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男友》水下木偶

29、N-29

　　低眸，看着他们还十指紧扣的手。
　　小声地，石岩溪问：“黎言许，明天，我们还能这样牵手吗？”

　　“我不知道。”黎言许垂眸，嗓音沉沉地，“或许，你可以明天尝试着再问我。”

　　石岩溪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谈恋爱的人一般会做什么呢？”

　　“石岩溪，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黎言许看着他，“而且，我周遭也没有能够给我提供参考的案例。所以，我没法给你提供很多答案。”

　　黎言许说的是再简单的不过的一个事实，但却听得石岩溪有点脸红。
　　好像，跟黎言许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容易脸红和耳热。

　　石岩溪：“……那，不参考其他人，黎言许，你现在想做什么？”

　　黎言许轻蹙眉，好似在很认真地思考。
　　半晌，他给出了答案，“没有特别想做的，我只想你陪着我。”

　　石岩溪很缓慢地“哦”了一声。
　　陪着喜欢的人一起浪费时间。
　　在他这里，这听来有点儿浪漫。

　　不过干坐着耗时间，黎言许也怕石岩溪感到无聊。
　　余光瞥到自己搁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黎言许又晃了一下他们牵着的手，“石岩溪，你想看电影吗？”

　　其实没那么想。
　　因为以他现在的思绪、状态，他大概会看不进去。
　　但思忖着，石岩溪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决定找部电影来看。

　　黎言许靠着椅背，随意靠坐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斜前侧。
　　他把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并点击放映电影的任务交给了石岩溪。

　　黎言许的电脑设置了锁屏密码。
　　石岩溪坐在开了机的电脑面前，回眸。
　　斜后侧方的黎言许并没有任何上前来输入电脑密码的意思。

　　就在石岩溪准备启唇问点什么时，黎言许像是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密码是一串字母，小写。”
　　顿了一下，黎言许又说：“石岩溪，我念，你敲吧。”

　　黎言许的眸色还是很黑，但却看得石岩溪心脏一紧——黎言许看得太直勾勾了，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嵌入他的眸孔里那般认真。

　　转身对着电脑屏幕，悄然做了一个深呼吸，石岩溪才将自己的左手五指搭放在键盘上——至于他的右手，现在还被黎言许抓着。

　　“I-o-u-a-r-d-e.”
　　身后黎言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到。

　　仅有一只手打字，石岩溪敲打得稍微有点费力。
　　机械键盘在他一顿一顿的敲打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带有节奏的声音，一声声地，像是在踩点他的心跳。

　　大概是石岩溪有点心猿意马的缘故，在他敲下回车键时，电脑显示冒出了个小圈，转了一会儿显示：密码输入错误。

　　紧接着，电脑再次回到输入密码的页面，只是密码输入框下方，倏地出现了一行小字。
　　【密码提示：想对syx说的话。】

　　意外瞥见的一行小字让石岩溪不由得心跳加快。
　　石岩溪很想让自己不去多想，但越是如此要求自己，大脑就越是反抗。

　　syx，会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吗？
　　他不禁这么想。
　　可是，刚刚黎言许念出来的那串字母，似乎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单词。

　　大概是看到电脑屏幕又退回密码输入界面。
　　黎言许稍微凑上前来，在石岩溪耳边不含恶意地戏谑着，“石岩溪，你刚刚是在走神吗？我都念得很慢了……”

　　出神想着什么的缘故，石岩溪稍微被吓了一条，下意识就道：“抱歉。”

　　黎言许轻瞥了他一眼，“抱歉什么，我没怪你。”
　　像是想起什么，黎言许笑了一下，“说起来，我自己刚开始设这个密码的时候，很容易心猿意马，把密码输错。”

　　石岩溪能感觉得出，黎言许说这话大概是为了安慰他。
　　但他蓦地也有些好奇，将密码输错的黎言许，在脑内会想些什么？

　　“而且，石岩溪，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黎言许将眸光定在石岩溪脸侧。
　　或许是他的眸光太热切了，或许是听到黎言许说‘有问题’的缘故，石岩溪的脉搏倏然像是变快了，不由自主地，他板正了身躯，视线僵直地看着十六寸的电脑屏幕。
　　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还显示着登入界面，还显示着那行会让他心猿意马的小字。
　　石岩溪的声音简直就像他的躯体那般僵，“什么问题？”

