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呼噜熊

4、新生开学

　　隔天。
　　清风如丝，朝阳顺着风吹飘起的白色窗帘照进屋内。
　　鸟儿在枝头鸣啼，枝叶随风摇曳欢笑。

　　因为换了新环境，从不认床的苏清月昨天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她调了个头睡到了床尾，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香樟树，才安宁的睡去。

　　也没睡几个小时，就被第一缕阳光温柔地唤醒。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苏清月洗漱完换好衣服，拿上书包就往楼下走去。

　　路家的楼梯是木做的，踩起来闷响。

　　她还未到一楼就听见早间新闻播报的声音。

　　苏清月刚下到转接台，就正对上向韵温柔的眉眼，她端着刚煮好的清水蛋从厨房走了出来。

　　向韵看见苏清月的那刻，脸上洋溢起和煦的笑：“月月快来吃早餐。”

　　“嗯。”苏清月下楼梯的步伐更快了。

　　路词闻言，连包子都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便转过身，单手搭在椅顶上，热情地打招呼道：“早上好啊妹妹！”

　　路词声音洪亮，基本概括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苏清月被他这一声亲切的问候，吓得前进的步伐都顿了下。

　　苏清月对视着路词有些狭长的凤眼，轻轻地回了声：“哥哥早上好。”

　　路词抬手推了把嘴里的大包子，将它一口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又回了句：“好呀。”

　　苏清月坐到路词旁边的位置，将书包放到一旁没人的空位上，听着新闻安静地吃早餐。

　　向韵捧着碗，对着滚烫的粥吹了吹，雾气在鼻尖上升，她喝了口粥，看着路词问道：“小子，等会我要送月月去学校报道，你要一起去吗？”

　　苏清月抬眼，悄悄地看路词。

　　路词咬了口刚剥好的蛋，“不了妈，我都多大了，而且我还要等煜子和豚豚一块去学校呢。”

　　向韵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行吧。”

　　苏清月和向韵一块出门的时候，路耀伟才刚醒，他捋着额前的头发，从主卧出来，走进了厕所。

　　路耀伟是科技局领导，平常很忙，经常出差去各地考察学习。虽说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但他对他自我要求很高，早起便是其中一项。只是人到中年，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他偶尔允许自己一两天睡到自然醒。

　　-

　　燥热的夏末，学校门口人来人往，校园里的林荫小路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青春的光。

　　因为新生的到来，校园顿时变得热闹朝气。

　　苏清月和向韵跟着人群穿过教学楼，来到了办公楼教务处门口排队交费报道。

　　排队交费的队伍很长，从里屋排到了外头。苏清月站在队伍的外侧，能一眼看见升旗台鲜艳飘扬的五星红旗，还有底下花坛向阳盛放的喇叭花。

　　大约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交上学费。
　　报道的新生要去智远楼各班门前，在贴着的信息表找自己的名字。

　　今年是金陵一中招生最多的一年，高一总共分了二十六个班，独立一栋楼。现在还没有好普班，连分哪个班都是打乱的。

　　苏清月穿过人挤人的走廊，挨个班找名字。从二十六班往前找，最终在五楼的二班门口贴着的新生名单上找到了名字。

　　这会走廊上没几个人，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班级。后面苏清月才知道可以找老师查自己在哪个班。

　　踏上二班的那刻，苏清月发现班上已经坐着好些人。他们有的原先就是初中同学坐在一块聊天，有的谁也不认识谁，在互相搭讪认识对方。

　　苏清月无措地握着书包的两条肩带，环视了一周，最终走到了第一大组第三排的空位上。

　　她卸下书包放进空抽屉里，刚抬起头，她前桌的中长发眼睛亮闪闪的女孩，笑得灿烂地看着她。

　　苏清月反应了会，回应着她微微笑了笑。

　　江希希见她笑了，浮夸地捂着胸口：“你好漂亮啊！”她身子凑向前，双手叠放在苏清月桌上，带着率真道，“你叫什么啊，你怎么这么白，像鸡蛋白一样，眼睛也生得好看，鼻子也挺挺的，真的好漂亮，干脆我叫你小漂亮吧。”

　　她叽里咕噜的一顿说，整得苏清月有点懵。

　　坐在她身旁戴眼镜的男生嫌弃道：“希希，你把人家吓到了。”

　　江希希扭过头，抬着下巴，敛眸，对着男生一脸不屑地说：“要你管。”

