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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开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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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围读给何付明读的找不着北,好不容易结束,还有最后大考,刘导要每个人都用一个词形容一下自己要演的角色。
赵今颐给的是理智,何付明则半天没憋出一个词,就在众人以为要开炮时,刘导一脸开心,喜笑颜开,眉飞色舞为众人揭开疑惑,祁参商就是一个不被定义的人,他张扬,桀骜不驯,即使经历苦难也难挫其锐气,自由如风,别人问他,他不理不睬,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是最契合他的性格的。
经此一事,何付明吃饭都能收到不少注目礼。
后面几天是礼仪课以及服装妆造的试改,礼仪是因为剧本有一个副本是宋朝,叫末流。
这几天虽都正常时间下班,但用的精力也不少,刘导本就稀疏的地中海更是雪上加霜。
“地中海还好,用旁边长的头发稍微遮一下,就算不遮,没有自己高的都不会被看见,要是青藏高原的话,那就四面楚歌了。”徐瑞安嘴叼鸡腿,一脸不忿,为的就是报刘导的一嘴之仇。
“莫童,这名字就让人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我形容他沉默怎么了。赵哥,我就觉得你的理智形容的蛮好的,商扶砚就一个机器人。”徐瑞安越讲越来劲,李杰拉他都拉不住。
“徐瑞安。”刘导拿着剧本卷成的棒子就追,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但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抓到了徐瑞安一通批。
何付明看着赵今颐的侧脸有些失神,围读时赵今颐和刘导因为商扶砚的侧写意见不合,不欢而散。
其实赵今颐冷脸时很有压迫感,但莫名地,何付明怕不起来,也许是因为望向他的眼睛,总能察觉出深意,何付明写歌采风最需要捕捉的就是情绪。
比如现在,今天这套妆造是女装,赵今颐扮起来雌雄莫辨,眼尾上挑,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能感觉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好好看啊。”几个女孩子长袖遮面,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多是夸赞欣赏。
何付明觉出其中关窍,磨蹭上前不料左脚踩了长裙,往前扑去。
是的,长裙,据刘导说这是一男扮女装瞒天过海的戏,商扶砚要扮,祁参商也要扮,他们组团躲过叛军搜捕。
何付明抗议,剧本里明明没有这一情节,刘导翻了个白眼,“我临时加的,这服装特意改过为了合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的身,费了我不少钱,必须穿。”
“小心。”一群女孩子拥上来帮忙,赵今颐只捞到何付明的外衣。
“哇,香肩半露。”慌乱中有一女声嘟囔了一句,何付明脸全都烧起来了。
虽然每一个人接到他,但并不妨碍他趴地上降一会儿温。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一会儿功夫,基本全组都知道了。
何付明求爷爷告奶奶不要让徐瑞安知道,晚上吃饭时,就听见那熟悉的大嗓门,“小何,听说你今天裸奔了!”
谣言就是这么传起来的,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耍流氓了。
他要澄清,他要自证,他大喊,“我只是摔了一跤,外衣掉了,没脱光!”
好了,比自证更崩溃的是社死。
他决定这两天自闭一下,吓死他们。
“我作证,是真的,我就在旁边,那套襦裙外面的外衣很容易掉,我去扶付明,不小心扯掉了。”赵今颐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两人女装的事实,无人反驳。
最近几天,何付明都收到了不少关心,之前他还因为网上的风言风语自处尴尬,现在已经是地里的小白菜,可怜又可爱了。
电话铃声响起,何付明示意要打电话,赵今颐偏过头结束刚刚的讨论。
“喂?”
