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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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纤昧回过头，喊了一声，“姐姐。”
裴细暄眼尾轻挑，抬着下颌时比她高了半个头，眼神探寻地复问一遍，“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裴纤昧提高张贴“囍”字的红灯笼，“母亲父亲明日就要成亲了，我看到一个灯笼掉了下来，便想着重新挂上去。”
裴细暄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灯笼停了几瞬，而后拿了过来，踩在朱栏的椅凳上，踮脚穿进挂钩，“挂不上去就找侍女奴仆来，这些是她们该做的事情，哪里需要你一个泡药罐子的二小姐亲力亲为？”
“好的，姐姐。”裴纤昧看出她并非昨日那般生气，以为她愿意与她和母亲友好相处，立时欣然答应。
裴细暄跳了下来，拍拍手去灰尘，听到她的乖巧应答，心里不禁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就是宋遇真说的有妹妹的感觉吗？
两人相顾无言，正好和眉目淡淡迎面而来的裴循打了个照面。
裴纤昧刚回知音阁就被蝉鸣按在梳妆台前，卸下钗环，回床榻上躺下，说：“夫人特意派贺姨来吩咐的，为了防止你明日早起犯困，二小姐早些就寝，再不睡的话可就没几个时辰了。”
果不其然，她感觉自己才刚阖上双眼，还不知道有没有睡足一两个时辰，立时就被蝉鸣拉了起来。
此刻窗外的天还浓稠如墨，点燃的烛光映出裴纤昧的袅袅剪影和身后忙碌的几位侍女。
身体醒了，灵魂还没醒，裴纤昧如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们摆弄，眼帘紧闭，坐着补眠。
沐浴熏香，穿衣梳发，簪花描妆……工序繁多又复杂，忙忙碌碌两三个时辰过后，裴纤昧才睁开眼睛，铜镜里顿时映射出一副盛妆打扮的容颜，摄人魂魄心神。
眉若远山，犹有云雾缭绕，目如秋水，内有粼粼波光轻漾，眼尾似有桃花晕染，唇瓣点了艳艳口脂。
裴纤昧穿着一身鹅黄藕粉锦绣罗裙，粉黛皆施，愈发衬出肌肤如羊脂白玉般莹润，掩饰了原本苍白的病容。
蝉鸣和一众侍女不由露出惊艳之色，眼睛都看直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异口同声，“二小姐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闻言，裴纤昧不由地恍了眼，脸颊渐渐浮上红晕感到羞涩不已，诚然，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光彩夺目的自己。
平日里她都是穿着一身素淡衣裙，发饰也大多都是一小簇玉石珍珠的花朵，不曾像今日这般穿金戴玉，色彩艳丽。
待蝉鸣等人完成一系列复杂工序后，天边已然跃出晨辉，浮浮金光洒落屋檐雪地，明国公府不到辰时便开始人声嘈杂，吹锣打鼓，响彻云天。
贺姨正好在此时推门而入，穿得十分喜庆，“二小姐，梳妆打扮好了就和我去逢青阁吧。”
裴纤昧点头，“好。”
因为季吟舒和裴素是和离后再婚，情况特殊，加上一切从简，所以今日是在逢青阁出嫁，由裴纤昧和林雨蓉搀扶她进入正厅行拜堂礼，她最疼爱的女儿和最好的挚友陪伴。
纵使裴纤昧已经起得很早了，可到逢青阁时已经过了午膳时分，她到的时候季吟舒还在梳妆，林雨蓉则在一旁协助。
季吟舒微微侧过头，“昧娘，你饿了吗？我让贺姨给你准备了些点心，你去填填肚子。”
裴纤昧看见了红布铺盖的桌面，几盘玉碟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在经历一上午的摆布后，她确实腹中空空，此时胃口大开，不禁多吃了几个。
林雨蓉透过镜面正好瞧见此幕，蓦然失笑，“你看看昧娘的样子，还是你想的周到，让贺姨稍稍备了几盘吃食，不然昧娘就得饿着肚子了。”
待季吟舒穿好凤冠霞帔盖好盖头时，黄昏已至，府苑烛火相继点燃，明如白昼。
裴纤昧和林雨蓉一左一右搀扶，贺姨也紧紧跟在后面，时刻警惕防止意外发生，所幸一路顺利，她们在众人瞩目下将季吟舒交给裴素，与他同拉红绸花。
金管家立时拉高声音，“吉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宾客盈门，纷纷站在两侧恭喜道贺祝福新人，“恭喜恭喜……”
裴老太爷正坐高堂之上，身穿暗红团寿纹锦袍，笑意溢出了眼眶，时不时点头，“好好好……多谢多谢……”