　　瞧江希希这样，张浩十分不爽，他转变阵营对着苏清月揭江希希的短：“哎，同学你千万别理她啊，她就是疯子死话痨，你要是跟她玩，你就完——”

　　张浩话还没说完，江希希突然站了起来，像饿狼扑食，把张浩抵到墙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靠在他身上压制着他。

　　江希希对着苏清月干笑道：“他脑子有病，你别理他。”

　　苏清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讷讷地看着他们打闹。

　　江希希看着苏清月旁边空着的位置，挑眉道：“你旁边没人吧。”

　　苏清月瞥了眼身旁的空位置：“没。”

　　“那我跟你一起坐吧。”

　　江希希从张浩身上起来，手一扯把抽屉里的书包拿了出来，也没等苏清月同意，绕到她身后，蹿进她里座的空位坐下。

　　张浩满脸通红地摆正了下不分东西的眼镜，刚才江希希捂他嘴，顺带把他鼻子也捂上了，他差点被她谋杀。

　　看着江希希美人到手的嘚瑟样，张浩气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江希希：“等下郑亦珩来，你跟他坐啊。”

　　“同学我跟你说啊——”张浩还想揭江希希的短，可看到江希希那仇恨的眼神，到嘴里的话也变了，“我们希希，特别好，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噢。”苏清月腼腆地和他们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苏清月。”

　　江希希声音清脆：“我叫江希希。”

　　“我叫张浩。”张浩说，“苏清月同学，你旁边那位从小就是个社交悍匪，不管是人还是物她都能聊，你得小心点，她会把你烦死的。”

　　苏清月性格内向，也不爱说话，她觉得能交个像江希希这样可爱的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体验。她笑着说：“我不怕烦。”

　　江希希又傲娇了起来，她抬着下巴对着张浩嘚瑟道：“听见没，小漂亮不会烦我。”

　　张浩：“……”

　　班上的空位置逐渐坐满，在此期间，江希希一直在和苏清月聊天，恨不得把她从小到大的故事全都挖出来，而苏清月一直保持着有问必答的缓性子。

　　江希希依稀认为她有点慢热还有些小内敛。

　　走廊外闹哄哄的，教室里也闹的像在开茶话会。

　　也许是和江希希聊得太投入，苏清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坐下来了个穿白衣服的男生。

　　江希希也注意到了那个男生，她身子倾前，伸出手掌拍了拍男生的背，热情打招呼道：“郑亦珩你来啦。”

　　前桌的男生侧着身子转了过来，这人不知怎么生的，皮肤雪白雪白的，像没晒过太阳。他睫毛很长，下颌瘦削，给人修养很好的印象。

　　苏清月无意间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和江希希唠起了家常。

　　他们本聊的好好的，江希希突然挽上自己手臂，苏清月一愣，直到江希希向郑亦珩介绍她，她拘谨僵硬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郑亦珩这是我高中交的第一个朋友，”江希希像个小太阳一样，笑着说，“我给她取了个非常符合她的名字，叫小漂亮。”

　　可能是还不熟，他看自己的眼神隐约有种敌意。苏清月率先弯起嘴角：“你好，苏清月。”
　　郑亦珩高冷地点头：“郑亦珩。”

　　恍然间，本闹腾的教室竟默契般地静了下来，这该死的熟悉感，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讲台上。

　　那站着一位个子不是很高，和蔼又带着艺术家矛盾感的中年男子。他黑色皮腰带高高的系在大肚腩上，有种幽默的搞笑感。

　　叶孝牧双手撑着讲台，大肚腩顶着桌沿，乐呵呵地笑着：“各位同学们大家好啊，我是你们接下来高一一年的班主任，”他拾起手边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华丽又潦草的三个大字，“叶孝牧。”

　　当他话落下，教室里响过一片热烈的掌声。

　　“好了好了。”叶孝牧挥手控场，掌声消失后，他宣布正事，“现在呢，我们的教科书在一楼，男孩子辛苦一点下去搬书吧。”

　　此话一出，男孩们纷纷起身下楼搬书，叶孝牧怕他们搞错也跟了下去。

　　教室里就只剩女生，江希希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继续和苏清月聊天：“小漂亮，你是哪儿的？”

　　苏清月偏过头，垂眸杏眼水汪汪地看着江希希，不急不缓地道：“我是桐花镇的。”