　　黎言许有问有答，很配合，“我发现，你很喜欢跟我道歉。”
　　说到这里，他伸出那只未被牵着的手，煞有介事地掰手指念叨起来，“不确定有没有疏漏，但石岩溪，你在早上偷亲我过后，就开始道歉了。刚才也是，无论是亲我前还是之后……”

　　边说，黎言许边开始掰手指。
　　余光瞟向那不断被下压的指节，耳边听着黎言许嘟囔的话语，石岩溪莫名觉得越来越不好意思。
　　然后，无意识地，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对不起。”

　　黎言许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不再按着指节去数石岩溪今日跟他说过多少句‘对不起’了，他松开那些屈起的指节，五指轻轻搭在石岩溪的下巴，稍微用了点力气，就将石岩溪的脸和视线转向了自己。

　　距离有点近。
　　他们目光相对，似乎都能在彼此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微小倒影。

　　睫毛轻抖，石岩溪视线忍不住下移，定在了黎言许的颈部。
　　那里，隔着薄薄的肌肤，他能看到黎言许的喉结滚了下。

　　莫名地，石岩溪觉得自己有些渴了。
　　来黎言许的寝室良久，他似乎还没怎么喝过水。

　　大概是察觉到石岩溪的眸光转移，黎言许张唇，道：“看我。”

　　距离拉近的缘故，他们的说话声都变成了很轻地、适合在耳边分享的悄悄话。
　　石岩溪怯而羞地抬眼。

　　“石岩溪。”黎言许喊他的名字，轻声地，“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
　　“……要是石岩溪你之后一天之内跟我说了三句以上的‘对不起’或者‘抱歉’，并且还被我发现了，你就要亲我一下，可以吗？”

　　石岩溪呼吸放轻了，他回忆并低喃复述着，像是存在疑问：“三句以上……包括第三句吗？”

　　黎言许大约是没想到石岩溪会问这个，眼睛微睁，愣了一下。而后，他便低低笑了。

　　笑意大概会传染。
　　看他笑了，石岩溪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石岩溪，你好严谨啊。”说这句话时，黎言许的嗓音里还埋着点儿未完全散尽的笑意。

　　-抱歉。
　　石岩溪抿嘴，习惯性就想将这句话抛出。
　　但话到一半，他陡地就想起黎言许刚刚的提议，便止住了。
　　于是一句话说到半截，他说了一个“抱”字。

　　“嗯？”
　　黎言许眉毛微挑。
　　下一刻，他们刚刚紧扣着不放的十指终于被松开，取而代之，黎言许单手揽上了石岩溪的肩膀，虚虚给了他一个拥抱。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石岩溪知道，黎言许误解了什么。
　　但被黎言许拥着的感觉很不错，他就没想解释。

　　头搭在石岩溪肩膀，黎言许问：“石岩溪，你是在撒娇吗？”

　　-其实不是。
　　但石岩溪没开口解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石岩溪短碎的头发挠得黎言许的颈部有些痒，黎言许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住，毫无疑问，他似乎再次误会了。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们依旧还是保持着这个单肩拥抱的姿势，低声地，也不知是不是想再次安抚他，黎言许坦白：“其实，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怀里是黎言许温热的提问，颈部贴着黎言许的脸。
　　石岩溪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甚至有些认真地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此刻跳得剧烈的心跳，会被贴近他胸腔的黎言许听了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埋在石岩溪颈侧的黎言许再次出声，“……石岩溪，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谈恋爱的节奏有些快？”
　　稍顿，黎言许便接着道，语气很认真，“我跟朋友不怎么聊情感话题的，所以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谈恋爱、有什么样的恋爱节奏，但石岩溪，你如果在此过程中有任何的不适，不要憋着藏着，你要跟我说。”

　　石岩溪默默听着，最后“嗯”了一声。
　　或许是觉得单纯的一个气音可能并无法缓解黎言许的不安，石岩溪又道，“黎言许，我没感到不适……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黎言许默默将这个拥抱抱得更紧了，像是真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眨了下眼，石岩溪再次转回此前的那个话题，他自己做出了限制，“……包含第三句吧。”

　　黎言许最初一怔，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吧，而后他抵着石岩溪的肩膀，嗓音略有些沉，“随便你，都可以。”

