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珀》金銮子

33、台风（2）

　　九点多，李蓝珀的手机响了，是褚峥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刚一接通，褚峥和云岫一块出现在屏幕里，褚峥关心道：“蓝珀，我看天气预报云城要刮台风，你的腿怎么样？段庄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段庄去照顾叶瑄，李蓝珀已经一整天没看见他了。
　　李蓝珀听着褚峥的话神色微怔，开始思考起来。
　　褚峥和云岫对李蓝珀每个小动作的含义了如指掌，看他神色认真，小鹿眼滴溜溜乱转，就知道这是在纠结实话实说还是编个瞎话。

　　云岫眉头一蹙，道：“难道段庄没照顾你？”
　　褚峥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视频里的人：“蓝珀，跟我说实话。”
　　李蓝珀知道自己瞒不过哥哥嫂子，便实话实说了。
　　褚峥道：“秦总是不是在你旁边？”
　　李蓝珀点点头。

　　秦洵渊立即坐到李蓝珀身边，笑呵呵地跟褚峥、云岫打招呼。
　　李蓝珀在云城，褚峥就算担心也鞭长莫及，他道：“秦总，蓝珀麻烦你照顾了。”
　　秦洵渊连忙笑着说：“不麻烦，能照顾他我很高兴。”
　　褚峥还是担心秦洵渊趁机对李蓝珀做出格的事儿，冷着一张脸道：“还希望秦总能多照顾一下蓝珀的感受，如果你敢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儿，我不会放过你和秦家。”
　　秦洵渊知道褚峥的担心，保证道：“褚总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蓝珀，我会好好照顾他。”
　　“那就好。”
　　褚峥、云岫又和李蓝珀聊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挂断视频。

　　挂断视频后，褚峥叹了口气，云岫听他叹气便挪到他怀里窝着，道：“哥哥，你觉得蓝珀被算计了？”
　　褚峥抱紧云岫，冷冷一哼：“蓝珀脑子笨，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秦洵渊还想瞒我？段庄去照顾的那个朋友，八成是秦洵渊那个叫叶瑄的助理。”
　　“我也觉得是。”
　　“段庄一走，就剩蓝珀孤身一人，他的腿又不好，大风大雨一定会腿疼，秦洵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要告诉蓝珀吗？”云岫问。
　　“先别说，等他回来后再说。现在蓝珀需要人照顾，既然秦洵渊想照顾，就让他照顾好了。”

　　——

　　李蓝珀早早躺下了，他看着坐在床边和白月光玩的人，道：“秦先生，你回去吧，我不用照顾，再说这里也没有你睡的地方。”
　　秦洵渊摸着白月光的白爪子，笑盈盈道：“你睡你的，我睡沙发，不守着你我不放心，乖，闭眼，睡觉。”
　　李蓝珀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秦洵渊把白月光放到李蓝珀怀里，自己拿了个抱枕放在沙发上，又拿了张毯子，随后关上卧室的灯，曲腿躺在沙发上盖上毯子。
　　“蓝珀，要是腿疼别忍，一定要告诉我。”
　　李蓝珀轻轻“嗯”了一声。

　　屋内一片安静，更突出屋外清晰的嘀嗒雨声。李蓝珀抱着白月光，手指轻轻地滑着它柔软的毛发，心头酸涩，但酸涩中又有不可忽视的喜悦。
　　秦洵渊面朝大床，看着黑暗中李蓝珀侧躺的轮廓，激动得根本睡不着。这是李蓝珀意识清楚地和自己共处一室，虽然没有抵足而眠，但看着心爱的人就在自己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安睡，心里就像不断地流入甜蜜的蜜糖。

