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死亡》风拂尘

205、记一次发病

　　精神疾病的躯体化越来越严重了，一半的时间里各种亢奋，一半的时间里各种低沉，一周以来每天都睡不着/好觉，感觉脑子里有很多的声音，各种不舒服，又和妈妈闹了不愉快，直接爆发。

　　发病的过程中是真的想离开家里和再进行一次自杀行为，但最终被爸爸强行拦住，还摔倒在地，于是就摆烂地席地而坐了。

　　真的好累。

　　发病的核心原因还是“无法得到生养我的人的理解。”于是水灵灵地崩溃了，拿头撞墙、狂扇自己几十个耳光、用各种能想到的难听词汇怒骂老天和命运——“为什么不让我死？”

　　（第二天被不知情的朋友拉去隔壁省玩，我也是佩服自己。哦，脸没怎么肿。）

　　当时的我爸、妈和姐姐（其实是嫂子）在旁边看着我发疯，事后想起来那个场景非常搞笑，而我一直无法自杀成功的原因只有一个——怕疼。非常怕。怕到比畏惧活着还要严重。

　　拿头撞墙是因为我想试试自己对疼痛的忍耐极限，结果还是不出所料的非常低，连严重的鼓包都磕不出来。

　　扇耳光倒是拼尽了全力，因为真的很想让自己死掉，可是实在做不到，又绝不会再伤害其他生命，还深恨自己的不争气。

　　破口大骂是破防了，因为我平时的情绪很少，基本没有破口大骂的时候，破防的话也是习惯哭的，这次骂完还挺爽。

　　第二天，被朋友拉去了游乐园，正好赶上万圣夜的活动，里面有各种帅哥和美女，朋友们都在兴奋地拍照，我以“不喜欢拍照”为由，推脱了这项活动。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无所谓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不习惯了，也觉得没有意思。

　　以前有一段时间，我曾经因为“自己和一大部分的普通人不同，是特别的。”而沾沾自喜过，现在只觉得孤独和悲凉。

　　怪不得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可是，我选不出来。我既不想要孤独，也不希望庸俗。

　　无解。

　　下面是和姐姐的聊天记录，有点记录着自己当时的心境，是在和朋友们吃饭的时候聊的，期间，眼泪就在眼眶里，差点掉出来破坏气氛。

　　……

　　我：姐，我记得咱们那里有殡仪馆的吧？能进去做学徒吗？我这几年都没怎么出门，不太清楚了。

　　我打算回来了，先去殡仪馆问问情况。

　　姐：你应该去火葬场问，咱们这个应该不算丧葬行业。

　　我：就这一类吧。

　　咱们哪儿有吗？

　　不行就隔壁，再远去不了。有猫，实在走不开。

　　我是打算回来自己去问的，我可以先去试试。

　　姐：离咱家最近的火葬场在西山那块，也不算太远，是个新开没有多久的。

　　我：如果给你正常的工资和编制，你干不干这行？入殓师，给尸体化妆和缝和之类的，还有一整套的送葬流程。

　　姐：你的如果是不存在的。

　　我：很多人忌讳这个，就是问你忌讳不忌讳，很多人是给钱也不干的。我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很早就想试试这行了，胆子大又不忌讳，还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姐：你说的这种工作应该不是在编人员的工作。

　　我：不过说真的，入行都难。你那天说得没错，得行动，所以，我明天就去问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死不了，我也没办法。

　　姐：简单说，有活了有钱，没活了没钱，没有工资，没有退休金，没有住房公积金，没有企业年金，没有职工医保，没有养老保险，没有大病互助金，没有生育金……太多了，什么都没有。就是说失业了就失业了，随时可能没有饭吃。

　　我：就是没有安稳。不过，我都不一定能入行，说这些都太早了。

　　姐：想干就打听打听，人家能开火葬场，肯定就有人干这行，横死的人多了。

　　记住，什么时候都是有编制比没编制好，要不都读书干嘛呢？

　　我：今天去游乐园玩那些刺激的项目了，过山车抢着坐了第一排，还有蹦极什么的，我感觉自己心理上是毫无波澜的，甚至在暗暗希望出点事（只能说太6了。）

　　但身体上还是心跳加速、紧张害怕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杀什么的，我就别想了，但也不想再继续摆下去了，再摆也是痛苦。