裴纤昧退到一处时，抬眼的刹那与裴循视线相对，许是府里经逢喜事，今日他一改往日白袍，着了一身青衣，凛然而立时犹如一根修竹。
裴循淡淡垂睫移开眼神，裴纤昧艰难地从人缝中钻出，发现院里处处皆是身穿华服锦衣的老爷夫人，还有佩戴珠翠美玉的公子小姐，三三两两举酒谈笑，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季吟舒回了逢青阁，裴素在席间应酬，一阵鼓起锣吹之下，裴老太爷在众人目光追寻下，走到裴纤昧身边拉着她一步步走上高台，虽步履缓慢，但平稳有力。
裴老太爷声如洪钟，穿透府邸，“感谢各位贵客大驾光临，老夫不胜荣幸，今日是犬子大婚之日，也是小孙女的十六生辰，从今以后，这位便是我明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二小姐，裴纤昧。”
“恭喜恭喜，恭喜裴老太爷双喜临门……”所有人不约而同贺喜。
裴纤昧心尖微颤，心里顿时产生一种震撼激动的感觉，登高处而小众山，目之所及皆是台下人头攒动，华冠玉簪耀眼夺目，锦袍金裳熠熠生辉。
“太子殿下到，溧华公主到——”
一道纤细拉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府邸所有老爷夫人皆投目望去，公子小姐都不约而同静了声音。
朱红大门前倏然停落两座轿辇，精致华美，金丝银线绣出繁复纹样，缀满珍珠玉石，在灯火照映下流光溢彩。
轿辇前美女如云，云髻粉衫，十二位掌八角宫灯，八位抬孔雀羽扇，四位提篮撒花，花雨满天。
太子和公主出行的排场就如此声势浩大，可想而知，九五至尊又该是何等的隆重奢华。
为首的轿辇落了地，一位俊美无铸的高大身影踏了出来，黄服金冠，璀璨闪耀，委实引人瞩目，正是龙章凤姿的太子，姜翕。
所有人齐刷刷弯腰行礼，声音响彻明国公府，“参见太子殿下，溧华公主。”
姜翕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双凤目深若寒潭，静如古井，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室威严，“免礼，今日是明国公府双喜之日，孤略备薄礼前来道喜，还请笑纳。”
裴老太爷俯身作揖，“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和溧华公主能够莅临鄙府，老夫已是荣幸之至。”
姜翕的风华气度世间佼佼，裴纤昧不免看了他一眼。
便是这瞬间，姜翕也抬起眼帘，遥遥与她相望，火树银花之下，她静然端立，不同于燕京闺阁小姐的灵动活泼，周身散发出江南烟雨特有的温煦柔和。
他停顿几息后看向裴老太爷，“老太爷，孤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诸位玩得尽兴。”
“孤在此祝明国公和明国公夫人鸳鸯白首，鹣鲽和鸣。”姜翕信手接过侍从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话语落下的刹那，复抬眸看向裴纤昧，薄唇轻启，“也祝裴二小姐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姜诺站在姜翕身边，身材窈窕，穿着繁复团花纹的桃色宫装，姿容冶丽，走动时发髻两侧的金珠步摇轻轻摇出莹莹流光，“恭喜明国公、裴老太爷今日大喜，这是本公主准备的礼物。”
金管家命人上前收下太子和公主带来的贺礼，姜翕颔首，“溧华，走吧。”
“恭送太子殿下，溧华公主。”众人齐声。
鬼使神差地，裴纤昧莫名觉得这个溧华公主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可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答案，她站在高台上，阶下一举一动都一目了然，看见姜诺临出门时忽然偏过头“哼”了一声，似挑衅似傲娇。
裴纤昧循着方向望过去，正好看到了仰头的裴细暄，仿佛不甘示弱，她也回应了一声“哼”。
难怪无来由地生出眼熟之感，姜诺和裴细暄是同种明媚高挑的骄纵美人。
听着众人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辞和赞不绝口，这种经历裴纤昧从前未曾有过，神色微有恍惚，等走下高台才回过几丝意识。
“裴昧娘，想什么呢？”
裴纤昧循声望去，正是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宣无岐。
明黄灯火下，他一身黑红相间窄袖束腰锦袍，嘴角噙笑，微微偏着头垂眼看她，桃花眼波澜流转时若春水漾动，比之夜空繁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