“谢谢小宝的礼物。”温柔的女声响起,如黄鹂般清脆,只一句就有让人倾听的欲望。
很可惜,何付明并不想听,“那是琴姐自己安排的,与我无关,我还有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们继续吧,刚刚聊到祁参商…”赵今颐看着眼前小孩笨拙地终结话题,明显不想让人探寻,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刚刚两人讨论的剧情继续了下去。
5月11日的母亲节,悄然掠过。
5月12日,开机仪式。
一大早剧组工作人员就忙碌了起来,何付明第一次见这架势,只亦步亦趋地跟着赵今颐打转。
上香致辞,唯一的赞助商兼导演裤衩短袖凉拖三件套万众瞩目。
#刘斌运气#刘斌新剧,热搜直接爆了。
“文武状元居然还敢拍戏。”
“楼上别安状元了,文曲星还是扫把星说不好。”
“没有我家的,小星星们撤退。”
“没有我家,撤退。”
下面跟着一溜烟撤退撤退,搞得像什么硝烟战场似的。
“一家拍戏,百家撤退,活久见啊。”
“我擦,看是何付明,他不唱歌的。”
“唱什么歌,就一抄袭怪。”
“果真是抄袭,这不就撤退到演戏去了,钱真好赚啊。”
转眼#何付明抄袭#直奔热搜第一,琴姐夺命连环call,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看手机。
“琴姐,你不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碰手机的。”
“剧组待得不错啊,能开玩笑了。”
“嗯。”
“好,那我放心了,挂了,好好拍戏。”
“经济人?”赵今颐放下手机询问道。
“嗯,我叫她琴姐,她也是东北黑龙江的,人很好。”何付明伸了个懒腰。
上午开机仪式结束就准备开拍了,第一个副本是校园,他们借了南州传媒大学的一角,作拍摄场地。
冲破盛夏的拍摄是直接顺着时间线拍的,因为是一个一个副本,所以场景不用来回折腾。
何付明的戏份在第二个副本才有,但他还是跟组来了,为了采风。
刘导把破夏的主题曲交给了他,只限制了时间,截止在开播前。
何付明躺在摇椅上,嘬着柠檬茶,阳光倾泻而下透过树叶枝丫作画,微风袭来,夏天的味道还远,春的尾巴让人舒服得没有骨头。
第一个副本——晚来春
商扶砚从车祸中醒来时发现自己重回了校园时代,还未等他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一学生就从高楼坠下,雷霆乍惊。
他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猝不及防看见了半张脸。
周围的所有人皆无所觉,踏过鲜血回到教室,人体组织四散,血腥味弥漫,刚刚还干净整洁的地砖已经被践踏地到处是血迹。
同学们毫无意识地回到属于自己的教室,血痕也是,像一张蛛网,瞬间布满整个学校。
第一幕拍完,就转场到教室,其他工作人员则在布置大型的操场。
由于教室里面的戏份很多,大多是文戏,所以一天下来才拍完一半。
赵今颐焉头耷脑地机械地扒着饭,他作为主演,文戏推理部分巨长,之前还是理科生,所以背词这方面简直噩梦。幸好前半部分的戏还没有很强的情感冲突,不既要然流畅地说词又要加上感情的迸发,他今天一条都过不了。
何付明眼睛亮亮地盯着赵今颐看,他今天没怎么动,所以消耗不大,不是很饿。
“这个虾很好吃,你要吗?”
赵今颐刚刚走神了没听清,只胡乱点了点头,就天降两三只大虾,偏头就看见何付明亮晶晶的眼睛,莫名就看懂了何付明的意思。
“说。”
“第一天拍戏怎么样,好玩吗?”
“不好玩。”赵今颐摇了摇头,“但我觉得如果有其他事情可以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会很不错。”
“给你听我刚弄的编曲。”何付明把筷子一放,兴致冲冲地去拿了自己鼓捣一天的录音笔。
“啦啦啦啦啦…”少年的嗓音哼出不同的音调还伴有风掠过的呼吸声。
“比较粗糙,大概调子是这样。”
“很好听。”
“这是最初的初版。”
“你一直都是用录音笔记录的吗?”赵今颐摸索着手上这只看上去比较旧的录音笔。
“是,我一直带着,灵感来了可以随时记录下来。对了,里面还有夏风的最初版,你想听吗?”
“想。”何付明拿过录音笔,往上翻了翻就找到了。
“这么快?”
