山空和樊毅一直联系着，会交流大选时的战略，怎么布局之类，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卓希最近状态很不好，像是总有一股无名的力量在催促他往前，他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大选的气氛，也许是山雨前的满楼风，他隐约觉得师母的事将要水落而石出。
　　在某次夜山空和楚河的闲聊，夜山空试探完楚河对这边了解的深浅后，暗暗放下了心，樊毅还是比较靠谱的，大局的轻重还是分的清的。随即想到了卓希最近魔怔的状态，给楚河提了一嘴何以洛相关的事情。没想到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心栽花和无心插柳，竟过了几天之后有了回响。
　　楚河，据说有途径但没有搞到纸质材料，只是口述的方式。
　　“何以洛在搞完城市A区的建筑图纸后，团队内部有了分歧。团队本来是被贺氏文化聘请的，但聘请时没有考虑内部利益的一致，受刘博洋邀请设计城市时都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当新城市逐步发展起来，消除阶级逐步成为城市建设的新理念时，城市的利益便与旧阶级社会对立起来，此时刘博洋俨然已经把贺氏文化作为宣传阵地了。团队内一部分人意识到这一点后发生了极大的冲突，他们享受着阶级的优势和红利，又怎么会接受新城市的理念，还参与设计了新城市的建筑，想到此，便趁着值班把设计所的图纸烧了个透，那是整个团队两年的心血，包括A～G区的主要建筑物的图纸，A区已经修建了，但其他都未曾落地。
　　“何以洛作为团队负责人怒不可遏，连续几天找不到人，只能在网络中口诛笔伐声讨阶级主义者的唯利是从，沦为欲望的奴隶等。也正是这一声讨行为揭开了阶级主义者和新城市正式对立的序幕，也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我呢？师母呢？”卓希看着慢悠悠喝了一看咖啡的楚河忍不住插了一嘴。
　　他们三人是在Z区的一个咖啡馆，在七零八落的巷子里，夜山空和卓希找过来的时候若不是楚河接应了一下，是找不到的。
　　夜山空注意到一个微型屏蔽仪，独立智能系统也有这样的作用，单独放置屏蔽仪的已经很少了。
　　“稍等片刻，等我把何以洛说完。要说何以洛一个工科老师怎么那么文人风骨呢，真是令人唏嘘，啧，
　　“当两边对立愈演愈烈之时，各边的头号人物会成为靶子，包括精神领袖、政治领袖等等。可想而知何以洛的处境，他的立场不是自发选择的，更多的是性格使然，他不适合政治斗争，即便参与进去也是被别人当枪使，刘博洋看中他的性格，这么一好枪柄给递过来夙玉能不接着吗。
　　“于是冲突愈演愈烈，但是何以洛主观意愿并不是要消灭阶级，何以洛和刘博洋的利益仅仅是重合一部分，始终不是同一条战线的，个中细节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刘博洋把何以洛的团队解除聘请了，这无疑使何以洛失去了贺氏文化的支持，毕竟刘博洋和贺氏是老一辈就有的交情。
　　“何以洛似乎陷入了低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公共区出现。我能查到的关于何以洛的就这些。
　　“师母的话一直在何以洛身边，他们感情据说好得很，从没有分开过。话说，卓希你从什么地方有记忆断层的？”
　　“我不知道有B区建筑设计图。”
　　“意思是你从何以洛团队内部发生分歧这一节点以及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楚河稍稍有点惊讶，毕竟记忆这种东西涉及到个人隐私，更改权限很高，且这么长的记忆消除也不是一个小工程。
　　……
　　他决定去拜访一些特殊的前辈，比如之前下马的大同党骨干，姓邵。
　　当他准备把夙玉卖一卖，在递上拜贴时，却意外地很容易。
　　邵先生没有丝毫下马的窘迫，似乎还是那个在各公共光幕上活跃的宣传者，很随和地把卓希请到了客厅。
　　“卓先生是要问～？”邵宁拖长了尾音，顺便手往后一挥，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这二人。
　　“何以洛。”
　　“何以洛啊，我得想想，二十几年了吧。”邵宁眯起了眼，似乎肉眼可见地在记忆长河里逆行。
　　卓希的心莫名紧了一下。
　　“我那会也就二十几岁，很年轻啊，意气风发的，照何以洛的年龄我也得尊称他一声何老师，但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木秀于林，何以洛太惹眼了，
　　“当时旧阶级社会并非穷途末路，在整个大环境下，何以洛他们是无意识间被献祭的一批人，要知道开局是最难的，一旦局势打开一切都会水到渠成，阶级社会覆灭是必然的事，但何以洛正是最先把对立搬到明面来的人。
　　“可想而知刘博洋当时面对死而不僵的旧社会的压力，不得不放弃何以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邵先生您知道何以洛老师的爱人吗，她最后怎么样了？”
　　“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何老师的发妻吧，她很是一个奇女子，一直跟着何以洛，之后便是何以洛被旧社会的政府处决，她也没了下落。”
　　卓希听到处决，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强按着要颤抖的嗓音，“处决？”
　　“虽说是处决，据民众说早就被，…”
　　卓希的脸又白了一个度，“那…师母呢？”
　　邵宁瞟了卓希一眼，放低了声音，“师母没有死，甚至还生了何老师的孩子，…”
　　卓希腾地站了起来，“她？…，她怎么活下来的？”
　　邵宁挥手示意卓希坐下，“她本来是被夙玉救了，但夙玉这边有前科，师母信不过就走了，之后就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再有，如你所见，我们大同党内领袖就是她的孩子。话说你其实见过他的，恐怕夙玉知道真相都会大吃一惊。”
　　……
　　卓希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无力地靠在无人车上，智能系统已经提醒了很多遍输入终点地址，机械的拟人声不厌其烦地温柔地重复着，他现在满脑子混乱、不可思议、震惊交杂，轮番上演。
　　直到被敲了车窗，卓希转过头去，是夜山空。
　　距离这边很近有前朝遗址公园，傍晚的斜阳映照着古城墙，二人静静靠在石椅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忘了，你的副盘我植的。”夜山空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