　　——

　　半夜时分，雨急风吼，电闪雷鸣，听起来阴森可怖。
　　李蓝珀蜷着身子抱紧白月光柔软的一团小身子，忍受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好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吸食他的骨髓，疼得他冷汗直冒。
　　秦洵渊不敢深睡，他一晚上都在观察李蓝珀的动静。
　　他听见床上人声音如蚊般压抑的低喘，一下子翻身坐起，连忙打开灯坐到他身边：“是不是腿疼了？”
　　李蓝珀的身子蜷曲，眉头紧皱，额头上覆了一层晶莹的细汗。

　　秦洵渊去浸热毛巾，敷在他的腿脚上，随后又拿了干毛巾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满眼忧愁：“为什么不叫醒我？”
　　李蓝珀闭着眼睛紧咬嘴唇忍痛，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秦洵渊既愧疚又担忧：“是我不好。”
　　李蓝珀缓慢地睁开眼睛，眼中神色复杂，既有疼痛又有几分呼之欲出的喜悦。
　　秦洵渊看得更是心疼。

　　换了两三次热毛巾，李蓝珀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开，轻轻地呼出口气。
　　秦洵渊道：“好点了吗？”
　　“嗯。”
　　秦洵渊一直陪在床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可相对的目光却表达了千言万语。
　　秦洵渊的愧疚悔恨、心疼担忧都写在那双桀骜锋利的眼睛里，李蓝珀的小鹿眼大而圆，黑色的眼珠像是两颗黑曜石，秦洵渊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疼痛和带着酸涩的欣喜。

　　秦洵渊给他敷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腿，等他的腿疼有了明显缓解才不敷了。
　　李蓝珀看着秦洵渊忙活的身影，道：“你睡吧，我没事了。”
　　“我怎么睡得着？”秦洵渊上了床，坐到他腿边，隔着被子轻轻地给他按摩，“你睡吧。”
　　李蓝珀闭上眼睛。结婚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秦洵渊的关心，他心中高兴又悲伤。有时他觉得他和秦洵渊正好应了那句“阴错阳差”。

　　秦洵渊按了一会儿，闪电像把锋利的剑劈开浓重的夜幕，响雷在天空炸响，窗户都抖了几抖，突然屋内一片黑暗。
　　李蓝珀睁开眼睛，慌张道：“怎么了？”
　　秦洵渊看了眼偃旗息鼓的床头灯，道：“停电了，别怕，我在这儿。”
　　李蓝珀强装镇定：“我不怕。”
　　秦洵渊点上蜡烛，继续给他按，道：“台风天停电很正常，你继续睡。”
　　李蓝珀“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屋外狂风骤雨，伴随着轰隆的雷鸣和白得刺眼的闪电一起肆虐。
　　秦洵渊看着李蓝珀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许久，秦洵渊轻声道：“蓝珀，你睡了吗？”
　　李蓝珀闭着眼睛没回答。
　　秦洵渊拿过烛台，微弱的烛火照亮一小块地方，暖黄的烛光眷恋地铺洒在李蓝珀白净秀美的脸上，衬得他像古画中的美人，既朦胧又神秘。
　　李蓝珀一动不动，仿佛沉入深睡。
　　秦洵渊怕吵醒他，打破这种沉静美好，低声缱绻道：“我有幸得见一次灯下美人，死也无憾了。”
　　李蓝珀心脏快速跳动，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秦洵渊痴痴地看着闭目安睡的美人，心里又涌上一点遗憾，他想：“此时如果蓝珀能对我笑一笑，在烛光下温柔甜蜜地看着我，那就完美了。”
　　他知道蓝珀现在不会这样看自己，想要实现这一点，只能靠真心打动他，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过了一会儿，秦洵渊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和期待，轻声说：“蓝珀，你能不能别叫我先生了，我想听你叫我｀洵渊｀。”
　　李蓝珀眼睫微颤，但是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微张又合上，终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洵渊拿着烛台进了卫生间。
　　李蓝珀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动静，睁开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秦洵渊从卫生间出来，轻轻把被子撩开一条缝。
　　李蓝珀眼睛顿时瞪大，心脏怦怦地快速跳动，就连身体都似乎在微微发抖，在出声惊叫的一瞬间，他觉得腿上一热。
　　李蓝珀用那只完好的腿感受了一下，好像是热水袋。
　　秦洵渊塞了两只热水袋贴着他的腿，塞完之后又把被子掖好，防止一丝寒意透进去。
　　做完这些，他吹熄烛火，摸黑躺回沙发上，盖上毯子，看着李蓝珀一动不动的黑色剪影，轻声温柔道：“蓝珀，晚安。”
　　冰凉的左腿被热水渐渐烫暖，疼痛在不知不觉中减轻了不少，李蓝珀怀里抱着白月光，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