　　“桐花镇！”江希希提起了兴致，坐直了起来，“那里好漂亮的，我之前和我妈妈去过一次，那有好大一片麦田地，金灿灿的。还有种了一园子的桃花树，树旁还有个许愿池。还有还有那里的小溪水超级干净，看的我都想喝一口。”

　　苏清月失笑：“嗯。”
　　“哇。”江希希想起来就觉得美好。

　　一早上也没上课，发完教材书后，传统的自我介绍，介绍完就开始选班干部，叶孝牧向大家推荐郑亦珩为班长，因为他是中考第一考进来的。

　　学习委员是江希希，她自己争取得来的，后面才知道她是中考第十名。
　　卫生委员是黄善文，他说，他在初中做了三年的卫生委员，高中三年还想当。

　　在选文艺委员时，叶孝牧看着名单说：“文艺委员，我推荐苏清月同学。”

　　在预习课文的苏清月懵懵地抬起头，看向讲台。

　　班上人好像提前预料到了什么，先意味深长地欢呼了会，因为如果不是有特别牛本事的，叶孝牧是不会推荐的。

　　叶孝牧接着说：“我们苏清月同学拿下了国家级奖项，中国古典舞的桃李杯金奖。”

　　“哇——”全班同学开始惊讶地喊出声来。

　　桃李杯金奖的含金量很高的，参加比赛的几乎是专业学院派培养出的舞者，竞争性很大，能获得基本都是很强且能从中脱颖而出的舞者。

　　而苏清月是何昭一手带的，她是唯一一个不属于学院派，以个人获得金奖的选手。

　　苏清月没想到老师也知道这件事，她不好意思地努了努嘴。
　　其实她对做班干部不是很在乎，甚至不想，她其实更想做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样就能静下心来学习。

　　江希希见到苏清月第一面就觉得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漂亮，两眉秀长，双眸清亮，就给人一种很想保护她的欲望。
　　最主要的是，她身材高挑，曲线柔美，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被叶孝牧这么一说，江希希终于找到了点，原来她是舞蹈生啊。

　　江希希激动地抓上苏清月的手，满眼崇拜地看着她：“小漂亮你这么厉害的么。”

　　苏清月腼腆地点了点下巴：“还好了。”

　　叶孝牧：“我觉得在这点上，她会比较合适文艺委员这个职位，你们觉得呢？”

　　“这么厉害，当然非她莫属啊！”
　　“国家级奖项，她想当啥就当啥。”
　　“同意，谁不同意给他头打掉。”
　　“......”
　　班上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说道，基本都是同意。

　　“好啦好啦。”叶孝牧叫停，继续道，“至于各科课代表就让老师自己选。”

　　-

　　放学后整个教学楼人声鼎沸，最燥闹的还是高一部的楼层。正午阳光洒在一行人的身上，新征程的开启，所有人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江希希挽着苏清月和她并肩往校门口走，身后跟着郑亦珩和张浩。

　　到校门口，因为苏清月和他们三人是相反方向，便挥手道了别。

　　江希希像个小太阳，离别了还一步三回头地和她挥手拜拜。

　　苏清月觉得她很可爱，也学着她一步三回头挥手说拜拜。

　　忽然一道人影从她身边快速经过，苏清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愣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从江希希的身上，转移到刚才从她身边骑车经过的少年背影。

　　浓荫匝地之下，阳光透过树叶空隙，光影斑驳地洒在地下。
　　少年骑着全黑镶金的山地自行车驰骋，腰间绑着校服外套，朝气蓬勃，两条长腿蹬着车钻进了绿荫的长廊里，越来越远。

　　苏清月皱着眉头，紧盯着少年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是他吗。

　　……

　　苏清月刚走进宜年南，身后便传来路词的声音不着调的声音，“好巧啊妹妹。”

　　路词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件宽大的黑色T恤，他手里还拿着一本高考易错题练习册。

　　苏清月放慢脚步等他。

　　路词懒洋洋地走到苏清月的身旁，语调闲闲的：“哟妹妹，刚开学怎么样啊，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啊？”

　　“交到了。”苏清月有些小骄傲地说，“还交到了3个。”

　　“这么厉害啊，”路词夸道，“社交小魔王啊。”

　　被这么一夸，苏清月白脸蛋透出淡淡的粉。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没一会就走到了家楼下。
　　路词走在前头爬楼梯，语气正经道：“再和你说一声啊，如果在学校受欺负了，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苏清月一步两个阶梯地跟上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强调这个，但她还是乖乖应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