　　-那今天呢？今天需要亲你吗？

　　起初，石岩溪想问这句话。
　　但喉结滚动，他又将这句问询吞咽回喉咙底。

　　化询问为行动，石岩溪稍微侧了一下头，轻啄在了黎言许的颈侧。

　　黎言许抱着石岩溪的动作一顿，下一秒，默不吭声地，他将石岩溪抱得更紧了。

　　放置在侧的电脑因为长时间的不操作而熄了屏。

　　“石岩溪，我们还看电影吗？”埋在石岩溪颈侧的黎言许问。

　　看不看电影，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石岩溪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倏地想起了那句密码提示。

　　-想对syx说的话。

　　石岩溪：“看吧。”
　　他想知道那个密码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俩结束了拥抱。
　　只是，在拥抱开始前松开的手，又再次默默地被牵起来。黎言许主动牵的。

　　点击鼠标，重新唤醒电脑。
　　此次输入电脑密码的人，还是石岩溪。
　　还是黎言许念，石岩溪输。

　　石岩溪并不是左撇子，仅用左手打字对他来说，不仅不方便，效率也不高，石岩溪起初想提醒黎言许，‘能不能等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再牵’，但黎言许似乎变得迟钝了，他没读懂石岩溪递过去的眸光，仍是固执地牵着。

　　黎言许好像，有点黏人。
　　石岩溪想。
　　没由来地，石岩溪没选择将那句提醒说出来，他保持着右手被黎言许抓着，左手单手打字的状态。

　　这次输入密码，石岩溪明显比之前专注了很多。
　　不仅专注，他还默默将黎言许念出的字母一个一个记了下来。

　　-Iouarde.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这7个字母以此排列顺序组成的、类似单词般的存在，石岩溪并不认识。
　　而且，凭借对英语语言学的部分记忆，石岩溪觉得，它看上去不太像是英语单词。
　　或许，有时间他应该要上网查证一下。

　　石岩溪这次的密码没再输入错误。
　　等待电脑反应进入主页的时候，黎言许倏地提了一个词：“栅栏密码。”

　　石岩溪侧眸：“？”

　　黎言许眉眼笑了一下，没就此多说些什么，就快速转移了话题，“电脑打开了，石岩溪，你想看什么电影？”

　　石岩溪平日并不怎么看电影。
　　而通过黎言许的言语可知，他平日里似乎也不是很热衷于看电影。至于随便浏览的最近线上最新上映的片子，也没有一眼看过去就特别吸引他们的。

　　没在选择电影的事情上耗费多长时间，没过多久，石岩溪和黎言许便确定了要看的电影。
　　一部经典爱情电影，黎言许前段时间在北区自修室刚刚看过它的原著。

　　电影的演员、配乐、镜头、氛围，无一不是好的。
　　但或许是石岩溪之前为了作业需要二刷过这部的电影的缘故，电影刚开始没多久，他就有些走神了。
　　他在琢磨黎言许刚刚说的，‘栅栏密码’的事。

　　栅栏密码。
　　石岩溪此前并不是完全没听过。
　　忘记是哪个选修课程里提到密码的事情了，反正有一段时间，石岩溪对各种密码加密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甚至，他那时候还特地花时间将摩尔斯电码的对照表背下来，并至今还记得一些字母或数字的电码。

　　Iouarde.
　　栅栏密码。

　　如果尝试以最简单的两栏解密……
　　好像不太对。

　　失败了一次，石岩溪蹙着眉，尝试以三栏解密……

　　花了点儿时间，石岩溪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句英语。
　　I adore u（you).
　　翻译成中文，应该是：我爱慕你。

　　大脑有些许的空白。
　　或许，也该称之为不可置信。

　　石岩溪余光悄悄瞟向黎言许。

　　被目光投注的人视线正盯着电影画面。
　　从刚才开始，黎言许就边看着电影，边无意识地把玩着石岩溪的右手。有时候他们掌心相贴；有时候黎言许一根根地摸着石岩溪的指节；有时候他们则什么都不做，黎言许只是安静地将自己的手搭在石岩溪上方……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旁边的这个人将这串字母设置为了自己的电脑密码。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就在偷偷喜欢自己了呢。

　　石岩溪有点藏不住自己的悸动了，也有些藏不住自己的满怀欣喜。

　　爱慕。
　　我也爱慕你。

　　在内心默默地想着，石岩溪抓紧了黎言许碰触着自己的左手，他仿照着黎言许之前曾经做过的那般，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相贴，然后紧扣。
　　扣紧了，就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