“比较重要的我会一直放在里面,有时候就拿出来听找灵感或者当成记录和回忆,这一段,我本来是想,到了南州有空的话,再去找一下那对爷爷奶奶。”
录音笔按键被推动,一段嘈杂的人声传来,接着是少年青涩的声音,“今天是2022年12月22日,小雪,好冷。”然后是叫卖声。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手作桂花糕,好吃又健康。”稚儿朗诵古诗词后是通俗的叫卖声,后面便一直重复着这段,赵今颐挑了挑眉,“在买桂花糕吃吗?”
“嗯,很好吃,我买了不少。”
后来桂花糕的叫卖声愈来愈远,桃花酒的又摘桃花换酒钱近了,还不等赵今颐偏头,何付明就老实交待了。
“买了点,带回去给琴姐喝了,琴姐说太淡了,不怎么好喝。”
一路上叫卖声近了,清晰了,何付明就会解释自己又买了什么,赵今颐侧耳倾听,这样不费一点力的逛街倒是很有趣。
有时声音比较模糊,赵今颐就猜有什么,但结果到最后也不知道对不对,因为何付明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买了多少东西。
最后嘈杂的声音远去,似乎是进到了一个安静的屋子。
“奶奶好,我可以录个音吗。”是何付明打招呼的声音。
“你好,当然可以。”是一道苍老但温和的声音。
“世珍啊?世珍?”那是一道一直在徘徊的声音,赵今颐凑近了,他知道是那位患阿尔兹海默症的爷爷。
“我在。”
“奶奶,我是看到市集网站上的故事来的,想收集一些灵感,写一首歌。”
“可以呀,歌曲好听,如果能写出来,我一定会听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想知道爷爷奶奶的故事,奶奶方便讲给我们听一下吗?”赵今颐看了何付明一眼,他记得他说他独自一人去的。
“好呀…我和我先生相识在…1984年,现在算来三十八年了,那是一年夏天,其实不算夜市,规模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品类也没有现在的多。”奶奶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似乎陷入了那段记忆里。
“我们那年相遇亦不是少年,我三十岁,他二十五。我一直到三十岁也没有结婚的原因就是,我对爱情是没有期待的,自己一个人过也很好。”
“世珍?”
“我在。”奶奶温柔地回应道,接着说刚刚未讲完的话,“那天月亮很大,很亮,他之前总夸自己英雄救美,有小混混嘛,那个时候,他帮我赶跑了,其实哪里是英雄救美,他被揍了的。只是他长得高,看起来吓人,他根本打不了架的。”
“世珍?”
“我在。”后面是断断续续的拼凑的记忆,有两人吃一根糖葫芦,去全国各地旅游,都是平淡幸福的记忆。只是在聊天的过程中,总会有不时响起的一声声呼唤,世珍?
还有奶奶不厌其烦地回应,我在。
最后的最后,“付明,能否帮我把这段录音备份一份给我?”
“当然可以。”
录音到这就结束了。
赵今颐有些意犹未尽,“你去的时候是冬天?”
“是,其实那个夜市本应该开在夏天,奶奶说她怕爷爷的记忆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提早开了。”
赵今颐点了点头,眼睛微红。
何付明没有想到,因为赵今颐给他的感觉是理性且平静的,不笑时给人以距离感。
但是今天晚上他发现,赵今颐的共情能力很强,他虽然不懂演戏,但他觉得赵今颐以后会成为一位好演员。
“今天的月亮也很大,很亮。”何付明看着眼前的赵今颐抬头望天,也跟着抬起了头。
他们今天是在学校大道边随意拼了张桌子吃的盒饭,枝叶交错间,果真是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
何付明举起手机对着夜空拍了一张月亮,微风不燥,他找了很多角度,发现自己还是没什么拍照天赋,让赵今颐帮他用手机拍了一张,准备放在自己的记事本里,一本破旧的映着哆啦A梦的硬皮本。
在何付明低头整理他的记事本时,赵今颐偏头看他,录音笔里有很多关于夏风的故事,足以证明这首歌是他写的,但自风波起,少年没有解释,没有自证,他安安静静地任由那些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赵今颐想不明白,但他也无法挑明,甚至没有办法为他做些什么,现在的他们顶多算剧组的同事,或许今晚之后关系更近一步,逛了两次夜市的朋友。
那晚,何付明不知道,赵今颐曾长久地注视着他。