　　其实现在的工作还不错，但总觉得不适合养病。要是殡葬这行能入，我也能忙起来，好的是能走出去。

　　姐：对，我也是觉得你得走出来，我就说人闲着总是乱想事情，往往越想越偏激，主要也是你现在没有那么忙。说实话，就算工作，我也不希望你和小姨那样足不出户。我还是觉得年轻人要干点啥，可以不喜欢，但是要懂得多少接触点。总之，既然死不了，咱就好好活，人得有个韧劲，虽然克服惰性很困难，谁不知道往地上一秃噜最容易，谁也不想努力，但事实往往是秃噜下去的那个人并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我：我朋友们很好，都很照顾我，是很好的人们，不过，我不怎么说话，也不感到快乐，她们看到帅哥和美女就一直在拍照，进鬼屋和玩过山车什么的也是各种害怕，我就完全毫无波澜，甚至看NPC跳那种带有性暗示的舞蹈，也只觉得媚俗，还想起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

　　这里的人们物|欲横流、浪费各种物资，那边的孩子却长都长不大，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稍微公平一点……

　　我真的对自己感到无语。

　　以前我总是为自己和别人的不同而沾沾自喜，这几天和朋友出来玩，真的觉得这不是好事，很孤独，即使在热闹的人群里也一样孤独，因为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也不想去知道原因，我只能接受自己就是和大部分人不一样，所以，孤独是在所难免的。

　　有什么我就只能接受什么。

　　我还证明了，躺平、摆烂和放弃只是死人的权利。

　　我，没有。

　　如果快乐的话，我就不会总是感到痛苦，我又不是那种不了解自己的人，我太清楚自己了。

　　姐：能感觉到你的各种摆烂其实是不快乐的，只是你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做，做什么都有借口。

　　我：想做的事是一定会做的，有借口就还是不想或者没到极限吧。

　　慢慢来吧，我经常像那天一样地崩溃，只是没表现出来让你们看到而已。

　　姐：百想不如一动，不做根本不知道自己适合不适合。

　　我：嗯，我觉得你说的还是对，咱爸妈唠唠叨叨了一晚上，不如你那句先行动，但他们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人就是这样的。

　　姐：当局者迷嘛！你的最大问题都是在光想不动上，动起来就算发现不是自己想的样子，那换一种就好啦！

　　我：主要也是迷茫。我是彻底放弃成为作家的梦想了，以后不管有没有这个命，那都不是我的事了，但是，我不会放弃文字和写作，所以，人生于我来说就不再是枷锁，而是去体验的过程，不怕所谓的走上歧路、浪费时间。

　　写作是我这辈子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我也不想放弃，在确诊疾病的这七年里，尽管失去了所有的想象力，也还是坚持写了210万字，但我是真的放下世俗里的执念了。

　　成为作家。

　　姐：我不是在刺激你，是真的支持你，所有的合理的想法都能支持，关键在你自己得动，你看你那天晚上换了好几个说法和想做的事，只是光想，一点行动都没有。

　　我：那些说法倒都是可行的。比如你让我现在再去学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连想都不可能想，我就不爱学习。

　　姐：喜欢的事情可以继续坚持，写作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途径，没有必要放弃，只要自己的精力跟得上。现在不是就流行斜杠青年吗？我都已经落伍了。

　　走不了念书这条路就走别的路嘛，又不是个个科学家。

　　我：我这不是在说大话，为了显得自己有多清高，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我对于物质上的欲望真的没那么高。

　　有，我不会拒绝；没有，也能够忍受。衣食住行上，包括会把钱花在买游戏上，那也不是想追求物质，还是我自己的精神空虚+内核匮乏+情绪不稳定，对精神上的要求太多而自己的又太匮乏，我一直都有在认真地想自己想要和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至今也很迷茫。

　　我更担心自己都把自己都给骗了，所以，一直都在几乎是时时刻刻地和自己进行着对话，想要见自己、看清楚自己。现在不敢说是完全看清了，人也都是会变的，只是很多东西我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了。

　　我说想去贫困山区支教，也是认真的，因为帮助别人是让我真正感到快乐的事，而且，帮助的还是纯真的孩子。

　　姐：我觉得迷茫是因为你哪个都是停留在想象上，就写作动起来了，现在的工作说实话也很大程度上依靠家里了。

　　我让你去打听去询问，也是认真的。

　　我：那当然。

　　现在稍微有点理解罗曼罗兰说的那句“真正的英雄主义是看清生活的本质，仍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后面给删除了，没有下文。

　　2024.10.29_by风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