　　——

　　台风过境后，天空依旧阴沉，下着小雨。
　　李蓝珀醒来先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今天还是有雨。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左腿，已经不像昨晚那样锥心刺骨的疼了，腿边的暖水袋依旧很热，想来秦洵渊换过里面的水了。
　　李蓝珀没有着急起来，而是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撑床坐起。
　　他刚刚坐好，卧房的门就被打开，秦洵渊端着盛有早餐的托盘进来，笑意深达眼底，道：“蓝珀，早上好。腿还疼吗？”
　　李蓝珀回了一句“早上好”，又说：“有点疼。”
　　秦洵渊把托盘放到桌子上，道：“吃饭吧。”
　　“好。”李蓝珀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秦洵渊连忙扶他进了卫生间，自己等在外面。

　　几分钟后，李蓝珀出来了，秦洵渊又扶他上床，拿过小桌摆上，再把早餐放到他眼前，让他能轻而易举地够到。
　　李蓝珀无奈道：“我腿疼好多了，去餐厅吃就行。”
　　秦洵渊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道：“那我拿去餐厅。”
　　“不用了，都摆好了，就在这儿吃吧。”
　　“那行，我陪你。”

　　秦洵渊坐在床边，和李蓝珀一起吃饭。
　　秦洵渊的心思没在吃饭上，痴情的目光一直黏在李蓝珀身上。
　　李蓝珀被他看的脸颊通红，浑身不自在。秦洵渊的目光太过炽热，他有点招架不住，而且他从没见过秦洵渊这样的目光，心中有点欣喜，更多的是害羞。
　　李蓝珀猛然抬头，红红的脸颊映入秦洵渊含着爱意的眼中。
　　李蓝珀小声道：“别看我，吃饭。”
　　“好。”秦洵渊的耳朵微红，被心上人戳穿有点羞赧，嘴角咧开一个带点傻气的笑容，“吃饭，吃饭。”

　　早饭后，李蓝珀坐在床上看书，秦洵渊说要去隔壁拿个东西，一会儿再回来。
　　看了一会儿，李蓝珀听见一声细细的猫叫，白月光一瘸一拐地进了卧室，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黄色的卡片。
　　是今日的示爱卡片。
　　白月光走到李蓝珀床前，李蓝珀下床抱起猫，又把卡片拿下来，看了一眼，随后放进抽屉。
　　李蓝珀抱着白月光，摸着毛茸茸暖乎乎的脑袋，笑着说：“谢谢白月光。你都成你爸的小信使了，记得跟你爸多要点小鱼干，当作跑腿费。”
　　白月光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李蓝珀的脸颊：“喵～”
　　李蓝珀笑着身子后撤，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秦洵渊。
　　秦洵渊见自己被发现，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也摸着白月光的软毛，温柔道：“小信使干的不错，午饭多奖励两个小鱼干。”
　　他又抬头看着李蓝珀，道：“五天后，蓝洋海景酒店的后花园要举办一场宴会，蓝珀，你想去看看吗？”
　　李蓝珀对于宴会并不感兴趣，一个是因为自己傻乎乎的，他不想听见别人的议论，再一个是因为自己的腿。
　　他摇了摇头。
　　秦洵渊也不强求，道：“好吧，那天晚上别去后花园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